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hearsal》目木木

2、Chapter2.辣条情缘

　　一脑子浆糊般过完了这不知道什么是什么的一上午，顾辞终于轻轻吁了一口气，跟着顾青踩着下课铃走向了食堂。
　　顾青面无表情，脚步却越来越快，生生走出了带风的感觉，完美融入风风火火冲向食堂的大流之中。深绿色的外套辣了顾辞一眼。
　　两人还没走进食堂，队伍就已经排到了操场。偌大的食堂只有两条队伍，顾辞不得不感叹一下这学校的精美设计了。
　　无奈，他只好顶着自己的衣服伫立在这花红柳绿的人群之中。好在之前换掉了衣服，不然现在的尴尬劲儿估计能翻上一番。
　　他余光一瞥，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只见宋远双手插兜，吊儿郎当的把身子一歪，就混进了右边的队伍之中，只是境遇好不到哪儿去，依旧顶着红红火火的大太阳。

　　宋远逮着一个看着眼熟的同学，二话不说就窜了进来：“同学好。”
　　同学愣了愣，僵硬地点了点头：“你好。”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顾辞眼见着午餐时间己经过了大半，自己却还没有进食堂，便不由得在心里哀叹了一声，百无聊赖地盯起了地板。
　　参差不齐的水泥地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人的摧残，一个一个坑显得格外显眼，其中有一个脚印似乎是在当初施工时踩上去的，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少年好脚力。
　　一棵大树扎在食堂右边，经历了多年风雨的洗礼，已经成了山中的地标性植物，甚至被画进了校徽中，送走一代又一代学生。
　　树底下有一圈石椅，正好供一对对的小情侣卿卿我我，打发时光。
　　唉。

　　顾辞想起了二中的石椅，本着“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观念，学校还种了一大片树林，结果最后招来一群鸟，给每一条石椅上都留下了花白花白的鸟屎。
　　“……”
　　想到这里，他突然有点不怎么想吃饭了。
　　然而这时候的队伍却愈发给力了起来，仿佛是盛菜阿姨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气势汹汹的朝前走去。
　　前头的顾青早就等得有些烦躁了，身子跟着无声的伴奏来回晃荡着，引来不少目光。
　　顾辞见状咳了一声。
　　顾青直直地盯着远方的盛菜窗口，依旧有节奏的在队伍中晃荡。她个子在一行人中算得上是个高个儿了，因此愈发显眼。尤其配上她那绿油油的假校服。
　　等过一会儿她回味起来，估计才会反射弧极长的尴尬起来。于是顾辞不知怎的，一股任重而道远的责任感蹭蹭蹭往上冒，他又咳了咳。
　　对方早就饿得不知东南西北，并没有理会后者的疯狂假咳。

　　顾辞所在的队伍行进速度快得让人怀疑人生，不一会儿就赶上了鬼鬼祟祟插队的宋远。
　　宋远歪了歪头，偷偷瞟了一眼顾辞。
　　顾辞神色不改，想不出宋远这二缺要干嘛。
　　宋远又偷偷瞟了一眼顾辞。
　　顾辞被瞟得有点不自在，恼怒地侧过脸，盯着宋远。
　　终于过了一会儿，宋远忍不住了：“其实……我有带急支糖浆，太极牌的。”
　　“是广告里那个一只豹子追着一个女生然后女生大喊‘为什么要追我’的太极急支糖浆吗。”顾辞脑子一下子有了自己的灵魂，比二缺还二缺的话脱口而出。
　　“为什么要追我！”宋远掐着嗓子来了一句，“好像是的。”
　　“哦，”顾辞依旧一脸正经，“不用了谢谢。”
　　“哦，打扰了。”
　　两个人沙雕的聊天以严肃的语气结束，不一会儿队伍就到了头。

　　顾青快乐地拿起了盆子，跑去装饭。
　　阿姨赶忙一嗓子：“小妹子——这里有饭噢！”
　　顾青快乐地拿起盆子过来装饭。阿姨头次见有学生对食堂饭菜有这么深厚感情的人，饭菜量都大了好多。
　　等顾辞终于端着饭菜出来的时候，却见顾青早就找好了位置，吃了大半盆了。
　　今天的午餐是紫菜蛋汤配青椒炒肉，紫菜里捞不出蛋，青椒里找不到几片肉。但是顾青硬是靠吃了好几大口白饭，解决了这次的伙食。顾辞瞄了一眼，刚想喝口汤，就看见自己的蛋汤里难得的飘着一块蛋。
　　白白的。
　　草。

