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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③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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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每个人都有秘密要守护,为了它,付出多少代价都愿意。
已经26岁还未出嫁,一直遭遇失恋的女孩吉纪,有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她不敢和父母交谈,没必要,他们不会理解,她不会和闺蜜商量,太可笑,女人保守不了秘密。
她从青春期就察觉到一件事,男孩吸引不了她,无论他们看起来多么帅气,聪慧,也不及身边女孩的裙摆诱惑。
她发誓,不能让任何人发现这个秘密,谁都不行。所以,她压抑住自己的X取向,开始假装追逐男人,再故意被甩,表现得像个普通女人。
平安度过到25岁,所有人都当她是个普通的总是失恋的剩女。偶尔会被催婚,她也总能以各种理由搪塞。大家都只当她要求太高,才一直嫁不出去。
没人怀疑,这点让存了好几G女同M片的吉纪很安心。
直到遇见她,她们相遇在卡布奇诺咖啡屋,对方抱怨自己的身材不够好,吉纪抿嘴一笑,都S曲线了还不好,她知道,那是女孩自恋的方式。
“我在附近开了一家健身会所,你有空也可以来。”对方递出一张名片。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对方和自己是同一个世界上的人。
“上班累死了,哪有时间?”吉纪对健身丝毫没有兴趣。
“不去也对,健身房就是赚懒人的钱。有时间可以找我,随时都有空。”
“休假还要等好多天呢。”
“你就不想找一个不需要上班的工作?”对方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暧昧。
吉纪开始有些许猜疑,她知道我的秘密了么。
“哪有这种工作。”吉纪斟酌,她或许也是哪个娱乐会所招公主的。
“也不能算是工作。”
“谢谢,我不打算换工作。心意领了。”她认为还是早些离开比较稳妥。
也许是造化弄人,某天休息日,她刚买完姨妈巾和消炎药,预备走路回去。当天艳阳高照,她不得不涂了防晒霜,打了遮阳伞才出门。
“还记得我么,卡布奇诺?”女子的高跟鞋起码有五厘米,本身在中国女性中,海拔也算是出类拔萃,这样一来,她看起来更高挑,而不施粉黛的她也呈现出一种清新自然的美。
吉纪发誓,她被深深地吸引,如果自己不是女同,对方一定是自己羡慕嫉妒恨到扎大头娃娃的对象。
“印象不深”吉纪只是不想和她再说话。
“还没自我介绍,我姓上官,单名一个韵。你叫?”
“吉纪,朋友喊我二J。”她呼吸急促,居然没有拒绝。像男人突然遇上自己的女神。
“你看起来你上次还漂亮。”
吉纪有点不明白,像她这种女子,还需要靠这种手段。把妹,她是男人都玩腻,还是对男人太失望。
“哪有,你才是,美翻了。”吉纪有些语无伦次。
“刚逛街回来,累了吧,上我工作的楼上休息一下。”
“不了,家就在附近,撑一下就到了。”
吉纪不想和她说太多话,因为,她害怕万一对方得知自己的秘密,就危险了。虽然,她不明白,这种想法从何而来。
“你好像很害怕。”
“天热而已。”
“只有几步路。你喜欢卡箩蒂或者三色杯么?”
“怕胖。”
“上来吧,这里也有水果。”
吉纪在上官韵死后经常想,如果那次没有陪她上楼,自己的人生是否完全不同。
吉纪记起那次在楼上和她的对话。
办公室。她注意到上官韵有些躲躲闪闪,把她带进去以后,迅速锁上了门。
“冰箱里都是进口的新鲜水果。芒果?”她拿出一个硕大的给吉纪看。
吉纪接过,说了声谢谢。
“我有个提议。你还在工厂上班?”
“嗯。今天放假。”
“日夜颠倒。累?”
“习惯了。”吉纪似乎觉察到她的意图。
“你不喜欢?”
