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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两块银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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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真的,又不像真的,”我对自己的判断不存在任何信心,“随便給我一个吧。”
也并非为捡漏,热浪健身房离水上公园太近了,下班懒得回出租房,才像小老头一样逛地摊,地摊哪来的真货,我脑子又没坑。
“好咧!”摊主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最喜欢我这样的冤种客户,一个量产“清代鼻烟壶”,批发价两块五一个的工艺品,卖一百五,净利润已直逼华尔街大空头。
“傻子!”
声音太近了,我不得不听到。
“你他妈—。”摊主大发雷霆,捣乱的?
然后,摊主和我就看到在一旁交叉着双手、冷笑的丁俊。
“丁小姐,”摊主的声音明显在颤抖,“别来无恙啊。”
“又糊弄傻子呢。”
“哪能呢,”摊主笑容翻倍,对我殷勤道,“小兄弟,咱俩有缘,看上什么,哥哥送給你,不要钱。”
“这—。”
我倒是无妨,工艺品值不了几个钱。
“給你你就收着,也别拿太贵的,”丁俊大发慈悲道,“那俩块袁大头就凑合吧。”
那玩意我要了有啥用?
本想拒绝,明英宗时期的华为手机挺时尚啊。
“給你!”也不管我要不要,丁俊就强塞給我,搞得我一阵尴尬。
我这人好面,临走强行給摊主扔了一百块。
摊主笑得最开心,他都不记得啥时候有这两块袁大头,能用它们打发掉一个瘟神,值!
和丁俊并排走了三四分钟,我才发现走的是回健身房的路。
“你和摊主是熟人?”
“算是吧。”好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关系不错嘛,我还以为你不懂人际交往呢。”
丁俊不假思索地说,“是仇人。”
“不像啊。”
“断人财路,若杀人父母。我偶尔会出去瞎溜达,碰到他拿工艺品忽悠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对这一点,我倒是有不同见解。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嘛,就像官方一直劝民众不要相信缅北、越南的高薪诈骗,哪怕是被噶腰子,也有无数人前仆后继。
每次看新闻,我都怀疑这批次人平常吃的是米田共,而不是大米饭。
热浪健身房的员工休息区。
“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我拿起这两块银元不停打量。
“真的也值不了几个钱,”丁俊如鹰隼一般的桃花眼透着不一样的光,“你没发现这两块袁大头比真正的袁大头要厚了两毫米么?”
“是吗?”我毫不在乎。
突然,丁俊飘忽忽地说道,“有时候,假的比真的更值钱。”
“难不成,还有夹层不成?”我半开玩笑地打趣道。
毕竟这两块一元的袁大头仅几个指甲盖大小。
“你知道了?”
丁俊一脸严肃地看向我。
“真有夹层,里面也放不了值钱的东西,金粉、碎钻也是按克算呀。”
“里面有什么我也不确定,”丁俊还是保持了相当的理性,耸了耸肩,“两年前,我见过这种银元,里面的东西价值一个多亿。”
原来眼皮打架的我立刻就精神了,“艹,我现在有两个亿了?”
“尽想美事,”丁俊不屑一顾道,“这也不是独家专利,技术含量并不算太高。”
我又蔫了,也对,古代还有才子将小抄刻进米粒带进考场。
“我开玩笑的。”
“不过嘛,”丁俊话说到一半,拿过我手里的银元,思考了好几秒才说道,“做假的话,完全没必要用真银,可对方却用了,一点不掺假,倒是有些奇怪。”
“是吗?”
“李麻子那大概率是不会有任何线索,否则他不会这么痛快地送給你。”
我摇头,“自己进的货都不了解,真不懂做生意!”
“你一个受害者居然质疑一个施害者,”丁俊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说,“你知道他成本多低吗?他在附近小区首付了一套90平方的房子,再过两年,这房子就是他的。”
我的第一反应是—这生意我能不能做?
丁俊似乎看出了我的天真,冷笑一声,“不是我打击你,你平常打赏的那两个可怜的乞丐都比你富裕。”
我感觉有一把尖刀插进了我的心窝,还顺道绞了三两下。
一个没手,一个没脚,居然挣得比我多,为什么?
然后我又想通了,就因为没手没脚,有手有脚还会有谁同情?
情感是这世上本金最少、净利润最高的业务。要不寺庙道观从没见过倒闭,是个女的都要嫁富豪。
还青春值钱,再青春能有人家钱值钱。
丁俊也不想太打击我,谏言道,“交給我,我拿去朋友那瞅瞅,这么精密的事,你也不懂,我也不会。放心,绝对可靠。”
我耸肩,行啊,反正我也没花钱。
“哎,你看今日头条呢,有什么新闻?”
