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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灯塔上的守望者 ...

  •   第二天下午,利用午休时间,吴靖安去了一趟江边,十几天前的命案丝毫不影响游人的心情,大家还是该怎么耍怎么耍,情侣幽会的地点甚至离发现尸体的地点只有两百米的距离,心思单纯的吴靖安暗自感慨,现在的人呐。

      江风吹过,一种别样的腐臭味席卷而来,很像石化厂万年不变的化肥味,自小生活在化肥味的环境,上学放学也都闻着它,吴靖安猛摇头,根本不是,闻上去更像油的味道。

      附近的人在讨论,昨天发生在香樟路上的万花油品公司发生的燃爆事件,预计五人死亡,三人受伤,大家都发自内心的难过,这下死亡家属可以领不少伤亡补贴了。

      身为警察,本应义正言辞地斥责,可是,吴靖安从来不会,他并不认为警察与普通民众的思想觉悟能远到哪种级别,他甚至在很多事情上认同他们的想法。现在,又不是做思想报告的总结会,不必曲意逢迎,说违心的话。

      早上和老紫打了个照面,互相交流了一下彼此的最新想法,依然没有任何进展。紫金陈自从醒来以后就在家接受老婆的细心调养和斥责,如果再在家待着,这件案子他恐怕都无暇顾及了。

      吴靖安虽告诉自己只是随便看看,但一个警察的心思岂止那么简单,也没办法那么简单,即便他的本意一开始是如此,随着一步步的深入,看到每一处与案情相关的场景,有几个好警察会忽略掉,不会本能地想找到任何之前被忽视的细节。

      他越走越远,最后竟来到发现尸体的现场,这里仍然一片黑暗。

      按推理小说的做法,到这时候,他应该会茅塞顿开,发现重要的线索,可是,直到他离开这黑漆漆的暗巢,仍然一无所获。

      于是,他又往江上的堤坝上走,看了几眼海鸟和废铁般存在的渡轮,兴味索然。恍惚之际,他的头偏向堤坝的最拐角,也就是死者的第一死亡现场。

      今天,这里依然冷清,连情侣都不曾光顾。

      他只打算逗留几分钟。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这里应该不会再留下任何线索。把重要线索留给男主角,是三流小说惯用的伎俩。

      可是,如果不给,就是四流小说会用的伎俩。

      吴靖安放眼望去,这里和之前并无二致,即使有线索,也早已被雨水和时间磨灭。这里的围栏都是漏空的,有不少缝隙,偶然间,吴靖安被一处闪着银光的物体刺中眼睛,伸出手去勾,勉勉强强才把它拽出来。

      这是什么物体上的东西,是个圆环,开了一个口,可是,吴靖安见识浅薄,不记得在什么地方见过。也可能毫无关系。估且拿回去问问。

      他猛然看了一眼自己黑色的衬衫,被围栏上未干的漆沾上了白色,这漆好像已经有些日子,但因为面积狭小,比较偏僻,又在不惹人注意的地方,自己只专注于落入江水一边的围栏,从未注意过对面有这种事。

      突然,大脑一下子短路,他记起了那个闪着银光的物体,张天民的旅行箱上有一样的环,也有一样的白色油漆。

      但是疑问来了,一直以为旅行箱是张天民死之前留在灯塔上的,而且凶手断不可能将死者的物品藏于如此明显之处,何况里面有如此多的财产。

      然而,现在的证据证明,旅行箱也参与了这起案件,否则无法解释这一模一样的油漆印。当然,油漆还需要拿回去给周法医做检查。

      还有一个可能,吴靖安想起公羊荣说过的话,他和那位年轻人曾经是情敌。既然年轻人和丁佩曾是情人关系,这起案件或多或少他都是有牵连的,甚至他就是关键。

      在旅行箱的问题上,他或许说了谎,不管他交出旅行箱的理由何在,试图掩盖张天民死亡第一现场的事实是非常明显的。他的这一做法确实转移了警方的视线。

      他曾说过一直在等待一个女孩回来,她住在江对岸,是池州人,说的不就是丁佩,但自己当时懒得听这些琐事,忽略了。

      吴靖安慢慢往回走,边走边找年轻人的手机号码,发现一个礼拜内的通话记录都被通通消除了。他打电话给紫金陈,他也一样,于是,让紫金陈找老王,却得知老王回家照顾生病的儿子,这几天都不会来。

