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月梦里花》白色云

37、第N次被追杀。

　　寒冬慢慢的化做春日，都是让人愉悦的春光。
　　衾雪说我身子不舒服还不能起程，要继续留在客栈里休息。
　　我安静地躺在床上等着衾雪回来。
　　回忆排山倒海在脑海里轰响，纵然我不想，却慢慢的陷入回忆中去，拉也拉不出来。
　　想起他的红衣如火……
　　想起他轻柔的细吻……
　　想起他让人无力抗拒地紧抱……
　　甚至是大婚的那个晚上，他如野兽般的强要……
　　闭上眼，心跳剧烈。
　　衾雪回来了。
　　她的手上还端着一碗褐色的药水。
　　她慢慢地走到床边，眼光闪烁。
　　“小小，若你后悔的话……”
　　“衾雪……”
　　“……”
　　“给我吧。”
　　不容她再说下去，我接过药水一饮而下。
　　顿时小腹开始慢慢地痛起来，越来越痛，仿佛撕扯着每一片肌肤，每一块骨头……
　　思想又陷入回忆之中。
　　殷红的红衣像火一样在我的身体里燃烧，燃烧着我对他的爱……
　　这份爱披着恨的盔甲，却终就被滚烫的爱湮灭，爱与恨之间原来只有一线的距离……
　　只可惜我和他之间的距离远如千山万水……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
　　我已完全失去知觉，意识虽然清醒却感觉不到疼痛，甚至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
　　身体蜷作一团，以难看的姿势存在，头发散乱在狰狞的脸孔上，脸色惨白，呕吐的冲动一波接一波。
　　耳边隐约有衾雪慌乱的声音。
　　“小小，你感觉如何？”
　　痛……我只觉得痛，痛得我灵魂都想要离开身体……
　　衾雪的声音里有叫人屏息的惊慌。
　　“为何？为何孩子不肯掉下来？”
　　不容多想衾雪猛地咬破手指，把手指伸到我的嘴里！
　　“喝下去！小小，快喝下去！”
　　口腔里有淡淡的腥味，我完全无意识地下咽着，吮吸着衾雪的手指喝着粘稠的液体。
　　不一会儿只觉得胃里一阵泛滥，吐掉衾雪的手指，我弯腰吐的一塌糊涂。
　　只把胃里的液体全部都吐光才停了下来。
　　我躺在床上虚脱地睡着了。
　　等我再次醒来屋里已点了灯，盈盈的灯光好像在嘲笑我的活该。
　　心里有大大的笑意，眼底却溢满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下。
　　我缓慢地摸上自己的小腹。
　　……我和他最后的联系也没了……可是……为什么我会这么难过……难过的想在此刻死掉……
　　衾雪叹了口气，轻声。
　　“别哭了，孩子没掉。”
　　压抑着声音中的哽咽，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她。
　　“你……你说什么？”
　　衾雪又是一叹，脸色苍白。
　　“你明明不想打掉这个孩子，喝了药，身体却死死地抓着孩子不放，如果不是我立刻用血给你催吐，你和孩子都会死……”
　　“……”
　　我残弱如斯，唇边扬起一抹淡静的微笑。
　　还好，孩子还在……
　　我愧疚地对衾雪笑了笑。
　　“衾雪……害你担心了……对不起……”
　　衾雪叹息，眼眸里满是疑惑。
　　“小小，虽然你跟我说你恨那人，可我觉得你心里还是有他。”
　　“……”
　　我无言的苦笑。
　　爱吗？
　　我爱吗？
　　心里在轻轻震动。
　　爱与不爱对于我又有什么重要。
　　我们又在客栈待了两天，只到十多天后才慢悠悠地驾着马车起程了。
　　马车里，梦柯不解地看着我和衾雪，问道。
　　“怎么回事？你们俩的脸色怎么一个比一个苍白？衾雪，你生病了？”
　　衾雪无力地摇摇头，不明说。
　　我打断梦柯。
　　“你少烦人家！你别给我找麻烦！”
　　梦柯不满地噘着嘴。
　　“你就会说人家！人家这不是关心她嘛！”
　　没心思跟他费嘴，累了也困了，我想好好睡一觉。
　　看了看衾雪，不行，她太虚弱了。
　　我拱到梦柯的身边，在他的腿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下。