“都欠点意思,”丁俊随意地一撇,“我最近只关心本地的。”
“本地能有什么新闻?”
“副市长家里被窃,”丁俊预判了我预判的,语而不笑,“他亲自报的警,所以,不会是盗窃数额巨大,不敢报警的俗套故事。”
“说得好像副市长是什么清廉的官职,”我冷哼一声,“咱们市啊,根基都烂了,来十个清廉的市长也拯救不了一棵被硫酸腐蚀过的大树。”
丁俊不反驳,自顾自地说,“也没少什么过于贵重的物品,一两万块钱、不到五千块的金银首饰,如果不是他的身份,真的谈不上多大点事。”
“不觉得浪费版面?”
“有点。”
“人家孩子丢了,被强拆都没博到半块版面,一个副市而已,小题大做。”
“你好像不怎么待见他?”
“我一介布衣,哪有资格不喜欢父母官,”我四处瞅瞅,小声说道,“碌碌无为又贪婪成性的,我都不待见,很正常吧?”
丁俊颔首,活动了一下筋骨,“你认识他?怎么知道他碌碌无为?”
“需要认识?”我打着哈欠,“本市现在是什么鸟样子,看不出来?说官僚主义盛行,不过份吧?”
“不啊,”丁俊也这么认为,“不聊政治话题,间谍不间谍不清楚,跪舔的狗可不稀缺。”
“崇洋媚外的那些?”
“不是都集中在某度某书?”丁俊揶揄道,“我遇到的可不少。”
正如读者想象中那样,故事还未结束。
约莫一周过后,那天下起了小雨,热浪健身房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欧阳靖警官手里拿着文件袋,焦急地站在门口。
“请问?”
“同志你好,我是欧阳靖,咱们见过,我是来自丁小姐的,她要的东西在我这。”他甩了甩文件袋。
“是那两块银元?”我伸手去拿,却被一把拒绝,“这是我的。”
“是丁小姐送过来的,”欧阳靖原则性极强,仍拒绝归还,“请丁小姐出来,我自然会原物奉还。”
我撅嘴,心想,你这人够古板。
“你可以給她打电话呀。”
“不好意思,我没她的手机。”
“那她怎么找你帮忙的?”
“呃,”欧阳靖思考半晌,也不是不能说,于是,他郑重其事地说道,“丁小姐拜托局长帮忙,局长找到了我的上司,陈组就把我打发过来跑腿。”
我大感意外,丁俊竟然认识公安局局长,这得多大的能量。
“丁俊她以前是—?”
“刑警。优秀刑警!”
“为什么现在—,”我不明所以地指了指健身房,“犯错误了?”
当然,我的意思是,以她的脾气想必是得罪了人。
“这个,”欧阳靖耸肩,“得问丁小姐,我也没问。做警察或许需要理由,不做就不需要。”
我还想问点什么,欧阳靖突然看向后方,“丁小姐,我来送东西。”
“他怎么派你来了,”丁俊颇为意外,诧异道,“现在刑警队都这么闲?”
欧阳靖露出尴尬而不施礼貌的微笑,将文件夹递給她,“邢局让陈组来,刚好遇到案子,就派我来了。”
“邢育森飘了啊,”丁俊略有些不满,“我看他是不打算要雨前龙井了。”
“要要要,”欧阳靖急了,没功劳也有苦劳啊,可不能让领导以这种方式“记住”,“有大案子要办,来不了。”
“该不是副市长的偷窃案吧?”我也懒得纠结,为何管刑侦的要去办偷窃案。
欧阳靖见四下无人,偷偷说道,“不止偷窃,牛副市的老婆被人投毒,人现在还在医院。”
“有生命危险?”
“好在发现及时,休息两个月就好了。”
先是盗窃,又是投毒,这个副市还真是命运多舛呐,丁俊露出古怪的笑容,“这位副市和老婆的关系如何?”
“你不会是怀疑—,”欧阳靖不敢相信地摇头,“绝不可能。”
丁俊诧异,这年头还有情比金坚的?