      他依稀记得年轻人说过,他经常到灯塔上来,可是,他应该知道丁佩回来的消息,没有必要为证实自己的话而假装继续等待。到灯塔上去根本是徒劳。

      可是,吴靖安还是不自主地往前走,每条路都和几天前一样,灯塔就在不远处,里面的确坐着一个人,吴靖安特别兴奋,脚下生风。

      总算来到灯塔,推开门,还是只能看到背影,但这背影显然不是那个年轻人,太壮实,太有层次感,还戴着标志性的帽子。

      吴靖安没料到他会出现在这里,情不自禁地咳嗽了两声。

      “你也来啦,”公羊荣看得忘我,懒得回头。

      “随便走走而已,”吴靖安本能地不愿意提起案件,即使他知道公羊荣的专业性无可辩驳,但英雄总是被儿女情长所连累,他不敢冒险。

      “你来找他?”公羊荣总算起身,一直坐在石凳上,腰酸背痛,他松了松筋骨,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然后恨不得像《猛龙过江》里的李小龙一样来个倒三角演示,吴靖安在一旁装傻充愣,公羊荣继续说,“他不是你要找的人。”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要找谁,你怎么知道,”吴靖安眉心出来不少汗,只有一小部分原因是由于天热,“我就是随便走走。”

      “他叫王羲之,住在江花小区X栋二单元503号,是个老建筑,如果你要找他,他每天早上十点左右起床,现在这个时间还在上班,下午六点半下班,晚上没有工作,”公羊荣一口气说完,看都不看吴靖安一眼,继续欣赏江景。

      气氛尴尬了好几分钟,吴靖安才像是作出决定似的握了握拳,他猜测,公羊荣肯定比自己还要早地发现问题,所以早早就开始了外围调查,自己的一举一动说不定都在他的眼里,还有什么好伪装的,不能忘了对方是什么人。

      “不管他叫王羲之还是柳公权,也不管他是不是你的情敌,”吴靖安希望语气上尽量是以朋友加警察的身份,“这件事你参与多久了?”

      “并不久,而且我知道的比你少,”公羊荣不像在卖关子,令吴靖安倍感疑惑,“我知道王羲之的事是因为这些天我一直和他住在一起。”

      “你不是说,他是你情敌?”吴靖安瞬间就懵了,这脑洞有些大,“和好了?”

      “不,一直都是朋友,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公羊荣砸了砸嘴,口一些干,“我和丁佩分开多半和他也有关系。当时丁佩的情人不少,王羲之只是其中之一,这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作为朋友,他人妻不可欺的道理我也懂,所以,我选择放弃,但没想到,他们最终还是没走在一起。不过,我不后悔,我知道和丁佩继续下去也不会有结果,没有未来的感情不是我要的爱情。她也没多钟意我,经过科学论证,我选择理性退出。”

      “双子座女生?”吴靖安经验老道,狐疑地问,“玩感情游戏,还是双子座女生最在行。”

      “天秤。你不觉得吗,像双子天秤这种星座的女生是适合做情人的,太太嘛还是算了,她们是最好的情人,却是最差的老婆,和她们在一起,做丈夫的别提会有多累了,今天出轨,明天出轨,后天出轨,像永动机一样没个完,绿帽戴了一顶又一顶,心累,所以,最干脆的办法就是当机立断,再见不送,”公羊荣向吴靖安眨了眨眼,“你觉得呢?”

      公羊荣示意吴靖安坐下,慢慢再谈。

      吴靖安又联想到另一个疑问。

      “那,丁佩知道你住在他家吗?”

      “他们认为我一直住在你家,”公羊荣耸耸肩,“我还有一大堆问题需要想清楚。这是我最大的毛病,犹豫不决。女人喜欢果断的男人,找情人的标准也是,我们可以上床,但下床以后的事你都别过问,也别深究,因为那已经与你无关。与性无关,与爱无关,只是一个想法,我想和此人在一起一段时间,不能太长,必须是自由的,要走随我走,不要挽留。这是她们想要的,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你说的可是非正常婚姻,怎么,你赞同她们的生活方式,还是,你就喜欢那样的女人?”吴靖安开始重新解读公羊荣,但是公羊荣还是一脸严肃,“她们的确更有魅力。”