“怎么知道的。”
“没人喜欢。我就坦诚地说吧。我喜欢女人。”
吉纪心想,早就已经看出来了。
“但是,我也不排斥男人。对了,我是双性恋。”
“你真是个坦诚的人。”吉纪觉得,她要说出来了。
“一个月一万,只是生活费,零用化妆品之类的另算。”
“我没做过健身房的工作。”吉纪撒谎。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是个生意人,但从不让别人吃亏。”
“如果你是个男人?”吉纪只得继续编。
“我看得出来,你也喜欢我。从我见你第一眼,我就知道。”
她知道了。吉纪最怕的事发生了。深藏十来年的秘密,没有人发觉,除了她。
“对不起,你找错人了。”吉纪想开门离开。
“我知道你的顾虑。事实上,我也一样。不想让别人知道。比起男人,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我们自己更好。他们不懂,就知道SEX,无知。我们更有情感,因为比起身体,我们更看重情感。也许,你现在把我当成变态,钱多的没处花的富婆。我不介意。在未了解前,谁都有偏见。”
“我不是你要的那个人。”吉纪还在辩驳。
“别离开我。男人都是混蛋。为什么要和人渣过一生,苟延残喘。不要说你对我没兴趣。我知道,那是谎言。如果我说错了,你走。”
“你要包养我?”吉纪愣头愣脑地问。
“这是我最大的秘密。我不能去找外围,这个圈子传播太快。所以我需要一个能保守秘密的人。”
“我也是女人。”吉纪不解。
“你保守自己是蕾丝边的秘密想必时间不短。所以,我选择相信你。”
“我们只是互相利用。”
“婚姻,恋爱,哪一种不是。我们一个月只见几次面,购物,做Spa,你有更多时间收拾自己。”
上官韵看出,吉纪动心了。
“我考虑考虑。”
“早晚有一天你会出柜,这种事藏不住,还是会有露馅的那天。”
“我现在还不想让别人知道。”
“做女同让你羞耻么?!”
正中要害!她最怕的就是世俗的眼光。
“我不想成为朋友身边的怪物。他们都会躲着我。”
“那是他们的问题,你没有做错任何事。谁都有权利喜欢谁,喜欢哪种性别,种族。全是人的偏见。”
吉纪被她的话说动,情不自禁地坐了下来。
“这工作,我接了。”
“你能替我们保密么?”
“保密早已是我的第一职业。”
“我该喊你M15还是CIA?”
“女朋友。”
吉纪忘不了那个自己最终沉沦的下午。
她感到最多的不是罪恶,而是放松。
来自十来年的压力,像热气球一样,飞上天,然后,噗呲一声,消失不见!
第二节
“你说那时候在天桥下吃龙虾,我没记错吧。”公羊荣一本正经地说。
虽然公羊荣如今也不过芳龄二十八,却生得老成,加上严肃的外表,狂放不羁的发型,熟人见了都喊一声荣叔,私底下更被助手张文君呼干爸爸。他并不介意。
“一点到两点嘛,你问问那家摊主,他记得。”女子回忆道。
“姐姐家里还有开瑞坦,吃龙虾过敏吧。”张文君巡视了一遍吉纪的公寓。
吉纪注意到,对方是一个比自己还要娇小的女孩,弱不禁风。天然的发色,未经修饰的面部。她怎么那么快乐?
“她怎么只看你,不看我。”公羊荣把张文君喊到一边低声问。
“不是我说你,就算人家不是蕾丝边,也不会看你两眼。注意点形象。”
被张文君教训一顿后,公羊荣继续调查。
“以前买的,过期忘了扔。”
“这种东西尽早扔掉好。你对时间这么有把握?”
“那天早上,她打来电话,说第二天陪我去买新手机,旧的让我扔了。”吉纪说这话的时候,一点都没有异样的感觉。
“没人发现你们的关系?”
公羊荣本打算说同性恋,想想不妥。
“她一个月最多来四五次,其它时间,我都是自己住。”
“以后你打算去哪?”
