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色如秋（GL）》明长卿

15、第十五章 孙半夏

　　沈莺莺一直在看着莫语楼的方向，神色凄迷，脸色古怪难明。

　　秋澜碰了碰她的肩膀，问：“你怎么了？”

　　“你与那柳小姐怎么回事？”沈莺莺侧过身，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声音在不知不觉中带了一点质问。

　　秋澜感到奇怪，不解地回望她：“什么怎么回事？怎么你也问这样的问题。我与她是朋友，有何不妥？”

　　沈莺莺皱眉，没来由觉得十分烦躁：“你不觉得你们之间，亲密得有些过分了么？”柳璃墨在院中等了她半个时辰，就为了看她一眼，柳璃墨看她时眉目欣喜，柳璃墨唤她的名字更是含情带俏，再联想到秋澜在柳府滞留了大半个月，沈莺莺心中更是气堵。

　　亲密得过分了吗？秋澜回想了一下，发现的确有些时候很是亲密。她向来不喜身边有人，却在柳璃墨身侧安睡整晚，她不喜与人肢体接触，却屡屡和柳璃墨相拥，温香软玉在怀还十分享受，见了柳璃墨，会不自觉心情愉悦......都不是什么大事，却是与自己性格不甚合的。

　　秋澜好笑地摇摇头，她的确十分喜爱柳璃墨，想要与之亲近，不算过分吧？

　　沈莺莺见她的笑容更觉刺眼，没好气问：“我也该回去换药了，你何时跟我回景言山？”

　　“噫？”秋澜似乎早忘了这回事，淡淡道：“我已与师父通过信，暂且留在长安见机行事，你也不必回去了，半夏不日便会入城，想必你的药也带上了罢。”

　　沈莺莺吃了一惊，目光沉沉盯着她，半晌却只憋出一句：“孙草药来长安了？”她与孙半夏素来看不对眼，斗嘴斗了几年，却迫于无奈不得不依仗她的医治，因此对孙半夏的感情极为复杂。

　　“是啊，师父让她来助我。”秋澜觑她一眼，笑道：“半夏是你的救星，可莫要跟她置气。”

　　沈莺莺被噎了一噎，颇为扫兴地哼了一声。她心中愈发不畅，连带着看秋澜也不顺眼起来，连珠炮似地发问：“你与柳家非亲非故，有事也该办完了吧？你还要在柳府呆到什么时候？孙草药来了，你不搬出来与她一道住？”

　　“那是自然的，待我寻个好住处，你也过来一起罢。”

　　“我还以为你舍不得那温柔乡呢!”沈莺莺这才心情好了些，问：“你说有事找我，何事？”

　　秋澜便将楼倾城所求讲了一遍，沈莺莺听了不置可否，唇角轻扯似笑非笑看着她，道：“你自己求的人情，倒要我来应了。别以为我不知道，若事情真如她所料，你们便有了共同的敌人，你便多了一个可靠的盟友。”

　　“那是雨儿的亲姐!事关她的父亲，我是无论如何也要拜托你的。”

　　“你是料准了我不会拒绝你的任何请求吧？”沈莺莺忽然有些惆怅，眼含秋波，似怨非怨，“你这是信任我还是吃定我？”

　　“你我生死之交，我自然是信任你。”秋澜笑容和煦，如春风暖人心。

　　沈莺莺心下一悸，情愫翻涌，不由自主轻轻把头靠在她的肩上，垂眸低声道：“我在这世上孑然一身，我爹的仇报了之后便了无生趣，不知余生为何。李季姜，我现在只欠你，我只有你了。”

　　“你莫要这般想。”她的话太沉太重了，似乎还含了点别的意思在里面，秋澜听在耳里很不是滋味。她与沈莺莺之间纠缠太深，却是如何也分不清了。

　　两人静坐不语，秋澜望着远处天空，唇边笑容转淡，接着又长叹一声。

　　沈莺莺听着她的叹息，眸底尽是复杂。她直起身子，哂笑一声：“叹甚么气，我答应你便是了。陈年卷宗虽然难寻，不过费点力气的事，我过几日就回玉剑楼总部，你等着即可。”

　　秋澜收回目光，看了她一眼：“两日后你随我去接半夏，再耽搁一天，将毒解了再走也不迟。”

　　“听你的罢。”微凉的风将沈莺莺的话语吹散，像是一抹了无痕迹的叹息。

　　长安城最近全面戒严，孙半夏的马车进城时耽搁了一点时间，城门守卫细细盘查过后才将她们放进来，秋澜和楼孤雨早在候着了，沈莺莺依然是一袭火红衣裙，不情不愿地在两人身后跟着。

　　马车缓缓停下，驾车的是一个半老妇人，身手敏捷地跳了下来，一把掀开身后布帘，紧接着一位青衣俏佳人从马车上从容走下。她大约双十年华，面如白玉，肤如凝脂，展开惊喜笑颜朝几人款款而来，发上蝴蝶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清脆作响，。

