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月梦里花》白色云

6、谁要当狗屁的花神转世。

　　我和梦柯冷战着，刻意躲着彼此。
　　他也搬进了秋水兮的屋子，每次看梦柯和秋水兮一起笑如百花尽开的样子，我就来气。
　　笑吧，你就慢慢的笑吧，等我赚够钱就再不用对着那张讨厌的脸。
　　梨花小阁在梦柯的打理下果然名声大振，每日捧场的达官贵人多如星辰。
　　接近傍晚。
　　我在屋内小憩，丫环过来。
　　“姑娘，有位公子要找梦公子。”
　　“那你去告诉梦公子。”
　　我皱眉，梦柯的事我不想管。
　　“可是……”
　　丫环欲言又止。
　　“梦公子和秋姑娘在房里……奴婢不敢打扰。”
　　原来在风花雪月啊。
　　“什么样的公子？”
　　“回姑娘，是一位红衣公子。”
　　“红衣？”
　　我一怔，难道是梦柯所说的那个情敌？
　　突然好奇心作祟，我想去会会这位红衣公子。
　　在梨花小阁这些日子，梦柯一直要我带着面纱，在这个朝代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认识我这身皮囊，所以不管到哪儿去做什么我都带着面纱，俨然习惯了。
　　厢房内，那位红衣公子一人独饮，小厮在一旁恭敬地侍候着。
　　“公子怎么没叫心仪的姑娘坐陪。”
　　我走入厢房。
　　红衣公子诧异地望着我。
　　我不禁全身一个激灵，好锐亮的眼神！
　　他的眉宇间流荡着温雅的神采，清澈优雅。
　　“姑娘是……”
　　“小女子是梨花小阁的管事，公子不叫姑娘坐陪是不是梨花小阁的姑娘没有能入公子眼的。”
　　红衣公子不急于回答我的话，端起矮几上的茶盏慢条斯理地揭开盖子，饮了口茶，举止之间掩不住那一份自然散发的雍容矜贵的气度。
　　半晌。
　　“姑娘多虑了，在下想见梦公子。”
　　“不好意思，梦公子不见客。”
　　我想逗逗他，淡笑。
　　“原来公子看上我梨花小阁的头牌了。”
　　他一愣却也不恼，对我清雅一笑。
　　“姑娘说笑了，在下与梦公子是好友。”
　　我轻笑，好友？我可不觉得，敌人也是朋友的一种。
　　“继续纠缠只会剪不断理还乱，既然对方不喜欢，公子何必还如此费力不讨好。”
　　未等我说完，他沉静的双瞳带着莫明的光对上我的眼。
　　“难道履行承诺也不可。”
　　“那小女子斗胆一问，公子承诺的人可还在。”
　　“……她不在了。”
　　“既然已不在，公子真没必要履行这种明知没结果的承诺。”
　　“……”
　　“公子应该为自己想想，承诺只是让人能好好的活着，而不是被它一生牵绊。”
　　“……”
　　他一言不发地看着我，周身笼罩在深深地忧郁之中。
　　帅哥难过悲伤的样子让我也一阵阵心悸。
　　他抬头看过来，嘴角微微一笑。
　　“姑娘真像在下的一位故人……”
　　他从矮几边起身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姑娘，可否取下面纱。”
　　他步步逼近，红衣耀眼。
　　我惊魂地后退，摇摇头。
　　“我相貌丑陋，怕吓到公子。”
　　他直指人心的目光默默地审示，我的每个细胞都被他的目光肢解了，竟然有些头皮发麻。
　　真是好奇害死猫啊。
　　我慌忙转身却不小心被椅子绊到，眼看就要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一双强劲有力的手抱住了我。
　　身体旋转，我竟跌落在他的怀里。
　　屋子里一下子很静。
　　他黑沉沉的眸子中带着心痛的神色，眼神炽热而灼痛，有一刹那的恍惚让我好似沉沦梦中时光流转，坠入了未知的轮回。
　　他颤抖地伸手就要取下我的面纱……
　　“嘭！”
　　突生奇变，门猛然被人闯破。
　　来人如银蛇般把我从他的怀中抢走一把保护在怀，厉声喝道。
　　“月洛！你别碰她！”
　　梦柯的眼中带着寒霜，手搂得我骨头几乎碎掉，他咬着牙道。
　　“你给我滚！”
　　“……”
　　被梦柯冷森森的语气吓倒，再看他，脸上挂着惨淡的笑。
　　“……除她之外，没想还有人叫你如此在乎。”
　　他垂下眼睑。
　　“……也好，你比我容易释怀。”
　　说罢，他带着小厮头也不回的走出厢房。
　　梦柯还是气呼呼地像炸了毛的公鸡，我被他抱的透不过气。
　　“梦柯，我没办法呼吸了。”
　　梦柯的眼眶都急红了，怒气还没有平熄下来。
　　“我不是叫你不要见他！你想我杀了他！”
　　“……”
　　“你若再从我的身边消失我就杀了他！让你们永远见不到面！”
　　“……”
　　梦柯眼里的绝望让我感到恐惧，仿佛眼前的人突然不是我认识的梦柯。
　　恍惚中面纱早已不知去向，嘴唇被梦柯强硬的覆盖上，亲吻的力量强大而暴躁，不容置疑与忽视，甚至飘散了一丝血腥的味道，让人无法自由的呼吸。
　　我安静地抬头看他的一双媚眼，伤痛望不见底。