　　顾辞是真的吃不下去了。他现在满脑子鸟屎鸟屎鸟屎。
　　最后迫不得已，他还是吃了几口饭，然后盯着值周老师惋惜的目光倒掉了大部分饭菜：“同学，粒粒皆辛苦啊。”
　　顾辞低着头，假装没听到，脚底滑油般溜了出去。
　　顾青慢慢走出来，似乎是吃太饱了，这短短的路程走得分外艰难：“走会儿操场吧小辞。”
　　“好。”
　　山中的广播站毫无求生欲地放着各种类型的歌，从凉凉到死了都要爱，配上广播员带着笑腔的朗诵，倒也给这个校园增添了几分生机。
　　“姐，”顾辞垂着头，“之后打算怎么办？”
　　顾青顿了顿，随后抬眼望了望天，一抹阴云悄无声息的在天空一角慢慢汇聚，阳光从其中迸射出来，打散。
　　她好像没有听见顾辞说了什么，亦或者不想去听见：“今天天气不错。”
　　顾辞停了一步，看着顾青的背影。
　　他一路小跑跟了上去。眼底绽开了笑意：“是不错。”

　　宋远站在学校的围墙边，隔着一条条冷冰冰的栏杆压着嗓子喊道：“阿姨——”
　　下一秒，街对面的小店里就冒出了一个阿姨，她套上外套，一路小跑穿过马路。
　　“五包大包的卫龙，两包干脆面，再来一瓶茶π。”说着他将手伸出栏杆，将纸币塞进阿姨的手中，阿姨娴熟地接过钱，又跑回小店，拿了零钱和一袋装满零食的黑色塑料袋，艰难的把它塞进了栏杆，交给了宋远。
　　宋远拎着战利品，正要往回走，不远处的门卫室突然冲出来一个富态的保安大叔，中气十足地喊道：“干什么！”
　　“卧槽！”宋远瞬间跑出了一道残影。
　　保安大叔紧随其后。

　　顾辞俯身正要系个鞋带，就听到一阵杂七杂八的叫号声：“卧槽啊啊啊啊大叔行行好啊您咋跑这么快啊啊啊啊啊……”
　　一阵风过去，顾辞整个人被带倒在地，懵了片刻。
　　黑色的塑料袋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砸在地上，卫龙散落一地。
　　宋远被顾辞绊倒，一下子没刹住车，顺势滚了一段路，脸着地杵在了地上，手忙脚乱中似乎还戳到了某人的脸。
　　好吧，是抓到了。
　　此情此景，宋远很想就这么脸着地长在地上不动了，奈何自己的卫龙还等着自己去拯救，他只好慢悠悠地爬了起来，脸上的擦伤火辣辣的疼。
　　保安见状反而有些下不去手了，他挠了挠头：“小伙子下次别这样了啊，多危险啊。”说罢渐行渐远。
　　顾辞好不容易才被顾青拉着爬起来，脸上被抓伤的地方估计还渗出了血，此时一定很惨烈。平白无故被人挠了一脸，他不由得怒火中烧，抿着嘴瞪着某个正在装无辜的二缺。
　　宋远捡起塑料袋，思索了片刻，难舍难分地拿出一包卫龙：“对不起啊我带了创可贴，你回班的时候找我要啊！”
　　顾辞抹了抹脸，看着眼前为了一袋零食鼻青脸肿的人，算是没话讲了。
　　反倒是宋远以为对方觉得自己没诚意，呆滞了片刻，从顾辞手里又拿回了卫龙，把另外一整个黑塑料袋拱手给了出去。
　　顾辞也没客气，拿了就走。
　　留宋远一个人在风中萧瑟。壮烈了一回，结果就只留下一包小辣条。
　　心痛到无法呼吸.JPG

　　回到班上，顾辞就把一带吃的都给了顾青，后者二话不说撕开了包装，浓郁的香气随即飘遍了整个教室。
　　几个自以为算是混了个脸熟的同学屁颠屁颠凑了过来：“顾青顾青求投喂。”
　　顾青面无表情的抽出了另一包辣条。
　　“谢青姐哈哈哈哈哈哈，”平日分辣条都按根数的人们此时得到了莫大的恩惠，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先前宋远那货都是半根半根的分的啊啊……”
　　“噗……”一旁的顾辞又没忍住。
　　脑海中浮现出了某个可怜巴巴的人攥着一包可怜巴巴的辣条可怜巴巴地分的场景。
　　半天下来，他已然佛了不少，人设什么的，随缘吧。

　　等可怜巴巴本人到教室的时候，辣条已经在全班传开，浓郁的辣味冲了他一脸。
　　心痛。

　　看见宋远那吃了屎一般的表情，顾辞再一次没忍住。
　　“哈哈哈哈哈哈。”
　　班里的人沉静了片刻，随后跟感染了笑一般哄堂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或红红火火……”

　　这日子没法过了，宋远哀怨的如是想道。

　　终于挤出来了……爱吃辣条却出奇抠的“怂”同学和看淡人设的顾同学。
以及其实是个吃货的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