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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怒烧连心扣 ...


  •   拓归的身影被她喊地顿了顿,却没有再回头。
      满堂的人都看着站起来的莲蓉,目不可置地看着这个大喊大闹小姑娘。
      衙差已经按着棍子防备着,要是她要干什么,就会随时一拥而上地把她拿下。
      莲蓉喘着气,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经过一整天的折腾,她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地力气。
      莲蓉握紧了自己的手心,既然没有力气,就用痛觉逼迫自己去呐喊。
      掌心的伤疤一下子被抓地裂了开来,她如同感觉不到痛一样,死命地攥着手心。
      一阵湿热的血液顺着手流下,她却对此置若罔闻。
      一双眼睛环顾四周,然后直直地看着拓归的身影。
      关戉和王务继都注视着她,目光肃栗。
      所有的人都在按兵不动地看着她。
      她颤栗着身体,手上那只连心扣铃铛作响。莲蓉咬牙切齿地说,“你们都那么想我嫁给他吗……”,她颤颤巍巍地吸了一口气,“他就那么好吗!”
      拓归停下脚步,背对着她,沉默了以对。
      关戉看着眼前这个略微瘦削的女子,隐忍地在桌下把手握紧,微微抬眼示意王务继看着办。
      “你们都这么在意这劳舍子连心扣是吗?”,她自顾自地说着,目若寒星,一步一步地向一边的炭火盆走去。
      京城十月份末了,天气已经凉透了,各人家都大大小小地备起了炭火准备过冬。衙门今天开审,大堂上也燃着炭火盆,黑黑的炭火中红心四溅,冒着微微缕缕青青的烟,也使得堂内暖和了一些。
      莲蓉走到炭火盆边,抄起一把火钳就夹起了一块红通通的热碳,通红地直冒青烟。
      另一只戴着连心扣的手抬了起来,铃铛丁零当啷地作响。
      莲蓉的眼神稳稳地落在那金色的镯体上,一瞬间罪恶地兴奋起来。
      关戉看着那瘦削的身影,看见她脸上那决然恶劣的神情,电闪火光见直接看透了她的欲意。
      心中一阵心惊肉跳,电闪雷鸣。
      关戉直直地就拍案而起,大喊了出来,“莲蓉你给我放下!听到没有!”
      王务继见状也大喊一声,“你要干什么!”,“来人啊,将她按下!”
      衙差们本来就按着棍棒跃跃欲试地准备着,此刻更是四面八方地一拔腿就向莲蓉扑去。
      手忙脚乱,满堂荒唐。
      莲蓉只是对着关戉冷冷一笑,猛地把那红热的炭火贴向了手上的金镯子。
      炭火无情,金镯子扎着手腕。莲蓉握着火钳按下去,炭火一瞬间连着手一起烫了下去。
      金银和血肉一起灼烧开来。
      一瞬间,呲呲呲的声音伴随一缕缕黑烟出现。
      莲蓉的手臂上,金火相融,血肉焦灼……一时间手上一片惨不忍睹。
      衙差已经拉住了她,七手八脚地死命地把她按下去。
      莲蓉只是冷笑地咬住嘴唇,另一只手攥紧了手心 。
      强撑起直觉,把拿炭火再死命地往手上按。
      她野蛮蛮横地看着那发黑了的镯子。
      给我断!
      老娘就不信今天还能被你拌了脚了!
      手上焦灼的疼痛传来,痛彻心扉,模糊撕裂,强忍着疼痛,眼前还是聚集了一团水汽。
      她一奋力就再把红碳往下压,嘶嘶嘶的浓烟更浓了,血肉金水焦灼的声音让人不忍直视。
      金镯子不忍重负,化成金水滚烫流下来。
      “莲蓉你给我住手!”,关戉隔空红着眼睛大喊,一反往日的雍容清贵,他一时间面如恶煞,“你给我放下!”
