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月梦里花》白色云

36、一个天大的玩笑！

　　如水一般的秋水兮死了，她用了最决绝的方式，向梦柯表达了她的爱。
　　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会有这么一天，才会走得如此安详，如此平静。
　　秋水兮还留下一封遗书。
　　她爱梦柯，所以她无法忍受自己竟是害了梦柯的那个人，她太傻了，死又能解决什么。
　　她的遗书我看了，心里只觉得悲哀，我不知道她口中的主人是谁，他为何要给梦柯下毒，秋水兮只是被那个人利用，她不过是一个棋子，可她却到死都在保护那个人，我很想问她，用生命去保护真得值得吗？
　　可秋水兮已死，一切好像又变回到了从前，只不过我已不再是当初的我，梦柯也不再是当初的梦柯。
　　我以为和秋水兮一起梦柯会幸福，毕竟她爱着梦柯，可事到如今也许是我错了。
　　梦柯的眼神更加悲伤，笑容更加破碎，像随时随地被浓浓的忧伤围绕。
　　以前那个风华绝代的梦柯哪去了？
　　这样的梦柯叫我怎么放心的下。
　　“冰良，我们能过几日再走吗？”
　　冰良抚摸着我的发。
　　“小小，你是不是不放心他？”
　　如此聪明的冰良又怎会没发觉我的担心。
　　抬起头，眼眸看过去的却是深深的伤痛。
　　“嗯，梦柯这个样子我不能不管他，我不能一走了之。”
　　“……”
　　冰良没有多说，只是紧紧地拥着我，胜过千言万语。
　　“小小，我听你的。”
　　“……”
　　“梦公子会没事的，你也会没事的。”
　　“……”
　　恍惚着过了几日。
　　某天清晨我忽然间看见树上的青芽，这才发现迟了一个多月的春终于来了。
　　院子里正有人望着树上的青芽。
　　单薄的白衣在风中轻轻的摇曳，像是风雨里摇曳的花，一片一片花瓣落下好似被人撕下残破流着血泪的皮肉。
　　“梦柯……”
　　他回头看我，就像是在十字路口迷路的孩子，只叫人想紧紧的拥抱他给他所有的温暖。
　　梦柯抬眸，眸里有残败的花朵。
　　“小小，你是来向我告别的吗？”
　　“……”
　　我愕然，突然慢慢地无力。
　　梦柯惨淡的一笑。
　　“连你也要走了……也好……也好……”
　　“梦柯……”
　　我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小小……”
　　他轻轻地唤我。
　　眼眸绝艳，疼痛像潮水一般沧桑，几乎使人溺毙。
　　他说。
　　“带我走吧……”
　　我惊了，不解地看着他。
　　梦柯的声音清淡如云。
　　“小小，若不想我死，带我走吧……”
　　带我走……
　　轻轻的三个字却比万斤还要重……
　　料理完秋水兮的后事，变卖了梨花小阁，三天后，冰良就安排马车带我们离开了南都。
　　白衣的梦柯抱着雪白的包子，带着一如既往的笑颜和我们一起上了马车。
　　如此甜美微笑着的梦柯哪里还有前几天忧伤绝望的样子。
　　马车里，梦柯乖乖地抱着包子傻傻地笑着，让我一度以为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笑得这么傻。
　　马车里坐着我，衾雪和梦柯，冰良骑马。
　　我知道冰良身上的伤，也曾劝他一起坐马车，冰良却执意不肯。
　　“梦柯，为什么要把梨花小阁卖了？”
　　我问他。
　　包子在他的怀里极不老实，它想挣脱掉梦柯的桎梏，可梦柯却死死地抱着它就是不让它得逞。
　　“反正以后人家有你养着还留着它干吗？”
　　我皱眉，翻着白眼。
　　“我很穷。”
　　梦柯不屑地说道。
　　“嫁了那么有钱的相公还哭穷，你！你再动人家就把你扔下去！”
　　“汪汪！”
　　我从梦柯的怀里救出了饱受折磨的包子，继续说。
　　“梦柯，你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梦柯不满地瞪了我一眼。
　　“哼！人家当然有自己的想法，人家就是打算把你相公吃穷然后再把你拐带走！你能奈我何！”
　　听到梦柯无赖的话，衾雪在一旁轻轻地笑出声。
　　我的一个眼刀立马飞过去！
　　衾雪正了脸色，不好意思地说。
　　“对不起，你们继续。”
　　我又转过头，威胁他。
　　“你别做梦，我也不管你想做什么，反正你不能欺负冰良！”
　　梦柯轻轻哼了一声。
　　“果然自家相公自家护啊，像人家这种外人你怎会关心？可怜我孤家寡人一个，早知道人家就不把梨花小阁卖了，在里面挂挂牌，说不定哪天会有贵人肯为人家一掷千金……”
　　我咬牙切齿道。
　　“梦柯，你混蛋！”
　　他明知我心里对他挂牌一事一直感到很愧疚。
　　一路和梦柯吵吵闹闹也不知道马车行驶了多久。
　　可能坐了太久的马车感觉胃里很不舒服，一路上我一直想吐。
　　我趴在衾雪的腿上，难过万分。
　　“还没到客栈吗？”
　　梦柯掀开车帘。
　　“还没有，你再忍忍。”
　　“还要忍啊……”
　　我手捂着胸口，无意识地说。
　　“我实在忍无可忍……”
　　话还没有说完，我猛地起身对着梦柯大吐特吐。
　　梦柯煞白了一张绝美的俊脸，大叫道。
　　“啊！花小小！你故意的是不是！”
　　“……”
　　衾雪轻轻给我擦拭着额头。
　　“小小，感觉如何？”