“还能去哪,房子她已经给我了。当然,遗产我是分不到了。”
“姐姐也算遗孀了。”张文君笑嘻嘻地说。
“像我这种身份,是见不得光的。我只能永远躲在黑暗的最深处,爬出去就是死路一条。说到底,我只是她圈养的一只宠物。而且不是能飞的笼中鸟,我只是一只爬行动物。”
“好可怜!那姐姐为什么还要当她的情人?”张文君明知故问。
“谁不想活得比别人好。我已经过了二十多年要什么没什么的日子。她除了是一个女人之外,并无不同。”
“我并没有歧视的意思。”张文君赶紧道歉。
“有我也不在乎。”吉纪咬紧嘴唇。
“你知道,她还有其他情人吧。”公羊荣灌了自己一瓶矿泉水。
“管她后宫佳丽多少,我对争宠这种事不感兴趣。你不会认为,这能成为杀人动机吧。其实,我还想谢谢她,没有她,我一直都把自己的X取向当作秘密来守护。那感觉真的很累。和她在一起,我好像既有了姐妹,又有了男朋友。我没有理由结束它。”
吉纪的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老板,人家女孩子哭了。”张文君暗示他。
“哦。我该怎么办?”木呐的公羊荣望着张文君说。
“纸巾。”张文君只好自己递过去。
“谢谢小妹妹。”
“姐姐过得好像不开心。”
“受人歧视的滋味,你们又懂得几分。这世上到处都是,无来由看你不顺眼的人。你做什么都是错。即便你什么都没做,让他们看见,就是你的错。”
公羊荣转过头,却说不出话。
“不理就是。”
“逃避不了。无论你在哪,都能遇上。不是世界在变,是人心。我一个弱女子,什么都改变不了,又不想被它改变。只得勉强地随波逐流。”
“活着的确是件辛苦的事。”张文君感慨道。
“做什么不辛苦,死亡还得先闭眼。”公羊荣终于开口。
“你什么时候学会说笑话的。”张文君异常惊喜地眨眼。
“我想再确定一件事,吉小姐,你确定案发当晚一点到两点之间,自己是在天桥下吃小龙虾,而不是身在上官女士的住宅。”
公羊荣又转回平常那个严肃的侦探。
“我自然确定。又不是几年前的事。这点记性我还是有的。”
“过程中,你有没有离开过,五到十分钟。”公羊荣表情一如既往地刻板。
“接了个电话。”
“谁打来的?”
“我妈妈。一个家庭老妇女。”吉纪眼中露出不屑的表情。
“你们关系好像不好。”
“除了向我讨钱,说给弟弟娶媳妇需要。你说,他媳妇怎么还要我养。不愿意,说个不还被全家口诛笔伐。亲情什么的,从小我就体会不到,到现在,已经不在乎。”
“有父母还不幸福,像我,很小的时候,爸爸被一个野女人拐跑。我妈一个人把我拉扯大。我最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完整的家。”张文君也有所动容。
“没听你提起过。”公羊荣侧过头。
“跟你个木鱼疙瘩说,管屁用。”
“也是。”
“你们需要我现在打电话好确认么。”吉纪掏出手机。
“不了。我相信你。况且,勉强和自己讨厌的人说话,是一件痛苦的事。”
“你真是个体贴的人。”
“吉小姐,请问,上官女士最近有没有在考虑保险?”
“养老保险么。”
“意外伤害。”
“她没有提起,我也不曾注意。”
“没有关系。只是在案发现场找到几张保险宣传单。”
“你是想说,我为了保险金杀人。太天真了。你真以为,她会把我写作受益人。我对她,还不是那么重要。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意外被她包养的情妇。”
“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有也很正常。我和她本身就是交易。不图钱,图什么。爱?我并不在乎。”
“她是一位很有魅力的女性。”
“对男人而言,和她ML是最重要的事。我和她都是女人,虽然我也喜欢女人,但我不会忘记我们的弱点。每个人还不都是一样,再美,也只是一堆灰。很多男人肤浅,只为一张皮就轻易说爱。我其实庆幸自己是蜘蛛女,避免了被花言巧语所骗。”
“哪个男人不是当局者迷。”
“其实我们女人才是掌握世界的。男人抓住世界,女人则抓住他。”
“好见地。”
“我都已经记不起,自己当初为何会成了百合。也许,我不是也没关系。”
“你也可以双向选择。”
“不了,那多累。如果以后我想要孩子,就嫁个男人。”
“姐姐看我适合不?”张文君笑嘻嘻地凑上前。
“我看很般配。”
“小妹妹是很可爱,可我对小萝莉不太感冒。”吉纪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回答。
“我还以为能一次性解决你的取向问题及婚姻大事呢。”公羊荣有点惋惜地说。
“我是直女。”
“那是你没遇上能把你掰弯的。”
“是也没关系。关键是,要快乐。”张文君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你这不会正好有酸奶吧”。公羊荣冷不经地问。
“昨天刚去超市,买了两打。我喜欢有味的。红枣可以么?”
