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途》旗亭烟冷

5、Chapter 5

　　两个人沿着路走了很久，才走到有人气的地方。沈容饿得肚子咕咕叫，看到前面开了一家小吃店，便拉着沈浅过去。

　　这附近有一家大学，即使是下着雨还有三三两两的情侣出来走路。

　　亮晶晶的糖霜包裹着山楂，沈容咽了口口水，“老板，给我两串糖葫芦”

　　“我要苹果糖”，沈浅指了指另一边的红色苹果。

　　“再来一串苹果糖”

　　路灯下，细密的雨丝交织成一张网，轻柔地落在肩上。两个人边走边吃着，酸甜清新的味道在味蕾上炸开来，糖浆沾染在嘴唇上，又被舔干净。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两个人落魄得像是路边流浪的孩子。薛秀清又心疼又气急败坏地骂了沈容一顿之后，无奈之下让他们上去洗澡了。

　　晚上沈容躺在床上，舌尖舔了舔嘴唇，觉得很甜。

　　淋了一晚上的雨，再加上吹了一路的山风，沈浅果然发烧了。

　　沈容大清早站在他的床边，看见他白玉般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应该是从昨天晚上就开始烧了。薄薄的汗从额头蔓延到脖子。

　　“哥？”

　　沈容叫了他几声，没有回应。他拿来药箱，找出里面的退烧药仔细辨认过后，将沈浅扶起来，靠在了自己身上。

　　他捏住沈浅的嘴，想将药喂下去。

　　试了很多次都未果后，只能暂时放弃。他盯着沈浅的嘴唇，干枯的犹如玫瑰花瓣擦过的浅淡唇色。

　　忙活了半天后，薛秀清终于叫来了家庭医生，给沈浅打了一支退烧针。

　　等医生走后，薛秀清拉好沈浅的被子，催促着沈容快去上学，沈容岿然不动——

　　“我不去了，我要陪在这里”

　　“瞎说什么胡话你”

　　“是因为我他才发烧的，我要负责”，最后薛秀清实在拗不过他，就随他去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他拉开窗帘，沈浅不安地动了动，踢开了被子。沈容又替他盖好，拨开他额前半湿的黑发。

　　“没想到睡觉这么不老实”

　　他凑近沈浅的脸，感受着对方的呼吸，有一种淡淡的苹果的清新气息。趁着这个机会，他好好地观察了一下沈浅的脸，清秀的眉毛，高挺的鼻梁，形状姣好的嘴唇，透着还未长大的青涩。

　　沈容的脸又开始发烫，有什么蠢蠢欲动的，即将要破土而出。

　　他意识到最近的自己有些不正常。

　　睡梦中，沈浅又梦到了阴惨惨的天，那是他妈妈出车祸的日子。小小的他捧着骨灰盒，一步一步地将它放进那黑暗的长眠之地。

　　精致的棺木上的白玫瑰也随着死亡一起枯萎了。

　　不久，这个家里又迎来了新的女主人。

　　那一家三口充斥着欢声笑语。

　　他睁开眼睛，额头上凉凉的，薛秀清正在给他换毛巾。

　　这个女人拥有一头浓密卷曲的长发，和他母亲干练的短发不同。

　　头像针扎似得疼，沈浅翻了个身，将被子拉到了头顶。

　　薛秀清停下正在拧毛巾的动作，对着将自己缩成一团的沈浅，叹了一口气。

　　沈浅一连在家躺了好几天。沈学严出差回来的时候，看也没看他一眼。

　　“沈容，这次考得不错”

　　他对着沈容露出一个笑容，将一只从国外买回来的表递给他，“这是礼物”

　　沈容笑了笑，接过手表，“谢谢爸”，他想了想又道，“但这次哥比我考得好”

　　“是吗”，沈学严看了沈浅一眼—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一天到晚想些有的没的”

　　他拿出另一只手表，“这是给你的”

　　“不需要”

　　沈浅将包装精致的手表盒原封不动地推了回去，顾自上了楼。

　　“你！”，沈学严气得敲桌子，对着薛秀清道，“你看看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开窍！”

　　楼下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进了他耳朵里，沈浅坐在床上。

　　见沈容进来，他一言不发。沈容有种感觉，生了场病之后，沈浅看起来更加抑郁了。

　　“为什么他就不能让我省心点”，沈学严的声音在楼下响起——“我给他吃给他住地养了他这么多年，不知道感恩的东西”

　　薛秀清开口，“还不是你老是骂他的缘故”

　　“他要不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我会骂他吗？！到时候把这幢房子留给他，我们三个走！”

　　“你说的什么话！”

　　沈浅干脆戴上了耳机，将一切声音隔绝在外。

　　窗外阳光正好，沈容犹豫了很久，才将手放在了沈浅的肩上——

　　“哥，睡会吧”

　　沈浅的身体很僵硬，沈容把枕头放好，将他推倒在床上，然后自己也躺了上去，将被子拉上头顶。

　　窗外的风微醺，楼下的声音不知何时消失了。

　　沈浅的身体还没好透，很快就睡着了。沈容摘下他的耳机，放在了一边。两个人面对面躺着，沈容看着他平静的睡脸，伸手摸了摸他因为熟睡，白皙中微微透着红的脸颊。

　　触感柔软细腻，沈浅毫无知觉。沉静安逸的睡颜就像西洋画里那些拿着弹奏着管风琴的天使。

　　摸着摸着，沈容起了反应，耳边仿佛响起了圣乐，他整个人呆若木鸡。

　　沈浅身上散发的属于少年的香气，使他心猿意马，一颗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

　　天哪，他触电般地缩回手，扒着自己的头发。

　　为了不吵醒沈浅，他轻轻地下了床，然后走进浴室，用冰冷的水往自己头上冲。

　　水流顺着脖子淌了一地，冷静点，冷静点，冷静点。。。

　　脑子里突然响起苏志新的话，「青春期嘛，对着棵树都能发情」

　　我靠！沈容骂了一句。

　　他拿着花洒拼命冲自己的身体，直到浑身冷颤一脸打了好几个喷嚏才停下来。冲完凉后，他拿起包冲出去，拼命打了一下午的篮球，以发泄青春期过剩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