　　我迷糊地摇头，无力道。
　　“好多了……”
　　一边的梦柯拿着沾了水的湿布狠命地擦着身上的污垢，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花小小！你是不是嫉妒我！你什么地方不吐只往人家身上吐！恶心死了！”
　　冰良握着我的手问衾雪。
　　“小小这是怎么了？”
　　衾雪的眸光却是一闪，欲言不止。
　　我中毒的事还是不要告诉冰良的好。
　　梦柯擦完了衣服，大摇大摆地挤开冰良。
　　“走开走开！让人家给小小把脉！”
　　梦柯冰凉细长的手指搭在我的腕上。
　　突然想起梦柯也会医术，他这个大嘴巴不会把我中毒的事情说出来吧。
　　还没等我想好对策，梦柯突然震惊地刷白了脸，纤细的手指颤抖地指着我。
　　“……你！……你！”
　　他这个样子是要吓死冰良嘛！
　　听衾雪说他早知道我中毒的事了，他这会儿这么吃惊做什么！
　　冰良果然以为我得了什么重病，满眼惊慌。
　　“小小得了什么病？很严重吗？”
　　梦柯皱着眉头，忽然冷冷的笑了几声。
　　“她没生病！”
　　冰良反问。
　　“没生病？哪她为何会这样？”
　　梦柯瞪着冰良。
　　“她这样！你会不清楚？！”
　　“梦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梦柯一字一顿地说。
　　“她不舒服是因为她！怀！孕！了！”
　　我的脑子一下子“嘭”地爆炸了！
　　犹如被人当头一棒！
　　颤栗地起身，我睁大了眼睛扯着梦柯的衣领想把他掀翻。
　　“你刚才说什么？你是不是说错了？”
　　“……”
　　梦柯生气的别过头不看我。
　　我急忙看向衾雪，眼光迫切！
　　在我的眼光中衾雪无声地点头，说出的话瞬间把我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梦公子没说错，小小，你怀孕了，足足有三月。”
　　我不可置信地问她。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衾雪说。
　　“你身体不好告诉你对你没有好处，况且……你没有问过我。”
　　“我没问你你就不告诉我啊！你！”
　　我气结！
　　我这是交得什么朋友！
　　我猛地抬头看向冰良。
　　冰良的表情复杂，既不说话也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感觉到气氛的诡异，梦柯脸色难看地问冰良。
　　“你怎么这种表情，这个孩子不是你的吗？”
　　“……”
　　听他这么一说，冰良纯白的身子一颤，眼神难测。
　　我像个做错的孩子，胆怯地垂着头不敢看他此时的脸。
　　时间过去好久好久。
　　冰良的眼神才平静如水。
　　“小小……”
　　我大惊失声！
　　下一秒，我抓狂地撅着自己的头发，激动地大吼大叫。
　　“不要！不要问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
　　大概被我的反应吓住了，冰良上前紧紧抱住我，制止我抓狂的举动，温柔地说。
　　“好，好，我不问，你别这样。”
　　“冰良……”
　　我在他的怀里蓦然软成一团，再也控制不了心中的恐惧和慌乱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
　　“我已经拼了命想逃出他的世界！我已经放弃了！我不想的！我从来没有想过！”
　　“……”
　　“我真得想把他忘得干干净净……冰良……我该怎么办……我不要……我不要生他的孩子……”
　　“……”
　　可这命运却跟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夜晚，客栈里点着淡淡的烛光。
　　靠着床柱，我轻轻地抚摸着平坦的小腹，不相信里面竟然有一个小小的生命。
　　三个月了，我都不知道它在我的身体里有这么久。
　　脑海里突然浮现他的脸，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我都没勇气去想起。
　　容颜绝代，俊雅如神，此时他一定是怀抱着某个宠爱的妃子温存着吧，他哪里还会记起我，就算是想起，他想起的也只是花蕊心，从来不会是我花小小。
　　衾雪一声不响地看着我，眼底有深深的痛惜。
　　“你没事吧？”
　　我对她莞尔一笑。
　　“衾雪，帮我个忙。”
　　衾雪的眼睛一眨不眨的，静默地看着我。
　　我摸着小腹，平静地说。
　　“帮我打掉这个孩子。”
　　衾雪瞪大了双眸，惊讶地回我。
　　“你疯了！”
　　长发直直泻下，声音却如此平淡。
　　“我没疯，这个孩子我不能生下来。”
　　“……”
　　“……对冰良太不公平……对我也太残忍……”
　　“……”
　　衾雪半晌不做声。
　　她叹气淡淡地问我。
　　“小小，你恨孩子的父亲吗？”
　　我笑，云淡风轻。
　　“也许恨吧，所以，我不能要这个孩子。”
　　“……好，我帮你。”
　　我笑着继续抚摸着小腹，小声道歉。
　　对不起，孩子，你本不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