　　梦柯的身子一僵，一头雾水。
　　“小小？”
　　我对他嘘了一声。
　　“睡觉。”
　　不再多说，我闭上眼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在马车猛烈地震动下我被惊醒了。
　　一抬眸就对上梦柯深情的眼神。
　　心下一慌，转了目光，问。
　　“怎么了？”
　　梦柯这才回了神，掀了车帘看了一会儿，脸色大变。
　　“有杀手！你们在车里千万别出去！”
　　说着，梦柯下了马车。
　　我嘿嘿地笑了几下，因为脸色苍白这笑容很难看，也笑得衾雪一脸的莫明其妙。
　　眸底发亮，我对衾雪眨了眨眼。
　　“你猜这次是冲着你还是冲着我？”
　　衾雪向我翻了一个白眼，肯定地说。
　　“你！”
　　我满意地点点头。
　　“嗯嗯，我觉得也是。”
　　衾雪接着说。
　　“所以你乖乖坐在马车里别出……”
　　衾雪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已从马车里窜了出去，对着底下一干杀手打着招呼。
　　“嗨，你们好啊！”
　　一出来就接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以左右两侧最为灼热。
　　冰良和梦柯都以一脸要咬死我的目光看着我。
　　我非常不怕死的对他俩讨好的露出一个甜笑。
　　衾雪也气急败坏地从马车里出来。
　　“你！怎可如此不听话！”
　　冰良和梦柯难得一致地用目光同意了衾雪的话。
　　我小心地对着衾雪甜美一笑。
　　到不是我真得不怕死，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谁如此锲而不舍，一次又一次想要我的命。
　　黑衣的蒙面杀手们看到我后一阵小骚动，其中一个举着冒着寒光的剑指着我。
　　“就是她！”
　　我惊喜地瞪大了眼睛对衾雪说。
　　“衾雪，还真是冲着我来的！你猜得真准！”
　　衾雪又给了我一个白眼，连带着冰良和梦柯也面无表情的一人给了我一个。
　　我颇为无奈，等下一定会被骂死。
　　好了，不玩了，要做正事了。
　　微微挑一挑眉梢，我问道。
　　“想要杀我，是不是也应该告诉我，到底是谁这么想要我的命？”
　　杀手们却不等我费话，恶声恶气。
　　“少费话！主人有命！格杀勿论！”
　　杀手猛地发起了进攻！
　　他大爷的！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就开打！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一定要到你们老大那儿投诉你们！
　　衾雪把我一把按回马车里，责骂道。
　　“你哪来的那么多话！给我进去待着！”
　　这还是平时温柔似雪的衾雪吗？
　　我挥动着双手反抗试图想再出来。
　　“我还没问完呢！”
　　“进去！！！”
　　外面的三个人异口同声对我大吼着。
　　我呲牙！
　　你们竟然这样对我……进去就进去嘛，这么凶干什么。
　　只听到车外一阵阵乒乒乓乓的打斗声。
　　我在车里真得担心的要死！
　　我可不想他们任何一个人为我受伤！他们可都是我的宝贝！
　　越想越害怕，心里也在隐隐恐慌。
　　坐不住了，我倏地掀了车帘。
　　黑衣人如鬼魂一般缠着，杀气如潮！
　　“杀了她！”
　　冰良的双手一环将我搂进怀中，用力一转身用他的背挡下黑衣人的剑！
　　抬头便赫然看见一个蒙面杀手举着剑向冰良的胸口刺去！
　　我大惊！
　　脱口而出！
　　“不要！”
　　剑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被围攻的冰良丝毫没有躲避的可能！
　　长剑如电！
　　空气里响起强劲的破风声！
　　“冰良！”
　　我害怕地大叫，双手颤抖地扶着马车的车柱，心里有强烈不好的预感。
　　不要，不要，不要再伤害我身边的人……
　　猛地听到长剑划破血肉的撕裂声，浓烈的血腥味传来……