　　月光从窗外照进来，一室清华。
　　回了房间，叫下人备好洗澡水。
　　我盘腿坐在浴桶里，将脖子以下的部分全隐藏进水里，懊恼着。
　　我和梦柯的关系好像越变越复杂了，虽然我不像古代的女人那样把贞节感情看的比生命重要，可一想到梦柯是以我是别人的身份才和我一起时，心口就像是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沉闷的难受。
　　我就是我，我才不是别人的替代品！
　　可我又受不了梦柯受伤的表情，他只是爱一个永远不可能的人，守着一份无望的感情，他又哪里有错。
　　不再乱想，任温暖的热水温柔地按摩着身体，玫瑰花瓣氤氲的香气薰得我昏昏欲睡，不知不觉我竟垂下了沉重的眼帘……
　　浓稠的黑雾，寂静无声。
　　看不见前方也不知道这是在哪里，我想走出这片迷雾。
　　突然一柱光束从远处射来，炫目的光芒中隐隐约约有个身影向我走来。
　　“你？”
　　朦朦胧胧之中终于看清这人的样子，我大吃一惊！
　　这个人竟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淡淡的烟雾中她赤足而立，血红的衣裳随风而舞，眉心有颗红痣，邪魅而绝美。
　　“你是谁？”
　　我隐隐猜到了些什么却又有点不敢确定。
　　“你不是已有答案。”
　　她的话语低低的，唇角带着美丽的光华。
　　“你是……花蕊心？”
　　她但笑不语，笑容仿佛初春的第一缕风一直晕染到清澈的眼底。
　　“我是花蕊心。”
　　我骤然打了个寒战，哑声道。
　　“你不是死了吗？怎么会……”
　　花蕊心笑出声，如柔柔的火苗轻盈的在跳动。
　　“我是死了，你看到的是我的魂。”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简单的说，我的灵魂不肯离开身体……”
　　我的脑中一片空白。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你还在这个身体里？那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花蕊心的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波澜，幽幽地说。
　　“你应该知道这个地方的人信仰神明，水神，月神，梦神还有花神……”
　　她停顿了一下，脸上有着一丝莫可言状的无奈。
　　“我就是花神。”
　　我的身子蓦然僵硬。
　　“受了神的指示，我和其他三神保护着这个地方的百姓，我的家族世世代代都遵守着这个指示，每一代都会挑选出一位女子来担任花神，这一代刚好选了我……”
　　“……”
　　花蕊心眼眶红肿。
　　“可我不想当花神，我只想和他在一起，我中了奸人的诡计惨死，四神的命运连在一起缺一不可，我死了，另一代的你就被呼唤到了这里，继续做我未完成的事。”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也是花神，你是我的转世。”
　　像是一颗巨雷在我身体内爆炸，炸得我粉身碎骨！
　　“你扯淡呢！”
　　“你要代替我守护这个地方，只到下一代花神出现。”
　　我浑身发抖，惊得蹦起来。
　　“你是说我回不去了？！不、不会的！你一定有办法的！什么狗屁花神！我才不要留在这里！我要回家！告诉我！怎样我才能回家！”
　　花蕊心苦笑地摇了摇头。
　　“我不知怎么回到你以前的地方，我只是残存的一点魂帮不了你什么。”
　　我抑制不住的发抖。
　　“既然你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不肯离去？”
　　花蕊心的眼里有异样的情绪，片刻，泪水就流了下来。
　　“我舍不得他……”
　　“……”
　　“我想见他……”
　　她的眼泪狂乱。
　　“我放不下他……”
　　“花蕊心，你想见谁？”
　　我想扶住她的肩膀，手臂却一下子穿透了她颤抖的身体，我惊恐地盯着自己的双手。
　　“……花蕊心！”
　　一个激灵，我睁开眼睛。
　　好冷，桶里的水都凉了。
　　我打着寒颤从浴桶里出来，也不管身上湿淋淋的水渍和桶里四溅的水花，拿出一件白袍披在身上。
　　刚才是梦？
　　好真实的梦。
　　我倚坐到窗前的铜镜旁，看着镜子里的脸瞥起眉。
　　清风袭来，带来一股淡淡的清香，我深深叹了一口气。
　　唉，一头乱麻。
　　“你要代替我守护这个地方，只到下一代花神出现。”
　　脑子里响起花蕊心的话，头痛欲裂。
　　“回不去？……我才不相信。”
　　管你什么转世，我才不要当什么花神，我一定要回去，当我花小小是什么人，等着，我一定会找到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