“他岳父是卢本伟,借他一万个胆儿,他也不敢。”
“卢副省长?”这我倒是没想到,卢本伟可是徽省二把手,一手遮天的大人物。
婚姻与利益是一体两身,缺一不可。
“色字头上一把刀,”我平常没事就爱看八卦消息,“他和戴区长的事儿可传遍了大街小巷。”
欧阳靖淡定回复道,“人不风流枉—中年。”
“谈正事,”丁俊懒得听八卦,尤其是官员的,千篇一律,毫无新意,“报告上说,发现了两颗三纳米存储芯片,我怎么没看见芯片。”
“这个—,”欧阳靖这下没法子淡定了,额头上不断有汗冒出来,“原本是想替丁小姐排忧解难,打算破解芯片,可是,插上电脑后,显示出来的都是一堆乱码,可见芯片的自我保护机制很强,局里能力有限,破译不出来。”
“屁话一堆,”丁俊的话掷地有声,“你把银元藏哪儿了?”
“送到合肥中科大了。”
我的第一反应是,至于么?
“哦?”丁俊突然就冷静下来,看来这芯片的内容不太一般,否则就算看她的面子,邢育森也不至于跪舔到这一步。
“你可千万不要生气。”
“生气,”丁俊反问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欧阳靖这才想到,银元是我的,芯片自然也是我的,和丁俊无关,他随意地看了我一眼,“那没事了。”
我郁结。
当然,我确实不怎么当回事。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欧阳靖警官一走,我花了十分钟才看明白这份报告,两块银元都是用纯银打造,砌入一颗三纳米存储芯片,空间绰绰有余。
“你怎么看?”
“银元较新,芯片应该是近期才放进去,像这种普通普通技工就能搞掂的事,我很难联想到谁。”
我犹豫了一下,才敢问,“还能拿回来吗?”
“如果不涉及重大机密和事件,肯定能拿回来。”
拿不回就拿不回吧。
存在银行的钱都拿不回来,何况两块普通银元。相关部门向来是有借无还,搞惯了。
日子一晃就去了一个多礼拜。
读者诸君,我尽量做到有的放矢,不扯无关的话题。
那天晌午,我和丁俊在隔壁“大碗宽面”吃大碗宽面,吃到一半,丁俊率先开口,“副市家的賊被逮住了。”
“惯賊?”
“网上说刚出来不到两个月。”
“还以为是义賊。”
“呵呵,也太快了。”
“快不好?”
“赃款赃物大多数都追缴回来,”丁俊戏谑地说,“涉及高官的事,警方的办事效率都如此轻慢,以前真是错怪他们了,还以为它仅仅对百姓傲慢。”
我不以为然,“很正常,为人民服务的地方第一时间和人民脱离关系。”
我不怎么爱参与政治,源于它和有奖竞猜、彩票性质大同小异,給你机会参与,但想中奖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概率说了算。
“我见过好警察,工作在一线,每天都要面临生命危险,待遇也不算多好,但是,一个地方官僚主义横行,歪风邪气多了,好警察发挥不了作用。能坐上高官的都是吹牛拍马之辈。”
“行了,干饭,”我打了个哈欠,“我家被盗有这一半效率就谢它八辈祖宗了。”
丁俊微微点头,注意力也渐渐从页面中保险柜图片上移开。
这起盗窃案至此结案,再也引不起普罗大众的兴趣。
至于后续,无非是庭审、判刑,像这点钱的小案子,窃贼撑死也能年底回家过年。
另一方面,副市也大度地没追究,量刑上考虑到对方家里孩子小,替窃贼求情,缓了两三个月刑期。
我对此嗤之以鼻,政治家真是会作秀。
后来,我又去过两三回水上公园,再也碰不上李麻子,问过每天来健身的老头老太,都说没来过了。
下落不明?
我有点懵圈。
丁俊发现了我最近几天的心绪不宁,关心地问了两句,听完我的叙述,内心虽极度不耐烦,表面上仍云淡风轻,“等几天吧,大约就出来了。”
“出哪?”
“你和他熟吗?管那么多!”
我懒得继续闲扯,但我隐约觉得,她对李麻子的行踪知晓得一清二楚。
又过了一个礼拜。
“牛方中辞职了,有点意思。”丁俊刚辅导完三个客户,独自品着西湖龙井。
“副市?”我诧异道,“双规?”
“主动辞职,”丁俊意味深长地说,“同样辞职的还有戴区长。”
“原来是因为丑闻。”
丁俊却笑着摇头,“一点点丑闻不算什么,位置稳得很。他们还真是主动辞职。”
“牛夫人会同意?”
“主动离婚。”
我冷笑,露水之情居然是真爱。
“你知道戴区长的老公姓什么?”丁俊这话听着有些恶趣味。
“姓武?”
“你这人—,”丁俊想想又算了,“姓李。”
“姓李怎么了?”
“不怎么,我就是想告诉你而已,”丁俊摊开手,“姓李的人运气好像都不太好。”
我咧咧嘴,你这是什么神仙逻辑。
“他和副市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被你蒙对了,”丁俊往后一仰,双手枕头,“牛方中做招商局局长时,李稼琦做了他下属的下属。”
“那,戴区长那时候—?”
