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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仇人 ...

  •   柳璃墨在心里深深叹息一声,眼前仿佛起了一层迷雾,朦朦胧胧看不清未来。

      楼孤雨何尝不是一样的心情。喜欢上楼倾城,是她始料未及的事情,但她是个死心眼,就算头破血流也要尽力争取,否则怎么也不肯甘心,日后也会后悔。

      看上了,便放手一搏,是成是败皆无悔。

      楼孤雨给自己鼓了劲儿,整理好思绪,这才想起来问柳璃墨的来意。

      柳璃墨被楼孤雨的事扰乱了心神,想了想,决定先隐藏起自己的心思,只向她打听一下沈莺莺的身份。

      楼孤雨很是意外,眼里一闪而过一丝慌乱,支支吾吾问道:“你与大师姐交好,她没有跟你说么?”

      柳璃墨道:“只说了是她的至交好友,旁的便没有了。我今日遇见沈姑娘,她似乎并不待见我,着实令我不解。”

      楼孤雨有些为难。当初柳璃墨被玉剑楼刺杀,闹得长安满城风雨,柳府死伤侍卫三十余名,柳璃墨亦差点命丧黄泉,最终这事不了了之,柳府至今没有得到一个交待。楼孤雨得知这事的时候,对沈莺莺是恼怒的,但沈莺莺是大师姐的好友,也知她楼主之位受人牵制,所作所为在她的立场上并无不妥,再加上柳璃墨并未受伤,楼孤雨后来也就原谅了她。

      但柳璃墨是苦主,若知道了沈莺莺的身份,两人断然无法和平相处,楼孤雨顾虑着秋澜,不知该不该如实相告。

      柳璃墨见她面上犹豫,心知有异,脸色便严肃起来:“她到底是何身份,竟让你如此为难,连我也不能说?”

      楼孤雨咬一咬牙,跺一跺脚,硬着头皮道:“她...她是玉剑楼的楼主。”

      这话不亚于惊雷贯耳,柳璃墨的脸“刷”一下就白了,眼里满是惊愕。她踉跄了一步,脊背好似有丝丝寒气生升起,扶着桌角的手竟在微微发抖。

      楼孤雨见她这个反应心里亦十分难受,她自知有愧,怯懦地不敢靠近,只好担忧地看着她。

      柳璃墨深吸一口气,紧紧盯着楼孤雨的眼睛,竟是罕有地动了气:“你我情同姐妹,柳府遭遇横祸,你早就知情,为何要瞒我?”

      柳璃墨向来和颜悦色,现在头一次变了脸,楼孤雨被她盯得心口发紧,愈发感到羞惭:“墨姐姐,是我不对,你莫气。我当初得知是玉剑楼下的手,也想过找沈莺莺算账的!后来师姐把我劝住了,沈莺莺也是个可怜人,我......”

      “你大师姐她...”柳璃墨捂着胸口,感到一阵刺痛。

      “这事不怪大师姐!”楼孤雨语气有些急,生怕柳璃墨对秋澜生出龃龉,“那时她还不认识你,巧遇之下也认出了玉剑楼的杀手,却还是出手救了你,后来为了这事沈莺莺还跟她闹过。所幸你并未受伤,大师姐跟沈莺莺有多年的生死交情,她也很为难,只好闹过便作罢了,你莫怪她。”

      “我怪她作甚。”柳璃墨手脚发冷,面无表情道:“人家是生死之交,与我只是萍水相逢,我如何能怪她。”

      楼孤雨听着不对劲,连忙解释道:“作恶的是玉剑楼,沈莺莺也是身不由己。七年前玉剑楼害死大师姐全家人,也害死沈莺莺的父亲,沈莺莺为了报仇,忍辱归附玉剑楼老楼主门下,蛰伏七年,半年前和大师姐联手,才得以杀死老楼主取而代之。玉剑楼里多股势力盘根错节,沈莺莺新上任多有限制,有生意不想接也得接!她答应过我们,一旦掌了权,便要将玉剑楼重新洗盘,绝不再滥杀无辜,只杀该死的万恶之人。”

      “玉剑楼既然害死她父亲,又怎会放心收留她?”柳璃墨平静地听完,脸上看不出情绪,突然侧头问道。

      “墨姐姐,那老楼主极度狂妄自负,沈莺莺那时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他又怎会放在眼里。况且他手上有种极歹毒难解的药物,中毒之人必须每月服用解药,否则便会毒发惨死,玉剑楼里所有杀手都受此控制。他控制着沈莺莺,将她培养成一流的杀手,沈莺莺恨着他,却不得不为他杀人,他便越痛快。”

      果真变态,柳璃墨紧皱眉头,她一生顺遂,从不曾见过这般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心里不由得对沈莺莺起了一丝同情。

      “老楼主用着她,自然也防着她,但是仗着无人能解的毒药,便不将她放在眼里。沈莺莺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复仇的,跟大师姐里应外合,又幸得我二师姐医术无双,为她研制出了解药,总算是手刃了仇人,保全了自己。”

      其中的艰辛,三言两语便盖过了,柳璃墨无法想象出这个过程有多惊险。

      “如此说来,沈姑娘也是命苦之人。”

      楼孤雨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沈莺莺虽出身杀手窟,杀人无数,人却算好的。”

      柳璃墨沉默了片刻,眸里含着一抹疼惜,又颤着声音问:“你方才说,你大师姐一家也是被玉剑楼害了的?”