      莲蓉被那些衙差七手八脚地按在地上,噗通一声跪了地。她死死地捏着那火钳任怎么也不放开,拦也拦不下。
      看着自己的手上焦灼,她嗤嗤地笑着,眼中一阵晶莹的泪水顺着脸庞流下来。
      关戉,是天作孽让你找到了我。
      我认你厉害。
      老娘今天还不信走不了了!
      她将目光直直地投向门口已经目瞪口呆的拓归,咬牙切齿地怒吼了出来,“我看你今天还带不带我走!”
      冰冷决绝,倔强无理,飞扬跋扈……直剖人心。
      拓归绿眸一顿,像是万般心事碎裂了一样。
      她看见拓归身子沉了沉,瞬间转身又瞬间向她冲了过来去,不管不顾一样。
      莲蓉血肉模糊着一只手看着他向自己奔来,想,拓归这个样子,好熟悉啊……好熟悉的样子,就像小时候为她抢小狗崽被追地满街跑一样……那个绿眼睛的漂亮男孩子。
      可是他现在不是了,他是个面容俊逸的男子,恶犬一样向自己奔来。
      拓归力拔山兮地拨开身边的衙差衙兵,直直地到了莲蓉面前,一把手丢掉了那呲呲呲发热的红碳,踢向一边,才堪堪地把莲蓉的手揪下来。
      那红碳咕噜咕噜地翻向一边,散着烟,红地发亮。
      拓归直接地蹲下,把莲蓉从地上扶起来贴着自己,急切地看着她那只已经显得血肉模糊的手。
      急切又小心翼翼,如同对待世界上最珍贵的物件。
      皎白细嫩的手臂上烙上了一块血肉焦灼的伤,上面还留着滚烫的金水。一只断了一角的金镯子——那只金连心扣,已经被融断了,摔在了一边。
      莲蓉嗤嗤地笑了出来,原来她这副卑贱的血肉之躯,也能破了这关戉的禁锢!
      她从没痛地这样畅快敞亮过!
      拓归心中刚刚建立起的伤感和失落,此刻被她的拼死一搏弄地七零八落……
      拓归扶着她,她半跪在冰凉的地上,看着眼前这个被她吓得恍惚不定的异族男子,她犟笑着用另一只手扳回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然后莲蓉看着拓归那张惊慌失措、关爱至极的脸,用她最大的力气对拓归说,“你到底还带不带我走?回答我!”
      拓归的一缕乌黑的发丝从额角泄露出来,垂在他的鼻间,显得他一下子好像是条漂亮的猎犬,温柔、怜爱、不舍、自责……在他的眼眶里流转。
      他的嘴角僵硬了,动了几下才说出来,“好,我带你走。”
      莲蓉笑了,明明脸色苍白地像是一张纸。
      关戉刚刚已经从大椅上立了起来。如今看着眼前的一幕戏,不觉得一阵空虚和火热飞速地吞并了自己的理智。嫉妒、愤怒……迅速地在他的心里摧枯拉朽,一下子心脏沉重炙热地跳动。
      已经是第几次为她生气了,为她和别的男人生气了……心头却还是无法抵挡嫉妒咬牙切齿的吞噬。
      他差一点,差一点点,就原谅她了。
      差一点都想好了,只要她肯回去肯和别的男人撇干净,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他们还会和以前一样,慢慢来,慢慢等。先成亲,然后慢慢等她爱上自己。
      可是呢,他又被逼着改主意了。
      每次都这样,一定要逼着他横下心去收拾她,去把她攥在手里抱在怀里,才能乖乖听话,才不会跑。
      “你不会以为烧了连心扣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吧……”,关戉冷着脸,硬生生地笑了出来,表情如同倒了模一样地僵硬,人鬼不分。
      他站立着,看着眼前相互扶持的两人,慢慢地踱步过去。面无表情,双眼寒光迸溅,定了眼一样看着已经面色惨白、眼中带泪的莲蓉。
      他说,“我怕是对你太好了,好到你说走就能走了。”