“普通雇员,和李稼琦还不认识,”丁俊邪魅一笑,“牛方中曾经是她的直属上司。”
“好吧,”我继续作死,“牛夫人和他—?”
“卢婷芳是他的上司。”
我抓耳挠腮,官场的关系和娱乐圈有一拼。
成年人之间哪有爱情,都是利益捆绑。
若职场中存在“浅”规则,这就是潜中潜啊。
“之后牛夫人就和他勾搭到一块了?”
“大概,”丁俊简单分析道,“戴区长和副市早就在一起了,为了前途,两人分开,后来,副市就升职了,和卢婷芳一块走了。至于戴区长后来又被调回副市身边,不用我多说了吧?”
我长叹一声,缘浅情深。
人有七情六欲,注定要承受这诅咒。
“李稼琦是个绿帽侠啊,”我耻笑道,“当代钱谦益。”
“你觉得戴莹是柳如是?”丁俊并不苟同,“柳如是是艺人不错,但琴棋书画无不精通,可这戴莹只考了个一本,执政能力也一般,能当得起柳如是的称呼?”
我想想也是,柳如是放到现在也是一线女星,不太可能下嫁普通公务员。
“听你这么一说,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多大胆?”
“卢婷芳的毒会不会是戴莹下的,而牛方中知道后只能竭力掩盖?”
丁俊愣了一下神,不说话。
“盗窃案的犯人被抓住了,下毒的凶手却杳无音信,难道不奇怪?”
听到我的话,丁俊也陷入沉思。
“其实,也有另一种可能。”
“什么?”
丁俊呵呵一笑,“暂时不想说。”
我还想辩驳一下,谁知丁俊却不給机会,直接放出炸弹,“牛夫人也不是深情人士,八卦绯闻不少。婚前不好统计,婚后至少七八位。现在这个是一个90后的小鲜肉,比她小了二十多岁。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他令牛夫人下定了离婚的决心?”
这不是废话,太可能了。
一个半只脚踩进棺材的老头和一个风华正茂、精力充沛的年轻人,用脚投票也知道选谁。
“牛夫人好雅兴,”我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位90后小帅哥和牛夫人是—?”
“下下属,”丁俊冷声道,“毕业刚两年,现在荣升副科。”
我摇头,还是官场人会玩。
但我也很理解,谁不喜欢年轻的?
最令我不解的,是一些有权有势的人找同龄、甚至大龄的(还不好看),独特癖好叫人费解。
牛夫人很正常。
下面讲一下故事后续及两块银元的下落。
这一天,我和丁俊都在上班,丁俊在接待一个普通的富二代,而我负责递毛巾、矿泉水等艰巨任务。
任务完成后,前台芳草告知我,上回找我们的警官又来了。
“这孙子不是来蹭饭的吧?”丁俊狐疑道。
“小人之心。”我冷笑,又不是谁都知道你洗完澡后就去吃饭。
“最好不是,”丁俊竟然真的在担心,“唉,前天买了两个爱马仕,这个月零花钱不够了。”
“那你倒是别乱花钱啊,”我已词穷,“节约是一种美德。”
“你是男人,不会明白包对女人有多重要!”丁俊想了一下,“就像男人不能没有游戏。”
我耸肩,“我不玩游戏也行。”
“我说的是正常男人。”
“我哪里不正常?”
丁俊眼角余光瞥了我两眼,似乎在组织措辞,不一会儿,她坚定地说,“我一个女性朋友婚前一直以为男朋友是柳下惠,纯洁得一批,婚后才失望地发现,去他妈的纯洁,他娘的就是不行。”
“啥意思?”
“这都听不懂,还说你正常?”
…
“今晚我不打算吃饭。”
“?”欧阳靖一头雾水,女人的脑回路都这么奇特?
我走过来缓解尴尬。
“芯片破解了?”
“中科大来了消息,具体内容连我也不知道,我能说的是,那里面是有关3纳米芯片制程的工艺核心机密,来自菊花公司,已经和菊花公司取得联系,对方承认被间谍窃密。”
丁俊丝毫都不惊讶,捂着肚子,明显急着去吃饭。
“值钱吗?”我大脑突然宕机。
“!”欧阳靖叹气,“东西肯定是不能还給你了,不过,菊花公司说了,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它们,求职不行,人家说了,最低也得是哈工大毕业。”
我咧嘴,“給钱就行。”
“间谍抓住了?”
