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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公元前一十九年十月,秦国北陵王率军三万,大破敌军,凯旋而归,则一统天下。

      “诏!北陵王凯旋,食户万邑,黄金万两,绸缎千匹!”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北陵王,高佑,年双十又四,秦皇高琰之弟,建业有为,封户万邑,长安城内,无一雅人背后议论北陵王。

      “禀王爷,现下再不出宫,就要禁钥了。”

      高佑听闻小厮此言,忙不迭笑道:“皇兄可听见了?臣弟可要走了!”

      “急什么!大不了今晚不出宫!”

      高琰二人在此处下了半日的棋,“臣弟今日才进长安城,自是要回府邸看一眼。”

      高琰神情不愉,片刻间冷下脸来,“那寡人不留你了!快回去瞧瞧吧!”

      高佑走在长街上,身后小厮关切问道:“王爷累坏了吧?陛下明知道王爷连日征战,大半年都没有休息好过,还偏要王爷陪着下棋,这不是故意的吗!”

      “楚燕!!当心你的言辞!”

      楚燕这厮急忙闭嘴,“楚燕知错!王爷恕罪!”

      “快走吧!快禁钥了!”

      宫门外道已有三五小厮备马而至,“恭迎王爷!”

      “起身!”

      高琰于殿内静坐,看着未了结的棋盘,心中又想起他,“韩安德,备马!”

      “哟!陛下,这么晚了,您还要出宫?”

      “去莳花馆过夜!”高琰说着脱下帝服。

      韩安德这老奴才惶恐不已,“陛下,若明日那帮老臣知道了,又要讥讽陛下一番!”

      高琰看了他一眼,韩安德不再说话,陛下这些年表面一直由着性子胡闹,背后的辛苦只有他这个老奴才知道。

      秦灿正在房内铺好床褥准备歇下,听见敲门声,忙去开门。

      高琰进了屋,还是数月前雄姿英发的模样,秦灿慌了神,关上门忙跟进来,跪在高琰面前,久久不敢说话。

      “怎么?一别数月,不会说话了?”

      “秦灿……陛……秦灿给陛下请安!”

      高琰觉得有意思,这小人儿原来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怕了自己。

      “起吧!”

      高琰把人拉进怀里抱住,这小人颤抖的厉害,“怎的了?上次可未见你胆子这样小!”

      秦灿紧张的开口道:“上次,秦灿不知您是陛下!当今天子!”

      “那朕还是做颜公子的好!”

      秦灿抖着身子,手心冰凉还冒着汗,“为何如此怕朕?”

      “陛……陛下,世人皆传陛下……”秦灿的声音颤抖,实在是说不出话来。

      高琰替他接话继续道:“皆传朕暴戾无常,嗜杀成性,杀人不眨眼?”

      秦灿怯怯的点点头,高琰把他揽在怀里,“你如今亲眼看见朕了,朕是坊间传闻的那样?”

      高琰亲自下旨斩杀秦氏一族,坊间传闻更是不堪,秦灿看着高琰,风度翩翩,剑眉秀眼,明明是一身正气。

      秦灿摇头。

      “这就是了!”高琰抱着他上榻。

      秦灿第二日醒来,屋内早已没有昨晚那人的踪迹,一丝头发都未曾留下似的,只有一方枕头挡在秦灿外围。

      高琰进宫时,宦官来禀,“北陵王夜入王府,即歇息,一夜无事。”

      “下去。”

      换上天子冕服,高琰做回了世人口中荒淫无道的皇帝,早朝也是歪在龙席上,百官跪坐。

      高琰面前放一方几,时令水果,各色吃食,“哟!各位爱卿对不住了!寡人昨儿歇的晚,今晨起的早,故,顾不得吃饭!”

      说着拿起桌上的葡萄,两颗扔进嘴里,吃的兴致勃勃,下面百官连连摇头。

      又道:“龙椅太高,放不下高桌,寡人铺上席子还方便些,诸位爱卿不介意吧?!”

      “你们摇头是为何?”高琰顺带将嘴里的皮与核吐在席子旁,嗦舔手指上的汤汁,“寡人知道了!你们是不是也都没用早膳?”

