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系妖》小蛮仙

53、第 53 章

　　大殿内烛光暗淡，明明外头暖和，桃花都开了。阿卜低头跪在大殿内感觉凉透了。在阿卜的印象里，皇帝是少言且温厚的明君，如今却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这回又是为了什么出走？？这皇城又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你要跑去西域？！西域那个地方啊！何其危险！”皇帝见着了元夕便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指着元夕大骂“你个不孝女！你不见了几日，我便担心得饭也吃不下，奏折也批不了！你在外头受风吹雨淋，还没有人保护，我的这个心啊！就如同，如同在炭火盆上炙烤。”

　　元夕低着头站着，一副认错的姿态，咕哝了句“我这不是啥事都没有吗？”
　　“在那嘀咕什么？来来来，来我这嘀咕！”皇帝气得直接从龙椅前下来，走到元夕跟前来。“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还怎么活？你看看，我这几日，竟生了这么些根白发！”皇帝真的将头靠过来，让元夕看他的白发。

　　阿卜跪在一边，忍不住想笑，可是想想自己的命还等着皇帝发落呢，便笑不出来了。

　　“父皇年过不惑，生白发是在所难免的，怎么怪到我头上来了！”元夕抬头瞅了瞅皇帝的白发，没心没肺道。
　　“你个不孝女！”皇帝伸手假装要打，可是也没吓唬住元夕。元夕躲都没躲，大眼睛看着皇帝，一脸要打便打的样子。

　　“诶！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如何独活于世！”皇帝缩了手，忽然感叹。
　　“没了我，不是还有元洹、元清他们吗？哥哥姐姐他们乖巧得很，不会让你长白头发。”
　　皇帝看了看元夕道，好半响才道“你给我闭嘴！这番出去，可有受苦？我看你都瘦了。”
　　元夕自然不会把一路上的凶险透露半个字，否则自己往后怕是要住回宫里，在父皇眼皮底下过生活了。

　　“好着呢，我就是出去玩了一趟，西域美景多，美食更多，而且还有阿卜和唐宝宁他们保护我，我能有什么事。父皇可千万不要责怪他们，是我逼着他们带我出去的。”
　　“是吗？以后不许私自外出了！来来来，晚上与我一起用完膳，与父皇说说一路上所见所闻。”
　　。。。。
　　这一对父女全程将跪在一边战战兢兢的阿卜和唐宝宁忽视了，俩人竟然有说有笑地出了大殿。

　　阿卜与唐宝宁跪足了两个时辰，才有内官告知他们两个可以离开了。
　　走出大殿，天色渐晚，宫内华灯初上，各宫的宫人们已经开始传膳。
　　在这皇宫之内，住着天底下地位最尊贵的人，可是再对比叹口巷那边讨生活的平民，阿卜不禁感叹这便是命运的天差地别。

　　“我叔叔曾经与我说过，元夕公主是皇帝最宠爱的孩子，叫我如何都不能怠慢。如今我信了。”唐宝宁边走边感叹。
　　见阿卜没有反应，唐宝宁有手肘戳了戳一边的阿卜。
　　“卜哥你是吓傻了吗？”
　　阿卜回过神，看了看唐宝宁，道“你快回家吧，你家里人也担心呢吧”
　　唐宝宁笑笑道“我的父母都早逝了，唐家没什么人牵挂我，我就算在大月氏一辈子不回去了，也无人问起。”
　　阿卜有些震惊，完全没想到唐宝宁这个高门大户出来的小孩与自己一样是无父无母的人。“你叔叔总归还是担心你的，你回去吧。”
　　“他才不关心我，一颗心都在长公主那，哪里时间管我呀！”唐宝宁甩甩手。

　　两人走到宫门口便分别各自回了家。
　　阿卜边走边想，按照赫连祁的所说，他在这皇城里见过两个同样用返魂香复活的人。而之前常乐说过，在唐星云身上闻到过返魂香的气味，那很有可能唐星云就是半人半鬼？那另外一个是谁呢？
　　信息太少了，根本无从查起。
　　走着走着便到了家门口。阿卜正欲推门进入，却意外听到里头有响动。
　　这是遭贼了？？
　　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
　　这声音似是从厨房传来的，难道是老鼠？？
　　阿卜壮起胆子，转身去厨房，想要看个究竟。
　　厨房的灯竟然是亮着的？
　　“是谁！”阿卜问道。
　　无人回应。
　　会不会是常乐，他又偷偷跑回来了。

　　“哎呀，是我！”终于有人回应了。
　　这声音很轻，却意外的熟悉。
　　待看清了，阿卜惊讶，这不是常乐的巴掌女木偶吗？？
　　“你是如何来的？常乐也来了？”看着正在忙着煮饭的小女木偶。
　　“是赫连祁大大叫我来的！”小女木偶吃力的拿着铲子炒菜。
　　“可是出了什么事？”阿卜下意识地问道。
　　“唔。。。。。。乐乐生病了，不过赫连祁大大说他立马会好的，乐乐叫我过来帮你忙，说他开春了就来。”巴掌小木偶有些难过道。“哎哟！”
　　阿卜立马伸手抓了木偶一把，否则她差点没站稳跌倒锅里。
　　“对了，赫连祁大大让我把这本书交给你！”巴掌小女巫跳下灶台，将一本与她同样身高的书从包裹里拿出来，交给阿卜。
　　阿卜接过来，是一本名为《神草》的书。赫连祁为何要将这本书给他？随意翻了翻，这本书里记载的都是一些稀有的神药以及他们的生长地点，习性等。阿卜随手翻了几页，发现这本书有两百页都是在讲返魂香。太好了！这不正是他眼瞎想要了解的吗。
　　阿卜将书合上，看着又忙活起来的木偶，问道“对了，你唤何名？”
　　小木偶高兴道“哎呀，你是第一个问我名字的人！叫我阿堂！”
　　阿卜点点头记下了。