“是的,低通的人,一亿美刀和全家美国籍,”欧阳靖深吸一口气,“下了血本。如果被盗,国芯十年内都不会再有突破。”
“想啥呢,”丁俊不以为然,“美国佬多会做生意,怎么給你的,就能怎么拿回来。犹太人的钱不好拿。”
说完,丁俊又邪魅一笑,“你不会真以为非典和新冠是巧合吧?”
“信不信,当国内经济超过美国时,病毒会接踵而至?”
我脸色煞白。
“李麻子都交代了,虽然他属于无心,但他没那么容易出来。”欧阳靖打断道。
丁俊秒懂,这就像你不小心偷了一袋糖果,最后被证明是一袋毒品,即使你不知情,最后也不可能相安无事。
“银元是他偷的?”
“你以为他真那么大方?!”
“我真以为啊,”我唏嘘不已,“像他这种身份是怎么做到的?”
“偷银元的賊叫李一凡,是李麻子的堂哥,李麻子经常去他家。”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欧阳靖故作神秘地说,“后续剧情保证让人膛目结舌。”
“还有?”
“你知道间谍把芯片配方卖給谁了吗?”
“咦,他不是低通的人吗?”
“一货两卖,又不是稀罕事。”
也是,某些人表面是中国籍,实际上是多重国籍。
“他卖給谁了?”
“牛方中。”
“副市?”我张大嘴巴,“艹,合着这两块银元是从副市家偷的,又被李麻子顺了。”
这不是最令我感到不可思议的地方。
银元被盗,按理说,牛方中应该不敢声张,他大摇大摆、搞得人尽皆知是为何?
“不用猜,”欧阳靖交叉着双手,镇定自若地说,“他已经交代了。”
我看向丁俊,这事儿八成和她脱不了关系。
“他不知从哪得到了间谍被捕的消息,怕间谍供出自己,亲自设计了被窃事件,”欧阳靖接着说,“他找人做了两块银元,切入了两颗普通的3纳米芯片,但事与愿违,那两块银元早已被牛夫人调包。”
我大呼不可能,中科大拿到手的难道不是真正的芯片配方?
“哈哈,这就是本事件戏剧性的地方,”欧阳靖感慨不已,“还记得李稼琦吗?”
“戴区长的老公。”
“他是李一凡的表舅、李麻子的长辈,同时,也是卢婷芳的相好之一。”
卢婷芳找李稼琦肯定不是图他老,八成是报复。
女性的报复心很重。
“卢婷芳找人调包就是依靠李稼琦,李稼琦拿到手以后,也找来了李一凡造假,最后被李麻子阴差阳错顺走。”
我已经被这其中混乱的人际关系搞懵圈,果然,姓李的运气都不是很好。
你绿我,我也绿你。
冤冤相绿何时了?
我心里狂改《狂飙》中的一句台词:我李家的东西,早晚还会是我李家的。
“卢婷芳中毒是谁干的?”
欧阳靖忍住不笑,“自导自演。她得知牛方中得到了菊花公司的芯片配方,目的不是卖钱,而是带着它和戴莹投奔美国,以此作为投名状,得到美国的政治庇护。”
“她恼羞成怒,給自个儿下毒,妄想嫁祸給他,逼他留下来?”
“确实是这样,”欧阳靖迄今为止都深觉不可思议,“他岳父是卢本伟,在国内已经没有生存的土壤,但他的钱和政治资本又不够,才想到购买核心机密。”
“党校都白读了,为一己私利,置国家民族利益于不顾,”我仍有一些地方很困惑,“她最后怎么又同意离婚了?”
“换作谁都不得不同意,”欧阳靖努力解释道,“他岳父是卢副省长,如果女婿是间谍实锤,他的仕途—明白了吧?”
我深吸一口气,果然,还是官场上的人会玩。
想必大家早就猜到了结局,我在这就不一一赘述。
最后讲的就是两块银元的处理结果,还是不可能还的,不过,我得到了更好的。
“我的东西?”
“急什么,”欧阳靖语气中透着羡慕,“运气这么好,晚上要请客。”
欧阳靖递过来一个文件夹,好薄。
“菊花公司也忒小气,这能装几个钱。”
“你自己看,”欧阳靖翻了个白眼,“如果这也算小气—”
丁俊第一个看到,竟然是“瑞士银行”不记名支票,最高兑现额度99999999人民币。
“我先激个动,这是空白支票?”
欧阳靖揶揄道,“还小气不?”
“不小气,不小气。”
丁俊耸肩,打了个哈欠。
“还真不少,都到我成人礼的五分之一。”
我和欧阳靖都心中一抽—土豪,我们做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