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合集》顾辰画

1、雪记

　　〉〉雪记。
　　雪，一直下。
　　未曾停过。
　　只是、不停息的落下。
　　君。可知。
　　吾之黎愿？
　　任银珠任意倾肆。转身，踽踽行。
　　“小遥！”
　　闻声，止步。低垂眉睫，侧眸视之。
　　殷红一片。
　　就这样，似渲染般，应然其身。
　　“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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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做恶梦了。这几天，也不知是怎么了。
　　摸摸满头的虚汗，深呼一口气。
　　有些快虚脱了的感觉。
　　突然，眼前闪过一片雪白。
　　“小遥！”
　　梦中那声低呼兀然回响在耳边。
　　心骤然收紧。
　　“咝。”
　　好冷。到了冬天了吗？
　　目光不经意掠过窗外，一片雪白。
　　雪？下雪了？
　　顾不得披上一件衣服，我跳下床，踉踉跄跄的跑向门口，打开门，“呼”地一下，些许银白应声飘进屋内，瞬间液化为水珠。
　　梦里，也是大雪纷飞。
　　慢慢合上门，无力的跌坐在门口。
　　刚才的噩梦，虽然是梦，但是，梦的好真实。好像，就要发生什么一般。
　　不……不会的。
　　伸手抚抚额头，站起身，披了件衣服，走出门。
　　雪飘飘扬扬的，很好看。
　　呼啸的北风带着落下的雪花任意飘荡，最后，落在应该落下的地方。
　　伸手，接了那雪花。
　　冰冰的，并没有马上融化。直到冰寒之感渐渐渗透我，那雪花才慢慢的、慢慢的融化为水。再慢慢的、从我的手中流下，去它本应该去的地方了。
　　本该到的地方。
　　我的属于，是哪里。
　　亦或是说，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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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赌气离开，就拜托小智小霞为我找了这么一个地方。
　　安静得有些古怪的地方。
　　但是我喜欢，喜欢这样，就没有人能找到我。
　　因为这样，我就可以逃开，从有他的所有空间逃开。永远的逃开。
　　不愿再想，仰头，静静的，让雪花飘落在脸上。
　　一片一片的覆盖，像是为我做了一张精致的面具。
　　可惜，这面具并不长久，不是吗。
　　我的真心，我掩饰不住。
　　“小遥啊。为什么你们都这么倔强。什么都不说，他会明白吗？你总是说他不懂你，可你，又何尝懂过他？！”小霞是这样说的。
　　我不懂，甚至小霞的话，我都不懂了。
　　好迷惘。该怎么做，做什么？
　　未来、现在、还是……昨天？
　　昨天无法挽回，现在无法变更，未来……又会是怎样？
　　那天，我清清楚楚的听到他说爱我，醒来，却不见他的踪影。
　　没关系，即使是这样……我找，只要我找到你。一切就都清楚明白了，我爱你，我要告诉你我爱你。
　　可是，我没有找到你。你就像这些雪，液化，然后气化，变成空气消失不见。
　　我哭，我喊，我爱，我恨。
　　我努力的想抓住你，却。
　　再也找不到。
　　未来，你说你想要给我一个美好的未来。
　　现在，连那份殊同于我的你想给我的，都像空气般消散了。
　　我，还能做什么？
　　还谈什么未来？
　　未来，就是自己给的未来吧。
　　眼眶热热的，是雪花在我的眼里液化了吗？
　　阖目，转身，欲行却因那熟悉的嗓音而停止。
　　“小遥？”
　　是他。瞬。
　　“小遥，是你吗？小遥……”他的语气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小遥，为什么让我找不到？我……”
　　“就是要你找不到才……”
　　转过身，一句话就这样生硬的卡在喉咙里。因为，眼前的他，几乎快让我不认得，他的脸上，无尽的思念之意簇拥着那份疲惫，即使这样，他的目光，依然，就像第一次我见到他时他的样子。
　　他冲过来，将我紧紧抱住，“小遥……”我清楚地听到他的哽咽，随即，一滴热热的水就那么落在脸颊上。
　　是雪在我的脸上液化了吗？可是，为什么会是热的？
　　“瞬。”
　　抱住我的他的身子一震。
　　“说一句，我爱你，真的有那么难吗？”
　　我下意识的挣脱他的怀抱，“虽然你对我好，但是，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一次我爱你。你知不知道，一句我爱你对女孩子有多重要，”我摇首，“你可知，我想要的，是什么？”
　　他不语，只是紧紧闭着嘴。
　　“不，你不知道。”
　　雪愈发的大了，飘飘扬扬，似乎要埋没我眼前的他。
　　转身，一步一颤。
　　其实，如果你说一句话挽留我，我会停下来，会转身毫不犹豫的抱住你。一句我爱你，不过是我冠冕堂皇的理由。
　　心忽地抽痛了一下。
　　“小遥！”
　　他真的开口了，他真的！开口了！
　　我转过身，却看到一袭红衣的他。
　　血从他的嘴角不断渗出，直到湮没了他衬衫好看的白色。
　　“瞬！怎么会这样！你，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会吐这么多血？你为什么要来找我，来找我干什么！”
　　眼泪终于不再受控，争先恐后的涌出来，滴在苍白的、他的脸上。
　　“小……遥。终于又听到你这么叫我了……我真的好高兴……咳咳……”他说着，不断的咳嗽，而血也渐渐染红了我的手，我的衣服，还有，雪地……
　　“其实那次就想告诉你了，可是……小遥，不论如何，我只想告诉你，我……”
　　他笑了笑，勉强的抓住我的手。
　　“好了好了，傻瓜，不要再说了！！！你会好好的！！！我们去医院，等你好了我们慢慢说！”
　　“傻瓜，你才是真的傻瓜。这里，怎么会有医院……我知道……所以，小智才肯告诉我你的所在。我尽量的赶时间，却……还是来不及了……”他的眼里忽然放出异样的神采，我知道那是回光返照，所以，紧紧抿住嘴，尽量让自己平静些，因为，这样，他才可以放心地离开。
　　“瞬，那你慢慢说。”我笑着，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成为了雪花的液化体。
　　“小遥，我让你太累了。对不起。也许阿香说的对，我不懂爱，更不懂你。是我不对，爱你，却不会去了解你。我和若莱，只是因为家族的关系，她父亲把她嫁到吾人族，可是因为变故，导致她在那里无依无靠，你知道的，所以，我才会……”
　　“我知道，我都知道了。我明白了，都明白了！”
　　“我告诉小智小霞，照顾好你。如果你不愿意回去的话，就在这里。把我也留在这里，让我陪你，好不好？”他抓住我的手渐渐松开，他眼里的神采渐渐涣散，“小遥，最后一句。Je t\'aime。我……爱……你……”
　　他的手，轻轻从我手中滑落，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线，然后、重重地垂在地上。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到鱼儿轻快的游在水里。
　　可是有一天，水渐渐干涸，直至消失不见。
　　鱼艰难的在河床里挣扎，因为她相信，水，也许会回来。
　　可是，水却回不来了。
　　有一天，天神被这只鱼感动了，她说，她可以让她变成人鱼。
　　可这条鱼放弃了。
　　因为，鱼不想离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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