      “来人!来来来!快给众位爱卿上早膳!”高琰开怀大笑,然君王如此胸怀志气,连田里耕地的农夫都不济,百官连连叹气。

      “陛下!!”

      高琰看去那人,眯眯眼问道:“爱卿有何禀奏?”

      “陛下!臣!”靳御史恨铁不成钢,急道:“这早朝是天子与百官议天下大事之地,陛下……陛下却……请陛下自重!”

      “呸!”高琰将口中的葡萄皮吐的老远,落在左丞相的官袍之上,“寡人要你来教训?”

      “来人!”

      “陛下!!你若执意如此,这国必亡,这皇室必亡,天下终究易主啊!”靳御史挣扎住最后一丝机会,哪知高琰油盐不进?

      “国必亡?皇室必亡?天下易主?”

      歘!

      高琰拔出身后的长剑,指着靳御史,“寡人今日先亡了你!”

      百官皆哭啼匍匐,高琰平持利剑,剑指靳御史,“来人,剐了!”

      靳御史为官一辈子怎么都没想到落的如此下场!

      高佑过晌在王府里听闻此事,只是惊讶了一下。

      “王爷,您不担心吗?”

      高佑呷了口茶,思索了许久,“皇兄的性格,你们不是知道吗?自皇兄登基,我便不过问朝廷事,只管兵从将令。”

      “是,王爷只做个逍遥自在的王爷更好,现在朝中已有王爷功高震主这样的言辞,王爷只消自保便好!”忠叔说道。

      高琰时常来陪秦灿,常通宵交枕而谈,许久下来,秦灿觉得当今陛下是被世人误解。

      久而久之,秦灿日日都盼着高琰来,可前朝中风言风语渐起。

      “馆主,小的来寻秦君。”小厮来了后花园里通传。

      “哦?何事?”

      “传陛下口谕,宣秦君酉时进宫表演歌舞。”

      金瞳坐在原地怔住,一下子抓住了秦灿的手,秦灿拍拍攥紧的手,安慰道:“无妨。”

      “那秦宫可是你随便说进就进,说出就出的?!”金瞳大声质问,又问那小厮,“还传了别人没有?”

      小厮摇摇头,“没了。”

      “下去!下去!”

      “馆主别急,时辰还早,我又不是没有侍奉过陛下,您不必忧心!”

      “你知道甚!秦宫处处规矩森严,多一句话,你就死无葬身之地,你可知靳御史前些时日因直言进谏,活活的给剐了?”金瞳坐不住脚,站了起来,“他在这里待你是一番情景,进宫后,眼睛耳朵多的是!”

      秦灿道:“既传了口谕,我不得不去,只跳舞,不说话。”

      金瞳听得此言,方塌下心,若是秦灿出了事,他这莳花馆里的一个都别想跑。

      “快去准备!”

      “诺!”

      秦灿回了房里,沐浴更衣,花瓣撒满了水里,连口里都特意叫嚼了菊花瓣和薄荷叶。

      沐浴三遍,花瓣熏衣。

      待准备就绪,已快到了酉时,便有宫里的玲珑车来接。

      馆里的人都是第一次瞧见,也没听说过哪个男君进过宫表演。

      “去了必得谨言慎行!”

      “诺!”

      玲珑车外悬挂一十六个银铃,走起来叮当作响,清脆非常,马儿走得异常稳当,渐渐的,走出了吵闹的街巷。

      秦灿撩开竹帘时,马车已行至长街。

      放下竹帘,不大一会,外面宦官恭敬道:“公子,到了。”

      秦灿下了马车,只是到了神武门,“公子,玲珑车至此便不得再前行了,奴才领您进去。”

      “多谢公公。”

      秦灿轻巧的迈着步子,绝不多闲话一句,就连轻咳一声也没有。

      许久,气势恢宏的宫殿多了起来,怀德殿已在秦灿面前,上了百八十个台阶,进至殿中。

      金樽玉酒,美人如云,古琴涔涔,大殿中本是威严阔气,此刻多了些柔情。

      “奴秦灿叩见吾皇,愿吾皇身体康健,与天同齐!”

