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吝兀

10、流沙之眼

　　紫心掳走了青青，留下一句，想要救人，便用我去交换。
　　之前，我其实一直在留意青青，虽然她避到了角落，但她的那份从容和淡定告诉我，她不是因为害怕才避开的。
　　紫心一走，众宾客的金光也渐渐暗淡了，他们齐齐向小婉请罪。
　　小婉强压怒火，叹气：“众位都算是我的长辈，你们中了这傀儡术，身不由己而矣。”
　　太初听小婉这样说，有些欲擒故纵，信誓旦旦地说绝不会用一个弱女子去换取巫族圣姑和众宾客所中傀儡术的破解之法，更说要一举灭了这紫心，以绝后患。
　　小婉嗤之以鼻，边掏出还魂灯为自己疗伤，边冷笑：“我这妹妹乃是不老泉孕育而出，化形时又吞了还魂灯的灯芯，任凭是谁，都别打她的主意。”
　　听得我吞了还魂灯的灯芯，所有宾客大惊，太初和无极再次细细打量我，碍于老树在那，只能收住诸多疑问，皆道难怪木仙尊要这样护她周全。
　　我也微微抬头和他们相视行礼，他们的眼中都藏不住蠢蠢欲动的贪婪，尤其是太初。
　　小婉唤我，我走近扶她起身，顺便将她内丹中的几缕乱缠着金丝抽离出体，小试身手后，我便想如法炮制，将众宾内丹中的金丝也一并抽离。小婉却紧抓住我的手道：“想来那流沙之眼也不是谁都能来去自如的，你们既然要去，那我姐妹二人便在玉山等你们凯旋归来。”
　　太初和无极对视了一眼，便恭敬地朝着小婉和我抱拳作揖“此役还得仰仗婉圣尊姐妹。”与我猜得无二，小婉果然吃这一套，太初和无极的神器虽威力巨大，不知何故对紫心的魂体没有什么杀伤力，更别说对付她的本体了。
　　“不是本尊训你二尊，彼此本是同盟，就该同心协力，互相扶持，你俩却非要生些事端，争个长短，闹得乌烟瘴气。罢了，你们也别辩解，这些破事，我都懒得掺和。要破开那沙漠之眼，非昊天剑不可，不过你们兴师动众地去，只怕会激怒紫心，出现更多的傀儡，到时瞻前顾后畏畏缩缩，反而落了下风，倒不如我姐妹二人前去便可。”
　　天地二尊自是不同意，小婉哪是在征求他们的意见？只是告知他二人她的决定。让我扶着她去后花园走走，再不理会什么天尊地尊。
　　小婉说，老树的寿筵只是个噱头，这些来的宾客皆未入天尊和地尊的阵营，他们现在中了傀儡术反而该庆幸，至少不需要再做出什么决择。她故意让紫心重伤自己，为的不过是让巫印现世，天地二尊既然已查觉到了我体内有强大的力量，不如让他们看个真切，与其让他们为我暗斗，不如让他们明争。
　　明争？我不解。小婉冷笑：“太初定会封赏老树，若是从前，他肯定还想娶你。今日不同往时，他说不定会让小俊来纠缠你。无极也会同出一辙。”
　　果不其然，小乌去请巫明尚未返还，天尊和地尊的封赏相继到来，二尊竟同时封我为婴圣，来封赏的人其一是太初的儿子小俊，其二是无极的儿子小寒。他二人年纪相仿，一个清新俊逸，一个玉树临风，都是翩翩少年郎，他们称小婉婉圣尊，在她面前拘谨安份大气都不敢出，称我婴姐姐，跟我倒是有说有笑一脸纯净阳光。
　　待得巫明赶来，我三人乘着小婉的流彩梭前去流沙之眼，这两个少年却都是奉了他们父尊之命，分别驾御着宝物，紧随我等身后，甩也甩不掉，正好小婉缺人使唤，便让他二人上了流彩梭。
　　西行几日，临近流沙之眼，灵气渐渐稀薄，强大的禁力突然以排山倒海之势向我们压来，小婉的流彩梭撞到结界外，直接被弹开，从空中坠下。我乘着小乌，一只衣袖卷了小婉，一只衣袖卷了巫明，巫明左手提着小俊衣领，右手抓着小寒的腰带，样子有些滑稽。
　　灵气匮乏，小乌也只能滑翔而下，着陆之处为山腰的林木，树枝终因承载不了断了，我让小乌去接住巫明等三人，小乌却虚晃身形，故意接空。三人的冏态让我和小婉忍俊不禁。