　　不久以后，从大月氏传来消息。说是大祭司赫连祁为了铲除一个邪祟，与其同归于尽。同道中人皆扼腕叹息，据说这个邪祟也只是普通的，堂堂一个与唐星云齐名的秘术师竟然马失前蹄栽在一个小邪祟身上。
　　哎，着实很可惜呐。

　　番外兄弟

　　赫连赏是两岁才学会走路的，头发黄且稀疏，经常生病。他的父亲大月氏单于请了高人来问，说他是神仙转世，注定养不了多少年岁，便要回去的。其实大月氏里很多人家若是生的孩子太弱小，是会被遗弃的。幸好赫连赏是生在大月氏的单于家里，才有锦衣玉食供他。
　　他还有个同母的哥哥，十岁大，名叫赫连祁。每回赫连赏生病，都要哥哥喂他吃药，他才乖乖吃下去，许多人说他的身体太弱根本活不过三岁，每次他哥哥听到这种话，便要将嘴碎的人好好打一顿。
　　赫连祁与弟弟完全不同，他身强体壮，读书骑射比一般同龄人都要出彩。只是经常不苟言笑，特别是母亲去世之后而，这个小少年就再也没有笑过。可是他日日代替母亲给弟弟喂食、洗衣、煎药，赫连赏还是不争气的连连生病。

　　赫连赏日渐长大，与哥哥不同，倒是个调皮捣蛋的小孩。一日，与赫连祁身边的随从们玩耍，从高楼坠下，眼看是活不成了。
　　父亲正好出了远门，家中只有十五岁的赫连祁主持大局。五岁的赫连赏奄奄一息得躺在床上，屋子里有暖炉，可是赫连祁还是觉得冷，若是弟弟就这么去了，大概这片土地永远不会回暖了。
　　随从给赫连祁出了主意，说是沙漠里有一位高僧，他修为了得，说不定还能救赫连赏一命。赫连祁听了，立马带着自己的弟弟，连夜去寻那位高僧。
　　高僧身处沙漠中的止心寺，人们不知道这寺庙盖了多少年了，连族里最老的老人也说自己小时候，这止心寺便已经在荒漠里了。传闻这位名为不思的得道高僧原本是天上的神仙，因为犯了错误才被罚下红尘修行。

　　赫连祁第一次见到不思时候，惊讶他竟然如此年轻，但是还是将弟弟交给了不思。
　　不思一边为赫连赏疗伤一边询问了三个问题。
　　一是赫连赏的出生时日、二是他的姓名、 三是他的身份。
　　赫连祁如实作答。可是不思高僧摇摇头，告诉赫连祁，他这个弟弟的八字太轻，可身份尊贵，若是继续这样下去，便宛若一个虚弱重病的人背着一箱子金子，不但不能吃饱，反而会祸害了自己。

　　赫连祁一字不落地听着，没一会儿，便见赫连赏醒了过来。
　　不思断言，赫连赏的八字太弱，若是继续细心照顾他，定是危险重重，倒不如将他当做奴仆养，或许能保他成年。
　　赫连祁将高僧的话转告了父亲，父亲第二日便将单于的位置传给了赫连祁的叔叔。往后多年赫连赏一直被赫连祁当做奴仆养着，直到他去世，他再也没能听到赫连赏叫过他一声哥哥。

　　番外赫连赏

　　我是看着苏灵运在哥哥怀里死去的，她中的本是天下第一奇毒，而且毒已入心脏，便是我哥哥，不对，是赫连祁再如何妙手回春的医术也救不了她。有句话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她活着的时候我救不了她，但是她死了，我便能救她。

　　天底下每天死那么多人，为何我要救她呢？大概是为了赫连祁吧。后来，我返魂香给了复活以后的苏灵运，让她先跑，不久之后，事情败露，我也只能逃跑报名，赫连祁像是被彻底激怒了一般疯狂地追捕我们。我虽是他的下人，可我也是他的亲弟弟，不知他为何如此狠心。出逃之后的三年，我四处躲藏，很多事情在我脑子里开始变得模糊，原来离家太久，先前的记忆是真的会被慢慢遗忘的。

　　我一直纠结赫连祁对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有时觉得他对我和对其他随从没什么两样，可有时又觉得有那么一点不一样，反复揣测着我作为兄弟占了几分，作为随从又占了几分。可是死之前，他抱着我，我却意外得很清醒，竟然是我这几年中最清醒的时候。我清醒得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像是要离开躯体，只要我一放弃，我的灵魂便马上要飘起来，原来，我也斗不过那些企图占据我肉身的邪灵。

　　我忘记自己先前是如何死的，也忘记是谁用了返魂香复活了我，反正肯定不是赫连祁，因为连苏灵运死的时候他都不曾想过要用返魂香复活她。我能感受到赫连祁抱着我，他是如此悲伤。这一幕有些熟悉，我忽然记起来，他曾这样为我哭过一次，可实在想不起是何时，或许是前世吧。

作者有话说

　　赫连祁，好惨一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