      “这是真的。她们不是良家妇女,好比禁欲和纵欲的人,虽然纵欲不好,总算还有开心的时候,禁欲却完全不会让人开心,你见过哪个良家妇女在其他男人面前不是一副“我永远是处女”的态度,虽然她们早就是身经百战的高手,也可能是丈夫压根就不再碰她们导致出这种畸形心理,嘴里骂着出轨的人,心里在想为什么没人找到她,”公羊荣加一句,“我欣赏自由式的爱情和婚姻,但我却做不到。我太自私了,所以才会选择放手,每一段感情,我都希望自己是对方惟一的拥有者,宝物惟一的收藏家。可是,我忘了,女人是有感情的活物,可以宠,可她们又不是宠物,太复杂了,我恨复杂的事。”

      “侦探不是喜欢解谜吗?”吴靖安微微一笑,“走,到对面咖啡馆去,我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你呢,当然,和王羲之也有关系。”

      “可是,侦探不喜欢自己的女人成为谜团。”

      公羊荣说完,跟着吴靖安来到卡布奇诺咖啡馆,服务员小姐身姿曼妙,大家却无心看风景,吴靖安要了一杯果汁,公羊荣则点了一杯白开水。

      “跟我说说,王羲之是怎么告诉你的,我要知道全部的事情,”吴靖安喝了一口,口感很好,“他当时在场吗?”

      “在,一直都在,”公羊荣丝毫不加掩饰,“他见证,也间接导致了张天民的死亡。”

      吴靖安听得眼睛发亮,瞳孔放大。

      “他杀了他?”

      “和文一多的死亡一样,没有谁杀了谁。真要找个凶手,凶手就是感情。”

      “你问他,他才告诉你的,要我怎么相信?”

      “我不需要谁相信,也不在乎,”公羊荣也喝了一口,满意,“我没有问他,是他自己说的。”

      “你相信他的话,”吴靖安斩钉截铁地说,“那么,我也愿意相信你说的话。”

      “三零八意外案确实是个意外,而三二二意外案之所以查不出谋杀的痕迹,因为它也是一场意外,”公羊荣的解释过于表面,导致吴靖安还无法全盘接受,瞪大了眼睛,将信将疑,“王羲之告诉我的都是丁佩跟他在电话里说的。三月七号,丁佩让张天民找文一多谈谈,就在上海森林国家公园,文一多是个酒鬼,口袋里随身揣着酒壶,和张天民边聊边喝,两人谈的焦点就是,希望给文一多五十万,让他永不再找丁佩的麻烦,虽然文一多不在乎丁佩最后和谁好,但酒鬼一旦喝多,就没办法控制情绪,因此二人没能好好交流,在一处带锁链的围栏旁,两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加上文一多酒醉,纠缠中,文一多不小心后仰,重心不稳,直接从围栏落入了水中,可是,张天民不会游泳,又吓得不敢声张,只好尽快收拾细软,为了怕警方追踪,只好选择自己最害怕的动车。”

      “因为丁佩老家在池州,张天民和丁佩商量好在安庆汇合,原本这事应该告一段落,但丁佩不愿意和命案扯上关系,就让在安庆的王羲之找张天民谈,希望他可以忘了自己,一个人离开,日后也不要把她和前夫的死带上,可是狮子座的张天民哪里肯听,气得发抖。”

      公羊荣的话被吴靖安打断。

      “怎么可能都是意外,张天民是怎么掉下去的?”

      “你听我慢慢道来。江边的最拐角你也知道,有一边还有油漆未干,当时二人站的位置是,王羲之站在他对面,张天民则在另一边,油漆未干之处,这也是包沾上油漆的地方,油漆是前一天才换上去的,很黏,也很滑,加上张天民当时非常气愤和激动,手不停地碰触它,然后又在空中不断挥舞,他个头矮小,没办法和一米八以上的王羲之抗衡,突然,他拿脑袋去撞击他,王羲之本能地躲闪,他就顺势从围栏上落入了江中。”

      “他为什么不救他,也不会游泳?”

      “太黑了,根本看不见,加上听到有轮渡经过,一下就慌了,打电话给丁佩方才得知张天民不会游泳,但是说不定轮渡上会被人看到,于是,拿着张天民留下的行李箱回了家,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至于为什么要把行李箱交给警察,我也不清楚,但我想,他是想自首的,等尸体被发现,如果人还活着,就把它还给对方。”

      “那他为什么还不自首?”