　　峰顶只能徒步而上，小婉娇贵，想要小乌驮她，小乌却只肯驮我，她便要小俊与小寒用树枝藤蔓做了扛椅抬着她上山。
　　这片树林奇异非凡，林中雾聚雾散尽在弹指间，且时时有藤蔓穿梭其间，它们只避开我，不时的攻击巫明他三人。巫明开路，前有赤焰，后有小俊的元阳炎，细小的藤蔓近不了身，小寒虽有破天锥的金芒护体，怎奈这些藤蔓最爱偷袭他，少不得小婉在椅中惊叫连连，这惊叫声又引来更多的藤蔓。为减少藤蔓偷袭，我只好殿后。
　　渐渐靠峰顶，雾气也随之渐浓，最后竟有些粘稠，连术法都不再驱散得开，倒是能听到前方有风啸声，寻着啸声摸索而去，开路的巫明一步踏空坠下山涯。
　　我和小婉同时出手，四周灵气枯竭，我二人强行施展术法，后继乏力，一同往山崖下坠落。小乌双爪抓住我的青衣，借着崖下往上冲的气流，拼命煽动翅膀，也未能阻止我们往下掉。
　　巫明解开了外衫，将灵气注入其中，让抓着衣衫的小婉和我借着气流和小乌之力，往崖顶而去。
　　听得小俊和小寒在崖顶的惊呼，小婉道：“崖顶有变故，兵分两路，流沙之眼的结界定是在谷底。”
　　我在犹豫之际，小婉撒开衣衫，已向崖底扎去，小乌也抓着我，急速上升。
　　小俊和小寒果然着了道，被地衣裹得宛如两块覆满青苔的岩石。那些藤蔓见到我后纷纷后退，只有奎木狼旁若无人地在吸着他二人的体内的生机。
　　小乌吐出魄心，众藤蔓再退，魄心吐着黑雾候命。
　　奎木狼冷笑：“瞧你们这能耐，我们可是妖尊亲赐的灵，本体腐化而灵不化。”
　　我对这奎木狼生出一丝好感，却听得有藤蔓道：“魔尊亲赐了你的体，万物朽而体不朽，你当然有恃无恐。”
　　奎木狼上下打量着我：“你们若分食了她，还忧心什么化不化朽不朽的？！”
　　小乌大怒，与魄心同时出击，盛气凌人。只是四周无灵气可用，奎木狼的地衣之术占尽天时地利在雾中若隐若现，聚散无常，小乌和魄心的攻击显得不痛不痒，几个回合下来，竟是落了下风。众藤蔓见状，纷纷上前讥笑。
　　星火燎原本是它们的克星，尽管我体内灵气只有那么几丝，也足够毁去这地衣阵和众多藤蔓，但内心始终不忍，又见小俊和小寒意识混浊，怕他二人识海沉睡，伤了根本，便任由小乌和魄心与地衣阵缠斗，催动圣灵之珠，唤醒他二人。
　　圣灵珠一出，雾气瞬间消散，奎木狼盯着它惊呼：“妖尊之灵！妖尊定是为她所害！！”
　　藤蔓纷纷变身与那奎木狼组成一个铰杀阵，杀气层层高涨，最终变为一根黑色的利刺如泰山压顶般向我的天灵刺来。小乌吞了魄心想退守我身旁，地衣阵却将它缠得死死的。小俊和小寒识海虽已清明，身体却是僵硬之极，似乎与山崖合为一体，无法动弹。
　　那一刺蕴含着排山倒海的力量，我却毫不在意，这股力量与圣灵珠的力量同源，而且比圣灵珠微弱太多太多，一滴水攻击一个海洋，我又何所惧呢？
　　一道金光从山谷冲出，伴随着一声巨响，整个山崖剧烈晃动，吵醒了目瞪口呆的奎木狼和众藤蔓。又一道金光冲出，亮过之前那道百余倍，轰鸣之声震耳欲聋，连绵不绝，山崖随之渐渐倾倒，灵气从天而降，一沾灵气奎木狼和众藤蔓被打回原形，像刻画在山岩上的花纹一般。
　　小乌脱了困，驮起我，双爪抓分别抓了小俊和小寒，朝着上空飞去。
　　从空中俯瞰，地面上，一只眼睛在缓缓地睁开，我刚才所站之处，正是它的眼皮之处，而那些藤蔓竟是眼睫毛，奎木狼竟是一小颗鲜红色的泪痣。
　　一个蓝色的亮片从眼中蹿出，朝着眼角处而去。这定是封印这只眼睛宝物，小俊和小寒挣脱小乌的爪子，朝着那蓝色的亮片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