      楼孤雨不再瞒她,点点头:“是,她与沈莺莺一样,七年前便作了孤儿。但玉剑楼只能算是侩子手,真正的主谋另有他人,大师姐此番留在长安,便是为了复仇。”

      柳璃墨怔了怔,喃喃道:“我只知她惨遭灭门,却不知她如此年幼便做了孤儿。她身负灭门之仇,却从来不说一句悲苦,反倒日日陪我游玩逗我欢心,真是坏透了......”

      “墨姐姐,大师姐知我家在长安,从来不让我插手她的事,我便不去打听。这些年来她只与沈莺莺和二师姐筹划一切,我只晓得她的仇人身份不一般,权大势大,日后指不定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定不愿你卷入进来。”

      柳璃墨默然。

      两人俱是心事重重,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柳璃墨便起身离开。

      “墨姐姐,你......”楼孤雨欲言又止,眼里带着几分担忧。

      柳璃墨回身望着她,静静等着她的下文。楼孤雨吸了一口气,说道:“墨姐姐,我知你心里恼恨沈莺莺,但她武功不比我大师姐弱,你......你莫要一时冲动,跑去找她算账。”

      柳璃墨略略一怔,摇了摇头:“我心里有数的。”

      出了楼府,柳璃墨身上凝了一层冷意,脚步一转,默不吭声地走路。壹鹊跟在她身后,被她突然散发的森寒气息惊到了,不安地问道:“小姐,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自然是去布衣坊。”

      壹鹊不明所以,但是她感觉到小姐心情不好,于是不说话了。

      到了一楼布衣坊,敲开了院子的门,沈莺莺见是柳璃墨深感意外,而后娇笑道:“柳小姐去而复返,不知所为何事?”

      “自然是找你。”柳璃墨命壹鹊在门外候着,自己进了门,把门掩上了。

      沈莺莺摸不清头脑,却隐隐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多年来的杀敌经验告诉她,对方来找自己绝非善事,便敛了笑意,漠然地盯着柳璃墨。

      柳璃墨迎着她的视线上前一步,突然笑了,笑意却不及眼底:“沈姑娘是在紧张么?还是说你对着我心虚了?”她站在那里,明明看起来柔弱无害,但莫名给了沈莺莺一种压迫的感觉。

      沈莺莺越发摸不透她的意思,但听懂了话里的一丝嘲讽,当下有些恼怒,问道:“你意欲如何?”

      “稍安勿躁,沈楼主。”柳璃墨语气平平,仿佛在说今日天气不错。

      沈莺莺脸色微变。

      柳璃墨又踏进一步,沈莺莺不喜与人距离太近,冷着脸退到了院子当中。

      “沈楼主,我且问你,当日我在城外遭伏击,一众杀手可是你派来的?”

      沈莺莺傲气地一哼,答的干脆:“不错。玉剑楼本就是做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生意。”

      “那我便不曾冤枉了你,我柳府几十条冤魂的债确该算到你头上。”

      沈莺莺不屑地挑眉,甚至感到有趣地笑了出来:“你要我偿命?可惜柳小姐日子过的太过安逸,虽有几下三脚猫功夫,却不是我的对手,你要找我寻仇,恐怕讨不了什么好。还是说,你要动用你丞相府的力量,让官家捉拿我?”

      她这样讲,却是半点也不担心的。

      这许多年来,玉剑楼接了无数刺杀朝廷要员的生意,其中不少雇主都是朝中人,他们为铲除异己不惜勾结江湖杀手,将之当成巩固自身权力的工具,更何况玉剑楼掌握了太多他们的把柄,正所谓投鼠忌器,这些官员自然不会反过来寻玉剑楼的麻烦。即便是碍于压力真的去查了,也只会是表面功夫。是以当初柳璃墨遇刺,柳章虽知道是玉剑楼的手笔,却无可奈何,最终这事不了了之。

      柳璃墨自然也想明白这点,“刷”的一下抽出腰间软剑:“我本也不是不自量力之人,只是他们俱是我柳家忠心耿耿的儿郎,因我丢了性命,我自然无法装作不知。”手中长剑一振,发出微微铮鸣,柳璃墨语气坚决说道:“即便我武艺不精,今日也要为我柳府几十条亡魂讨个公道!”

      沈莺莺冷笑道:“不是我瞧不起你,柳小姐,自古刀剑无眼,若是将你那如花似玉的脸蛋儿划伤了,或是手抖替阎王爷收了你,我还嫌惹出麻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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