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审美被颠覆》零六零八

9、我的爷爷李牧之

　　平素话不多的张叔紧紧拉着李牧之，远远的站在人群外面，依稀能看见里面李家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大堂，“你先和我回家，叔一会先安顿你在我家住……别担心，有叔在。”

　　雨越下越大，李牧之的身上已经全湿了，少年单薄的身子挺立在一旁，没有言语，依稀可以看见透红的眼睛，安静的可怕。

　　后面接连几天村子里面都异常的安静，只有巡视的警察冒雨挨家走访。张叔叮嘱张文在家看着李牧之。张叔家在一片鱼塘深处，那边就那一户老房子，原本张叔父子两也是在李家住的，这边就是张叔临时歇脚用的，放了些杂物和粮食。这几天的吃食不用担心了，穿的张文的旧衣物。张叔一个人在外面张罗打听找关系，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回来。

　　村子一连下了好几天的暴雨，本来偏远的鱼塘这边越发没有人过来了。这几天李牧之在家和张文一起把房子好好收拾的一番，张文一直陪着也没有出去，就是觉得和之前沉稳的李牧之越发沉默寡言了，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一同干着急。

　　大概五点的样子，张叔撑着把黑伞进了屋，手上拧着两小瓶酒，还有些凉菜。张文赶紧接了过去。

　　“阿文一会单独做些吃食……做两份。晚上牧之和我一起出去。”张叔交代道。

　　“嗯，我一会做点肉粥。”说着张文就去厨房忙去了，知晓了父亲晚上要去看李叔。李牧之也跟上，一起帮忙准备吃的了。张叔看见也没有拦着。这几天李牧之哪也没去，张叔没准他去外面，学校也没有让去，李牧之也是哪也没去但是也是一句话也没说。

　　三人晚上早些吃了晚饭，等到天黑透了，三人出发了。张叔手上拧着酒还有一身衣服，李牧之和张文在后面一人提了一个食盒。原本是不让张文过来的，让守着家里面。但是张文想着能帮忙放放哨，在家一个人更加不安心，所以让张叔带他一起。

　　关押李霖的地方有些偏远，不在李村，走过去要一个半小时的样子，在一个大湖中心的岛上，岛不大，就百来平米的样子，本来是块荒岛，杂草都快有两米高的样子。这个荒岛就作为附近看押的地方，收拾了一下简单的搭了个棚子。

　　“张叔来啦。”还没走近，一个瘦小精壮地小伙子迎了出来。

　　“嗯，小林啊，麻烦你了啊，”近来也是低沉的张叔微笑着说道，“这是我家小子，阿文，过来……简单做了些酒菜，让这小子陪你吃点，最近一直下雨，晚上也是冷，劳烦林兄弟了。”

　　“林叔，客气了，当年要不是你帮我，我也没有今天这太平日子。”小林个子不高，才一米六出头，圆圆脸，很是客气。当年小林家里条件不好，小林就在一家糕点铺子做伙计，想着家里年幼的弟妹，一时迷了心偷了店里的东西，被抓了很是打了一顿。正好张叔去那边店铺查账，没有多问，看到也就十来岁的小伙子，替他给了钱制止了。

　　“今天麻烦了，”说着张叔握了握小林的手，远处的李牧之看到了张叔手里窝的是一卷钱，就见到原本笑着的小林笑的热切的几分。“那让阿文好好陪你喝点，我先进去了。”说着对李牧之招了一下手，但是并没有对小林介绍李牧之的身份，小林也没有问。

　　“老爷，我今天带少爷过来了。”刚进去张叔的语气明显带着上扬。张叔一直称呼李家父子老爷少爷，只是近两年没了老爷仆人的说法，李霖和张叔也是如同兄弟一样，就让直接称呼李牧之叫名字就好。

　　本来在暗处的李霖正在起身，听到这话顿了一下，随即道：“你带他过来做什么……”还是平时严厉的语气，但是李牧之还是听出了不同。李霖看到跟在老张身后的李牧之，止住了话语，对于这个儿子以前是不关心的，接回来这几年明显也感觉到了儿子的不亲近，所以两父子也是很生疏的。李霖之前没有太关注李牧之，就是这两年，李牧之长得越来越像年轻时候的自己，就是这性格……