“那当然最好。”公羊荣露出一副吃货的表情。
“姐姐我也要。”张文君使劲瞪了公羊荣一眼。
“麻烦你了”。两人齐声说。
临行前,公羊荣还向吉纪讨了一杯酸奶。
“你这样,会不会太明显啊?”张文君嗤笑道。
“如果她没去过,就不会怀疑。反正,我不吃亏。”
张文君从口袋里拿出证物袋,套上酸奶。
“还是给那个女法医检查么。”
“女的,我没注意。”
“你不看脸的么。”
“只看技术。下午能看到报告吧。”
“只要指纹够清晰。话说回来,你有把握她和这事有干系?我觉得,她挺可怜的。”
“我说过多少遍,断案不可以感情用事。没有谁规定好人不会是凶手。”
“你还真是个彻底的怀疑论者。”
“你以后还想做侦探吧?”
“当然想啊。”
“记住第一要点,说都不能信。每个人都会为了某种目的撒谎,甄别所有的说谎者,凶手就在其中。这就是一个侦探的办案逻辑。”
“她如果是凶手,那不在场证明怎么说。”
“电话方面,她表现的那么自信,一定不会是假的。但最好让他们查一下通话记录。至于,那位能作证的摊主,还是要核查一下。毕竟,人的记忆力并不可靠。”
“案子照你之前的推测,应该是冲动犯罪。事先没有安排。”
“谁说得准。或许凶手原本还犹豫不决要不要杀掉死者,事先伪造了不在场证明,尔后真的作案。”
“不能排除任何一种可能,也是做侦探的要诀。”
“走访调查也很重要。眼睛和耳朵都会撒谎,所以,要用心谨慎地使用它们。”
“我们现在就去调查么。”张文君一腔热血地望着公羊荣。
“是啊。我们要好好调查一下,附近哪家店最好吃。”
第三节
过了十点后,天桥下摆摊的位置,几乎在一瞬间占领了所有重要通道。虽说,既耳闻又亲见它的肮脏与不卫生,然而不怕死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许巍东和太太左小小,在桥下偏西的位置卖小龙虾已经有一两年时间。偶尔虽然被敲诈一下,然而不用交税及永远没人来查这两点,还是吸引了想做小本生意的夫妻俩。
“那个□□又他娘的来吃啦。”许巍东非常无奈地絮叨。
□□是对一直吃白食的某头脑的称呼。
“难道不给他吃啊。这种人早吃早超生。”妻子也累积了不少怨气。
“超生也拿他没办法。”
“你没看他上次吃得,海鲜过敏脸,屁都不敢放一个。代价!”
“好了伤疤忘了疼。没两天还不是又屁颠屁颠地来吃。”
“有时候,你都看不出,他是用嘴还是屁股在吃。一餐吃掉我们两三百,不心疼。”
“就忍一忍吧。好在我们生意不算差,过两年,咱自己开店去。”
“开店就不用受气?”妻子想的透彻。
“生活就是一个气球,没有气,就瘪了。”陌生男子突然走出来。
“请给我们两份小龙虾。”张文君忙不迭地上前。
“大份小份?”许巍东问。
“我的特大份,特辣,他吃得少,少辣。”
公羊荣打开手机里的相册,翻到一个女子。
“老板娘,请问,你们见过这名女子么?”
“好像是经常来的那位小姐。”
“你们在说谁?”许巍东不明就里。
“你看看,这不是经常半夜一两点总来的那位么。”
“她每次都那么晚来,不过,是她没错。”
“那你们记不记得,这个月23号,夜里一点到两点,有没有见过她。”
“那天只有我老公在,我刚好有事。”
“你们问这么多干嘛!”
“对不起,我们是在调查一起谋杀案。”公羊荣不慌不忙地说。
“警察么?”
“不完全是。也可以这么说。”
“她那天的确来过。我记得是因为,她接到一通电话,然后和对方吵起来。声音非常大。”
“是她的妈妈?”
“不是。她一直重复骂对方贱男人。或许是老公或男朋友之类的。”
“你还记得,一点到两点之间,她有没有离开座位去别的地方。”
“去了一趟附近的公厕,也就两分钟。”
“你还听见他们在争吵什么?”
“你们的小龙虾好好吃。”张文君小嘴一直没闲下来。
“赡养费还有房子什么的。其它,真的没有印象。”
公羊荣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请问,这位小姐被杀害了么。我好几天都没见她来。”左小小急切地询问。
“没有。是她认识的一个女性朋友。”张文君刚咬下龙虾的腿。
“女性朋友呵?!”公羊荣瞥了一眼张。
“她是作为被调查的嫌疑犯。”
“不会吧!她看起来不像啊。”左小小捂住嘴巴。
“你们查错人了。”许巍东也说。
“这么看来,也许不是。感谢你们的配合,我的问题都问完了。”
“我还有问题。”张文君一脸严肃的神情。
“小姐请问。”
“有打包袋么,我还要一份特大号,特辣特辣的那种。”
“有,稍等一会儿。”
“你还没吃够?”