      “你们都判定是意外了,他有必要自首吗?”公羊荣揶揄道,嘴里却是苦涩的,“你也觉得没必要吧,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吴靖安这才领悟,原来公羊荣打的是这个算盘,他是在替自己的老友求情,以高诉自己事实的方式,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况圣贤的过就在于无过,逼得世人都想高大全。

      “这个,我恐怕做不到,”吴靖安的形象开始高大全,“我是警察,代表正义。”

      “你没有把我们的对话录音,对吧?”

      吴靖安明白公羊荣的意思了。

      “如果他抵死不承认,你应该没有任何证据来证实你的推测,现在尸体已经火化,你也找不到其他证人,再说,这并不是谋杀案,”公羊荣表情严肃起来,“这是一起与正义无关的案件,只是感情纠纷,刑警有必要管他人的家事吗?”

      “你想让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恕难从命,”吴靖安心里在叫苦,自己根本拿不出任何决定性的证据,况且这事确实无关正义,比这事更操蛋,而无法诉诸法律的有的是,纠结这个似乎完全没有意义,“过失杀人怎么能说没有罪。”

      吴靖安暗自思衬,罪魁祸首应该是丁佩,可她连一只手都没碰,仅仅打了两个电话就让两条人命离开人世,一个人成了过失杀人的凶手。

      女人都是可怕的杀手。

      可是,法律没有权力阻止女人给任何男人打电话,也不可能给对方定罪。不论怎么看,她都更像一个无辜的女孩子。

      像她这样无辜的连环杀手太多了。

      女人比生化武器还要致命,生化武器掌握在男人手上,而男人被女人操控。

      吴靖安忍不住想,这是公羊荣躲丁佩的原因吗?

      “荣,你给我出了一道很大的难题,”吴靖安重重拍了自己的脑门几下,说,“你费尽心思,估计一直在跟踪我,目的就是保护你的朋友,到底是为了什么。”

      公羊荣好半天才回答。

      “事实上,丁佩在文一多出事后第一个打电话的人是我,他希望我找正赶来安庆的张天民谈谈,可是我不想再掺合她的事,推荐她去找王羲之,所以,算起来,这是我的过失,”公羊荣说完,面无表情地看着吴靖安,“我能置身事外吗?”

      当然不能,是男人都不能。

      吴靖安陷入思索,内心倔强的他也有为人不知的软肋,容易妥协。公羊荣大概也是看中这点才不去找紫金陈,如果和紫金陈摊牌,后果可料。

      “我考虑一下,”吴靖安默默闭上了眼睛。

      丁丁亲启:

      这段日子以来,我一直以查案为借口逃避与你的见面,深感抱歉。我们自相识到相知,以致相爱,中间花了不少时日,虽最后没能走到一块,甚为遗憾。

      也许,羲之已告知过你,我一直和他住在一起,你前夫,还有情人之事我也都知道了。羲之有投案自首的想法,被我阻拦,关于他泄密一事,你莫要怪他。是我逼他说的。事情若真像他说的那样,那么,他的错其实一部分责任在我,要是我去找张天民,他应该不会死。

      现在,我懂了,逃避不是办法。

      还记得当年,你的热情感染了我,我本以为自己是个没人爱的可怜人,但是你给了我自信和勇气,我接纳了你,本以为我是你的惟一。

      可是,种种迹象表明,我只是你后宫团的团员之一,连团长都不算。你当时虽然未婚,男友却有好几个,具体数字,我不清楚,但我确实感到当头棒喝,心灰意冷。自从我知道,你后宫团另一名团员还是我最好的朋友羲之时,可以说,我感到万念俱灰,无心恋战。

      我选择了做逃兵,你也没有挽留的意思。就这样,我走了,且期盼着羲之和你能有个结果,可是,没多久,你把他也抛弃了,一晃五年,你却和另一个陌生男人成了婚。

      你忘了我没关系,可是,你忘了羲之,他因为你一句话等了你整整五年,毫无怨言地守在灯塔上,等着你回来。我不该打搅他的,可是,我真的打心底不愿再和你见面。你每一次的行动,都会给他人带来无穷的伤害。