      钟乐没有停下的意思,秦灿蜷着身子行礼,周遭的舞女也未有停的意思,想是自己声音小,被盖了过去,再道:“奴秦灿叩见吾皇,愿吾皇身体康健,与天同齐!”

      “寡人又不耳背!你聒噪什么?”

      这样冷的语气,秦灿愣住,抬头去看那人,没错,就是常去莳花馆的人,秦灿不着声色的清了清嗓子,刚才提高了音量,嗓子便不舒服起来。

      高琰装作镇定,他知道,小人儿现在心里定是不好受,“看够了?”

      高琰看着美人,眼神里有不可言说的愉悦。

      “不是会跳舞吗?一起!”高琰云淡风轻道。

      这宫里的舞姬都专门编排过,秦灿哪里会跳,周围还有些皇亲贵胄,不知是宗室,亦或是大臣,北陵王高佑亦在其中,此刻把玩着酒杯打量着秦灿。

      “回吾皇,奴灿不懂宫中贵人之舞。”

      “有何不懂?”

      高琰显然有些不悦,秦灿不敢再随便大话,来前金瞳是嘱咐好了的,馆中相待是一番,宫中有了旁人相待又是一番。

      “愣着做什么?”

      秦灿怯怯的抬起头,身旁舞女脚步不歇,轻纱偶尔拂过秦灿身上。

      秦灿站起身,身上的毛氅在肩上滑下,随手掷去一旁,红纱裹素手,甚是妖娆,在舞女之间,也甚是扎眼。

      他只能尽力踩伤鼓点,素手高抬,细腕露出,鼓点愈发急促,舞女退居左右,只剩秦灿一人留在正中,鼓点时而紧促时而缓慢。

      高琰漫不经心的喝着酒,偶尔看几眼,没有发话,秦灿就不敢停。

      直至秦灿的额头上一层薄汗,“行了!跳来跳去就几个动作,寡人看的厌烦!”

      秦灿原地站下,垂下头,从未想到陛下会说出这样的话,在莳花馆,陛下是曾夸过他的舞姿的。

      “上前来!”

      秦灿深吸一口气,缓步迈上台阶,至秦皇面前。

      “抬头!这么快就不认识寡人了?”高琰问道。

      “认识。”

      “说话都没了规矩!”

      高琰厉声呵斥一句,秦灿的小身板一抖,他从未见过高琰如此凶。

      “回陛下,奴记得陛下。”

      “掌嘴!”高琰一声令下,下面官员还未知发生了什么,小人儿吓得眼里瞬间充盈了泪水,上面宦官就接过掌嘴板子,钳住秦灿的小脸,狠狠抽了上去。

      檀木板子硬的非常,秦灿不敢痛呼,第一板,秦灿的泪水就滑落下来,委屈的看着高琰,默默忍着。

      不过几下,两颊绯红异常,嘴角咬出了血丝,高琰不忍去看,只得扭过头看向他人。

      一众臣子心中胆颤,大家都有所耳闻,陛下一脸数日宿于宫外,宠幸的便是阶上正被张嘴之人,看来枕边人都是悬着脑袋伺候!

      “皇弟回京后可还习惯?”

      高佑起身回礼,“回皇兄,臣弟一切都好。”

      噼啪的板子声未停。

      “够了!眼烦!”高琰呼退那太监,看了秦灿一眼,递给他一盏温茶,“喝完滚回去,好好学规矩!”

      “是!”秦灿颤抖着接过茶杯,两颊高高肿起,张开嘴都费些劲,将茶水就着嘴角的血丝一起喝了下去,捧着茶杯递给身边的宦官,膝行着退了下去。

      殿外,秦灿才下了台阶,就看见一人立于宫砖之上,背影魁梧,比高琰还胜一筹。

      “你还好吗?”

      “您是?”

      “我是北陵王。”

      秦灿忙屈身行礼,“王爷好。”

      高佑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盒,玉樽盒子极为精致,“我在战场上常用这跌打药,想必于你也有用处。”

      “多谢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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