“撑了。经费是不是他们买单?”
“有什么联系?”公羊荣的呆又展现无疑。
“你要不要也打包一份。”
公羊荣终于顿悟。
“老板娘,来四大份特辣特辣的,打包。”
“孺子可教也!”
老板娘递过打包好的龙虾,张文君一股脑让公羊荣拎着。
“拿好。喜欢下次再来。”
“一定。”张文君丢给黑夜一串洁白的牙齿。
“小君君,恐怕我们还得回一趟吉纪的家。”
“明天,我吃得好撑。”
“当然是明天。如果摊主的证词没有错,她应该不是凶手。但是有必要问问那个电话后的男人。”
“通话记录明天不就能送来了。”
“明知道我们会查出来,她还要撒谎。”
“男人是谁我大致能猜出来。重要的是,他们通话的内容和案情有没有干系。”
“现在就别想了。想也想不出个头绪。”
“回家吧。”
第四节
吉纪想起了和那个男人的争吵。粗鄙的声音,至今还回荡在她的耳边。说实话,接到电话的时候,吉纪着实吓了一跳。他怎么弄到自己电话的。这莫非也是上官韵要给自己换手机的原因。
男人叫花无玉,是上官韵已经离婚三年的前夫。自从和上官韵离婚以后,事业遭遇瓶颈,手头拮据,连情妇也只能再养三个。他开始打赡养费的主意,要是少付一两年,自己会轻松不少。但,他清楚前妻的为人,她一定不肯放手。
“你和她离婚是对的。”某天偶遇的友人说。
“怎么说。”
“她喜欢女人,你还被蒙在鼓里。当初和你结婚,也都是为了钱。”
花无玉暗答,我也不过是看她有几分姿色,才不是什么爱不爱的。
“你从哪里听来的?”
“我从不道听途说。那次我陪朋友去看房,亲眼见到她和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从某栋公寓里出来。”
“或许,只是姐妹呢。”
“临走,她吻了她。”
“也可能是姐妹。”
“卖房的告诉我,她给她买了房子。”
“她还真是。”
花无玉认为抓到上官韵的把柄,于是,千方百计搞到了吉纪的手机号码,还主动暗示上官韵自己知道了什么。然而,强势的上官韵却不吃那一套,他只好朝弱势的吉纪下手。
“喂,我知道你是那臭八婆的情妇,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不然我就到网上公布你们的事。”
那天,吉纪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的号码,对方这么威胁她。
“你想得到什么?”
“要么你让她免去我三年的抚养费,要么你把房子给我。”
听到如此不要脸的话,吉纪也有些生气。
“我要是不同意呢?!”
“那就网上见,你知道现在除了年轻人,你父母那一辈也会上网吧。我有你们在一起的照片。”
“会有人信?”
“对于他们,谣言就是真相。况且,我说的本身就是事实。”
“贱男人,他们不会信你。”吉纪有些歇斯底里。
她害怕了!
“你确定?”对方的声音洪亮起来。
“我不怕你。”手已经在轻微发抖。
然后,就挂了男人的电话。
现在想起来,吉纪还有些战战兢兢。她深藏十来年的秘密,真的要以这种方式告诉自己的家人,朋友。
当时,她有想过给上官韵打电话,最后还是放弃了。她应该搞得掂,自己说了只是多余。反正,她已经知道这事。这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秘密。
她依稀记得,有一晚在上官韵家里,不知怎么说到关于秘密的话题。
“吉纪,你知道女人最大的秘密是什么?”
“不能保守秘密。”
“谁都了解就不是秘密。”
“没有秘密,也要假装有秘密,而且,还要是天大的。”
“为什么?”