　　“老爷，少爷也是担心你的，我带他一起来看看……随便阿文做了些肉粥，少爷帮这一起做的，你尝一下。”张叔也感觉到了两父子见的隔阂，拍了拍一旁的李牧之示意把怀里抱着的吃的递过去。

　　李牧之沉默的上前，刚已经环顾了一圈，别说桌子板凳了，连个木板也没有。角落里就两捆草垛子，应该是李霖睡觉的地方。李牧之直接用包裹饭盒的布袋子先铺在地上，再打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饭盒，做的很简单一大份肉粥和些小菜，小菜是李霖爱吃的，张叔特意买的。因为李牧之一直抱在怀里，所以粥还是温热的。弄好后，李牧之捡了筷子和勺子往李霖方向递了一下，轻声说到：“等你吃完了我就和张叔回去了。”

　　李霖接过来后，默了默，直接坐在了地上，端起粥慢慢吃起来。张叔则去角落收拾了一下，将带来的衣服放在一边。

　　“这段时间先不要去上课了，听老张的安排。”李霖和李牧之之间很少称呼对方父亲儿子，连喊名字也很少。李牧之听到了也只是点了点头。李霖看到李牧之点头了就没再说什么了，这个儿子自己终究还是有亏欠的，算了一下将将15，已经和自己一般高了，就是瘦了点，性子比自己还要沉稳一些。之前老张第一次过来的时候，说了李牧之的情况的。

　　不一会就吃完了，老张就在一边收拾。看到两父子除了最开始的交谈就没有再说过话了，老张也不是多话的，一时房间里面安静的可怕，就听见外面的暴雨声和呼呼的风声，吹的棚里面点着的油灯也是一晃一晃的。

　　看到老张收拾的差不多了，李霖才开口到：“老张，还有些钱你和牧之一人一半，牧之就麻烦你照看了。以后不要再过来了……我没事。”看到老张激动的想说李霖拦住了，安抚地拍了拍老张的肩头。“我吃好了，你们也赶紧走吧。不要在这呆了，莫被人看到了。”李霖很是平静的说道，最后看了眼李牧之，张了下嘴终究没说什么。

　　前面听到李霖说话时，李牧之就一直低着头，没看到。

　　紧盯着两个人走了，李霖一直再身后看着，和李牧之同样的凤眼眼底一片通红。张叔和小林再打了招呼，喊了张文就走了。刚离开一会，张文就直接问了，“李叔怎么样？”张文也是李霖带大的，可以说比起李牧之和李霖冷淡的关系，张文反倒是和李霖更加亲近些。

　　“回去说。”张叔带着两人加快了步子，拦住了阿文的询问。

　　三人匆忙到家后已经半身都湿了，晚上的雨下得更大了。张叔直接去出发烧了两大锅热水先让李牧之和张文去冲一下，早早交代让早点休息。

　　李牧之洗漱完一直也没睡。这边小屋有两间房，李牧之一个人住小屋，张叔和张文住一间。想着些事情，听到外院有声响就起身了，看到张叔房间没动静，李牧之去院子里面看了，是风雨太大了，把之前门口廊下堆着的柴火堆吹散了。李牧之简单理了一下，去厨房那边洗手。刚过去就听到了张文激动的声音。

　　“爹，这个事情要告诉牧之！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等明天我和牧之说，明天再说。”张叔的声音越发低沉了，沉的让外面的李牧之心慌，止住了往厨房去的步子，停在了一旁。

　　“为什么，为什么……李叔那么好，对村子里的人也很好，他们就不调查了吗？这不也是草菅人命吗？”张文哽咽道，“这才几天，都还没查清楚，就说枪毙……”

　　“好了，小点声。”张叔听到张文的大声质问，制止道，“这一片就老爷一家被斗了，来的都是外省的人，现在村子里外的的都避开了，都是忘恩负义的……”

　　外面的李牧之耳边轰隆声一片，脑袋空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