      离开我们吧,离开爱你的人,这是你能做到的最好报答。

      警方不会公布这件事,你放心,以后你带着小馨悦要诸事小心,做单亲妈妈并不容易。我知道,不用我提,你肯定早已在寻找替代品,不管他是谁,祝他好运。

      有件事,我还想请你帮忙,能不能最后去看一眼羲之,毕竟他等了你五年,什么也没得到,请你告诉他,大声地告诉他,你从没爱过他,让他彻底忘掉你,有生之年,再也不要见面。念在他爱你一场,帮我这个忙。

      与你过往纠葛,今天一笔勾销。从前也怪我,明知和你不合适还过分强求,导致双方都很痛苦。现在想想,这又是何必。

      我知道爱情对你来说是可以论斤称的,也不想斥责什么,反正谁也改变不了谁。和你在一起并不轻松,其一,我不能给你想要的物质生活,其二,你的交际圈我无法融入,其三,我想不通你看上我的理由。

      这些都是我曾经纠结的点。

      毫无疑问,你在我心中将永远占有一席之地,只是,不再是最重要的那个。我在你心中又处于何种位置,不需要猜我也知道,我对你没那么重要。

      或许,男人对你而言只是寻找快乐的工具,但我想告诉你,我不是你想要的那种男人,我看上去你,不仅因为你喜欢我,身材好,待人接物也棒,我自己也说不清,或许是你某一个回眸令我心动,或许是你的某句话让我欣喜,也或许是你骨子里迸发着的聪明劲。

      总之,你就像一个价值千万的□□彩票走进我的世界,让世界曾经是灰色的我期待着每一天的太阳。

      但快乐总是短暂,你经常表现地喜怒无常,叫我摸不着头脑,我总是在想,你是要放弃我了吗,还是,你已经放弃了。这让原本自卑的我总是处于绝望的边缘。

      我每时每刻都在想着,要不要立刻放弃,尤其是看到你倩影的时间段,这种令人窒息的感觉就越发强烈。

      心动的感觉是什么?

      和你面对面不到一米的距离,我的内心小鹿乱撞,噗咚噗咚在叫,很多话想说说不出口,手心出了许多的汗,每根手指都纠结在一起发出颤抖。

      你并非浓妆艳抹,只涂了淡妆,但我相信素颜的你更好看,因为你的五官是那么标志,声音又那么有磁性,很动听,衣服并不会经常换花样,只有头发常换色,头一天还是金黄,第二天就绿中带黑了。

      我不会否认,你有多吸引我。可是,这些话当时还不能跟你说,即便是现在,我也是冒着很大风险在写,请看完这封长信后,别留着,撕了它,想必你也不爱听这些话,那么,就当是最后的道别。

      以后,一个人带孩子会特别辛苦,给她找一个好爸爸,让她在一个健康的环境中长大。

      虽然,以后我们可能不会再见面,但有事的时候,我还是会帮忙。关于羲之的请求,还望你多费心,帮帮忙。

      写到这,我又开始了自责之旅,如果当初没有做逃兵,放弃你,结果会是怎样,我们会有大团圆的结局吗?

      我当初真的想太多了?

      当我发现羲之将车停在路上等你下班,几乎每天都守在灯塔上等你回来,我知道,我没有必要后悔当时的决定,他比我用情更深,也许这一点还给你带来了烦恼,你和他到底是怎样一种情缘,我已无心揣测。

      就当帮你自己,这辈子都不要再出现了。

      此致敬礼

      你的老友公羊荣拜上

      一个月后,张文君求着公羊荣一起到迎江寺求签,理由是上次说好的姻缘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佛祖收钱不办事让她不爽,要再求一次。

      振风塔依旧不能上,好在二人都没兴趣,丝毫不纠结地朝求签的庙宇走去。买了一大束香,点上,然后走进庙内,按老习惯坐在蒲团上,以跪姿拿起签,又是一个上上签。

      “哈哈,两次都是上上签,荣叔,我的姻缘真的到了,”张文君大喜过望,也推搡着公羊荣一起求,“来一个,随便点。”

      “我求什么?”公羊荣不太乐意,因为他根本不信,“该来的来,不该来的最好别来。”

      “别废话,也求个姻缘吧,”张文君麻利地把公羊荣带到师傅边上,说是求个姻缘,“随便抽一个。”

      公羊荣漫不经心地随便一抽,哇,下下签。

      “荣叔,你有得等了,”张文君笑得合不拢嘴,“不过,别担心,你要是嫁不出去,我儿子可以养你。”

      “你上次什么时候来这的,我怎么不记得?”