“那样,别人才想更深入地了解你。谁都想知道他人的秘密。”
“我们这个算不算天大的秘密。”
“而今不是封建社会,这只是小儿科。你以为,我真的在乎这些。就算男人知道我是蕾丝边,还是会有成群结队的想爬上我的床。它会让我更有魅力。”
“看起来,你似乎引以为傲。”
“我为自己活得洒脱自豪。吉纪,你也不要再封闭自己了。X取向哪来的正常不正常。只要是爱,就是正常。如果你为此一辈子不快乐,那么,你只是为世俗的人在活。活着不是演一出舞台剧,给别人看。听取观众的意见,修修补补。”
“能像你那样就好了。”
“你可以的。”说完吻了吻吉纪的额头。
“我?我原本的生活规划是,以后结婚,嫁一个男人,做全职太太。”
“你真的能瞒一辈子?”
“它会随着我被埋葬。”
“即使这般隐忍,你会痛苦一辈子?”
“必须要做到。”
“傻女人!”
“我自认为长得不算漂亮,有那么多选择,怎么偏偏看上我。”
“说不清。看到你的第一眼,觉得你像一个人。”
“朋友?”
“我自己。我还没结婚的时候,也像你那么天真。等到步入婚姻,我才领悟一个道理,女人只能靠自己,也只有自己能依靠。谁能陪自己一辈子,自己。依赖是最可怕的病。”
“谢谢。如果不是你,过几年我大概就是从前自己厌恶的老妇女。”
“和我在一起,快乐么。”
“很愉快。为什么要问?”
“对自己没信心而已。”
“处女座的你太多愁善感了。”
“那也比不上双鱼座。”
“这就走么?”吉纪望着在化妆的上官韵。
“健身房有个项目要我去。你多睡会儿。”
“下次,什么时候让我来?”
“到时候再看,最近有些忙。”
吉纪落下眼泪,那是她记忆中最后一次和上官韵对话。
第五节
“向我们隐瞒打电话的真实对象,是为了不让他散布谣言?”公羊荣微微皱起眉头。
吉纪弱弱的点头。
“他见过你?”
“没有在现实里见面。但是,他说有我和她在一起的照片。”
“知道你秘密的现在只有他?”
“据我所知,是的。”
“姐姐不怕,要是他再打电话来,喊荣叔。”
“你们到底是什么辈分。他不过比你大几岁而已。”
“我干爸爸。”
“小君君,不要阻碍大人之间的对话。”
“你不要阻碍女人之间的对话。”
“吉小姐,你有他的手机号。可以给我么。”
“还没删。我找找。”
“荣叔怀疑是他做的?”张文君嬉皮笑脸地看着。
“他有动机,不过,可能不是他。如果他在案发时间,死者死亡的情况下,还打那一通电话。也可能是他,为了蒙蔽我们的耳朵。”
“男人最会撒谎。”
“吉小姐,抱歉拿你的酸奶去查。你已经被排除嫌疑。这是我刚买的,一打红枣味。”
“我都喝不掉了。我记得他们健身房有个男人也爱喝红枣味。叫什么池舟,大高个,人也好看,像柏原崇年轻时。你们应该能一眼就认出来。”
“我不熟。不过,带上张文君就万事大吉。她好比一台颜值测位仪。”
“找不到你,荣叔。”
“能抓住凶手么?”吉纪突然上前。
“荣叔是神探,包在他身上。”张文君准备好了纸巾。
“承认自己爱上一个女人,有些丢人。但我还是要承认。”
“你对她说过么?”
“不敢开口。毕竟,那时候,我们还属于工作关系。说了怕她误以为我是那种女人。”
“也没有必要。感情并不可靠。”张文君眼神暗淡下来。
“那个叫池舟的男人,你还对他有什么了解。”公羊荣全然不顾伤感的对话。
“只见了一面,花美男而已吧。据我所知,小韵并没有打算和他有所发展。好像因为,她不喜欢那种类型。”
“不像我们这位,照单全收。”
“一种口味多单调。”张文君不屑的看着公羊荣。
“吃习惯就好。”
“他们之间有没有明显的矛盾。”
“听她说过,有一次酒后发生了一夜情。不过,双方都没有再开开始的打算。”
“还是得问问。谢谢,叨扰了。”
“不客气。”吉纪轻轻地关上门。
“我们现在去健身房?”张文君发问。
“大部分人都不是经常去。健身房有顾客的地址和电话。”
“现在去拿?”
“早就在我桌上了。因为怀疑是顾客做的,所以我特地要了一份。”
“回家。”
“别人出钱不能浪费,谁交我的!”
“小龙虾?”张文君嗽了一口口水。
“大份,特辣特辣。”
“叔没白叫。”
张文君迅速拦下一辆出租。
“警察办案,快。”
出租车司机一连错愕地看着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