　　“二师姐!终于等到你了!”楼孤雨早就按捺不住，一个飞身扑进了孙半夏怀里。

　　孙半夏按住她乱蹭的脑袋，笑道：“小雨儿可还适应京城的生活？”

　　“适应的，家里有姐姐呢，一切极好。”

　　“那便好。”孙半夏拖着楼孤雨，来到秋澜面前，开心叫到：“大师姐~”

　　秋澜笑着应了，孙半夏看见她身后的沈莺莺，眼神一亮，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让人牙痒痒：“哟，小黄莺，你也来啦。”

　　沈莺莺看见她就烦躁，秀气地翻了个白眼：“怎的，我在此处碍着你孙草药了？”

　　孙半夏捂嘴笑道：“哪里哪里，有劳沈大小姐为我接风洗尘，深感荣幸。”

　　“你俩莫要斗嘴啦，日后还要同居一个屋檐下，和气些好。”沈莺莺正要反唇相讥，秋澜适时从中调和，回头招呼一句：“凌姨，走罢。”

　　“哎。”妇人利落地坐上马车，驾着马车慢慢跟在几人身后。

　　孙半夏这是头一次到长安，楼孤雨挽着孙半夏的手臂走在前面，指着沿途的各色商铺为她详细介绍，间或传出银铃般的笑声，沈莺莺别扭地跟秋澜走在后面，绷着一张脸不知作何感想。

　　一行人穿过几条街巷，在一个布衣坊门前停下来。几名仆役从侧面门廊走出，楼孤雨忙吩咐他们将马车上的物件悉数搬进后院。

　　“此处是姐姐赠予我的店面和宅子，刚巧可以作为落脚的地方，日后师姐们就安心住在这里，我来找你们也方便。”楼孤雨颇为自豪，献宝似的带着几人走了进去。

　　楼倾城本就有求于人，来者又是楼孤雨的师姐，自然舍得下功夫，早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处连着布衣坊的宅子。布衣坊后面是一个宽敞的四方院，进了门视野就开阔起来，先是看见一个小小的庭院，绿枝错落，无名花开得正灿烂。小院左侧是厨房和一个厢房，右侧也有两个厢房，正北是大厅，大厅两侧又有两个房间。

　　楼孤雨带着几人转了一圈，大家都表示很满意。孙半夏首先道：“我时常要与凌姨捣鼓草药，我俩便住右侧两厢房，师姐和小黄莺住大厅两侧房间罢。”

　　秋澜点点头，对沈莺莺说道：“你行李尚在客栈，让凌姨陪你走一趟，今日就搬过来可好？”

　　沈莺莺撇了孙半夏一眼，用鼻尖嗯了一声，又问：“你呢，何时从柳府出来？”

　　“我稍后便回去辞行，明日过来罢。”

　　沈莺莺放心了，待凌姨稍事休息后，带她去客栈收拾行李，正式搬了进来。沈莺莺是个爱干净的主，她又花了一个时辰把自己房间拾掇完，看着舒服了，才停下来。

　　秋澜和楼孤雨早已离开了，凌姨在休息，只有孙半夏在厨房不知道捣鼓什么东西，不知疲倦地发出些许响声。

　　沈莺莺眯眼休息了一会儿，孙半夏跑过来敲门，喊道：“小黄莺，开门，施针了。”

　　沈莺莺懒洋洋开了门，倚着门框问：“你不需要休息么？”

　　孙半夏腋下挟着一个小布包，脚边放了一桶热腾腾的黑漆漆的药水，翻了个白眼道：“要不是师姐说你有事急着要回玉剑楼，我哪会牺牲我宝贵的休息时间？今日医治完，你明天一早就可以走啦，省的碍我眼!你看看我这白嫩的小手儿，为了你都要起皱了，你得赔我!”

　　沈莺莺顿时气笑了：“怎么赔？把我的手剁给你？你敢要？”

　　“去去去。”孙半夏推开她，提着药桶进了房间，发号施令道：“脱衣，躺下。”

　　沈莺莺瞪着她，迟迟没有动作，白皙的脸皮竟红了一片，端的是含羞带俏。

　　她平时对自己总是凶神恶煞的，只有这种时候才会露出一些女儿家的羞态，孙半夏乐了，揶揄道：“你这破身子我又不是没看过，摸也摸过了，你害羞个啥？”

　　沈莺莺银牙暗咬，恨不得戳瞎她的双眼，却又不得不屈于现实。她深吸几口气，慢慢抬手解开腰带，衣裙，里衣，最后在孙半夏炯炯的目光下飞速扯下肚兜，整个人往床上一趴，把脸埋了起来，露出一个光滑纤细的、曲线完美的背。

　　她乖乖趴着的样子真可爱。孙半夏的目光掀起涟漪，流连在她粉红的耳尖和光裸的背上。只有在这个时候，在沈莺莺看不到的时候，她们才会停止针锋相对，她才敢流露出一丝温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