      “你当然不记得,我是陪丁佩姐来的,”张文君怕戳到公羊荣痛处,后面的话就憋着没说,只是偷偷看着他。

      公羊荣起初一愣,继而沉默。

      “走都走了,你也别想了,是她自己要走,没人逼她,”张文君大嘴巴性格又出现,“这女人也奇怪,收到一封莫名其妙的信后就一言不发带着孩子回大渡口,连个告别都没有。想起那个小可爱,我恨不得现在就把自己嫁出去。如果我有一个女儿,应该也会很可爱吧。”

      “我都没看到过,真的有那么可爱?”

      “谁叫你一天到晚忙工作,暴珍天物,不就是一场意外,竟然被你拖这么久,我也是服了,荣叔,过去的终究回不去,还是得为未来打算,”张文君说得口干舌燥,舌灿莲花,“我又不会一辈子当你的助手,虽然你没把我当女人,但我确实早晚要嫁人。”

      “丁佩也求了姻缘?”公羊荣为转移话题,突然发问,“结果怎么样。”

      “她没有,”张文君说,“她求的是平安签,说是给一个朋友。”

      公羊荣分析,应该是张天民不会错。

      “对了,有件事我一直忘了告诉你,你不在的时候,吴靖安代替你来看我们,”张文君嘴角都带着笑意,公羊荣看出了些端倪。

      “我知道,他来做什么,”公羊荣明知故问,吴靖安自然是来试探丁佩的,“向你求婚?”

      “荣叔,你别瞎说,人家没那个意思,”张文君偏过头,“要不,你帮我问问,他有没有女朋友。”

      “没有,”公羊荣肯定地回答,“可是,他喜欢传统的女性。”

      紫金陈和吴靖安为了私自调查的事在向丁局请罪。紫金陈同辈,又是私底下的好友,丁局不好对他发太大的火,于是,所有的怒火都集中在吴靖安身上。

      “你说这事要不要写份报告,做检讨?”丁局喝了一口普洱茶,继续说,“没给你们弄个批斗会算客气的。小吴,你做刑警也不少年,怎么会犯这样糊涂的毛病,私自办案的后果你考虑过没有,让媒体知道还了得。”

      “是我错了,丁局,我愿意主动递交辞呈,”吴靖安表情坚毅,语气不亢不卑,像个男人,“这事和紫叔没关系,他只是被我利用了。”

      “都这时候了,就别揽罪了,都有过,辞呈就免了,没那么夸张,但是检讨必须写,”然后,丁局背对着二人,说,“我也年轻过,也曾经满腔热血,势要扶持正义。你们的出发点是好的,这点值得表扬,但是,私自查案这种事,下不为例。”

      “我们知道错了,”紫金陈朝吴靖安眨了眨眼睛,“丁局宽宏大量,真是包黑子在世。”

      离开丁局办公室,二人松了一口气,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

      “真没想到,我们做了这么久的调查,还是一无所获,”紫金陈边走边摇头,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你后来有没有任何发现?”

      吴靖安抬起头,又摇了摇头。

      “应该是意外不会错,是我们杞人忧天了。”

      “那,公羊荣是怎么回事,老出现在你身边,”紫金陈突然问起,“是不是想为他的助手说媒。我倒是很欣赏张文君,你要不要考虑考虑,毕竟你也老大不小,该成家立业了。”

      “我和她只是朋友,”吴靖安找了个长椅坐下,旁边是一棵盛开的桃树,花瓣一片一片地洒落在二人肩上,分外清香,“不是喜欢的类型。”

      “类型,你要什么类型,都一大把年纪还挑三拣四,”紫金陈拍拍他的肩膀,“你见过我太太,她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可我还是娶了她,也不错。”

      正在吴靖安想不出话来回答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铃声居然换了,是英文的《fivehundredmiles》,版本来自科恩兄弟的《醉乡民谣》。

      “是谁来电话?”紫金陈好奇地问。

      吴靖安没有回答他,挂掉电话后,魂跟着短信里的图片飞向了外太空。

      那是一张有着洋娃娃面孔的女婴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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