　　耳边传来痛苦的呻吟声，极细极小……
　　我茫然地抱着头，不敢去看那惨烈的场景……
　　冰良，如此温柔的冰良，我不敢去看他浑身是血的样子……
　　有人上前扶住我。
　　梦柯清冷而低哑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你……蹲着做什么……”
　　我慌乱的没了心神。
　　“冰良、冰良……他受伤了……他会死的……”
　　梦柯轻轻地笑了，若花瓣飘落。
　　“傻瓜……你相公没事啊……”
　　没事？怎么可能？明明那杀手的剑对着他！
　　我连忙抬起头。
　　定睛一看，浑身是汗！
　　看清眼前的场景，眼睛越瞪越大，脸色惨白如纸！
　　眼前的梦柯淡淡地抿唇，眸光明媚，流溢着让人炫目的光彩。
　　“人家怎会让你的相公受伤……”
　　“……”
　　“……人家怎舍得你难过……”
　　“……”
　　胸前如雪的白衣鲜红鲜红的一片，炽烈鲜艳的颜色让人不禁全身退后不敢靠近……
　　血迅速渗出染红了他的白衣，像是在他的胸前开了一朵硕大的花朵，红白相间的色泽像极了鬼魅……
　　我的视线一片模糊，眼前的一切全被蒙上红色的雾。
　　在一片红雾里，我急切地寻找他的脸，努力分辨……
　　梦柯疲惫的像是被拆去骨头，他厌恶地摆弄着脏湿的衣服和黏搭搭的身体……
　　此时他的脸却有着叫人震撼的美丽，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满是鲜红……
　　全是沸腾的红色，仿佛他的眼角蜿蜒的也不是眼泪，全部都变成了血……
　　我伸手想要捂住他的嘴。
　　指尖的血蹭到他的脸上衬着他苍白的皮肤。
　　失去重心的猛地坐在地上，心率加快到像要冲破胸膛。
　　“梦、梦柯……”
　　“……”
　　“你个笨蛋！谁让你这样做的！”
　　那一瞬间的恐怖感觉，我至今不敢回想。
　　梦柯脸色苍白犹如梨花，透明得仿佛一个呼吸就会融掉，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角投下一片阴影。
　　他看向我，悲伤而彷徨。
　　“小小……好痛啊……”
　　在我的惊惧中，梦柯的身子重重地落在地上……
　　我把整个人陷进自己的怀里，身体蜷缩成一团激烈地战栗，像是在躲避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像极了受惊的兔子。
　　为什么要让我一次一次的承受身边的人离我而去……
　　为什么他们要为了我一个一个的受到伤害……
　　为什么我保护不了想要保护的人……
　　逃脱了杀手的进攻，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伤痕累累的我们暂时在这里休整。
　　小小的茅屋里我愤怒地破口大骂。
　　“你、你、你，你们一个个的本事都比我大！一个个都爱强出头！你们存心的是吧！如果你们其中任何一个有事！我死几万次都不够！”
　　被点到名的几个人安静地听我骂人，与其说是安静不如说是漠视。
　　衾雪给某伤员上着药绑绷带喂水，睬都没睬我一下。
　　冰良皱着眉，唤来手下，不知道在交代着什么。
　　某伤员躺在床上，可怜巴巴地望着我，委屈地叫我的名字。
　　“小小……”
　　“别叫我！”
　　我正在气头上，没被他的样子骗取同情心。
　　“我说得就是你！梦柯，你想吓死我吗！谁叫你替冰良挡剑的！那是剑哎！会要命的啊！你以为是什么！下次再这样我就直接打死你！”
　　梦柯的眼里淡淡蕴着光华。
　　“人家不是怕若你的相公受伤你会伤心……”
　　我一愣，身子一颤，骂道。
　　“你以为你受伤了我就不难过了！”
　　梦柯眨眨眼睛，轻轻地笑着。
　　“是人家错了……”
　　一时间似乎再无话说，梦柯静静地躺着，我静静地站着。
　　心里一阵颤抖。
　　“梦柯，我很胆心，你以后可不许这样吓我。”
　　“好。”
　　说完，梦柯闭上眼休息。
　　我握着他的手，一阵沉默。
　　此时大家皆是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