      他白皙的脸上还带着血印,阴柔俊秀的脸庞此刻分不清是冷漠还是暴怒,没有了过分的表情,只有嘴角还微微勾着,默默地吐出话来。
      王务继看着眼前的一幕,目瞪口呆。
      只怕是全京城的人都未曾见过这样的关戉,身板挺地笔直如剑,侧向莲蓉的脸明明如玉俊秀,却在光影下昏暗交错,不分人鬼。
      依然是雍容清贵的气质,珠玉般的眼里却压抑着快要层层叠叠的怒意,抑郁成疾。眼眸里黑地要吞噬了光芒。
      这倾了半个京城的三公子啊,也有这样抑郁、沉怒的一幕。
      “我把你的连心扣摘了。”,莲蓉被拓归扶了起来。她站的稳稳的,底气十足地对着关戉说。
      她抬起一双眼睛看着关戉,一字一顿地说,“你还有什么证据在我身上?说出来。”,“你说一样,我砸一样。”
      冷漠嚣张,倔强决绝。
      好,挺好的。
      你无情无义也好,我也不用再给你留退路了。
      一片愤怒静静地冷静下来,抑郁成了一种阴郁的暴动,她总能逼自己邪恶起来。渐渐地平息了怒火,关戉反而衍出了笑容来。
      莲蓉看着关戉渐渐地笑了,冷静地可怕。
      关戉好笑一样地看了她一眼,不再和她纠缠。
      “我倒还真有证据。”,他向了王务继淡淡地说,“还请王大人差人去关府找个人来做人证。”
      “何人?”,王务继问。
      关戉看着莲蓉的双眸,四目相对说,“关府三姨娘周九娘。”
      九娘?
      莲蓉脑中一愣,一时间一阵疑惑挥散开来。
      “你要找她干嘛?”,莲蓉对着关戉问。
      关戉只是笑笑,“当然是作证了,不然怎么领你回家?”,他用一种一种无奈、隐忍的语气说,“你今日如此,倒让我大开眼界了。往后回去是得好好教教你了,免得以后进门了和女土匪似的。”
      “你休想。”,咬牙切齿地回应,莲蓉躲在拓归的身后。
      关戉随她去,一言不发。
      拓归把莲蓉护在身后,直直地迎上他的目光,不退不让。
      王务继清了清嗓子,打了个圆场, “还请两位都回座,此事还未了结,请不要做出过分之事。等待判出结果,自然会有分晓。”
      他是怕真这样下去,怕又在衙门里打一架。
      莲蓉看着面前的关戉,冷星一般的眸子像是要把自己戳穿,不由得抓紧了拓归的手臂。
      关戉闻王务继之言,看了他两眼,不做声响,只是走回大案边,静静地坐了下去。
      拓归任她握着自己的手臂,一言不发,实现盯在她另一只手上,一只手心手背都是烧焦的手……
      尽管久经沙场,尽管见过死人见得比活人还多,尽管她是个女郎。拓归发现在莲蓉大喊出那一声“带我走!”的时候,他的心在地动山摇地撼动,一瞬间所有的怀疑失望、误解扭曲都统统七零八落地碎了。
      一种类似于震惊或者向往的神情从心的某个角落里蹦出来,温暖强烈,把他贯穿。
      他的心骤然收缩了一下,然后疯狂地跳动,无法抑制。
      “阿拓,你去坐着吧。”,莲蓉抬着头说。
      “还疼吗?”
      “疼,但是我没事。”,莲蓉正色道,“这案子没结呢,去坐着!”
      又是这样跋扈命令的语气,拓归感觉一股熟悉的暖流流向心间。
      “好。”,他这么回答。
      就这样,两个男人在一阵骚动对立后又都坐下,大堂上又好不容易地换来了一时半会的平静。
      莲蓉忍着膝盖的疼痛,规规矩矩地又跪了下去。手也疼,腿也腾,脑子更疼。
      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关戉要找九娘干什么!
      衙差已经朝了关府去了,关戉只是用平淡不经的神情等待着,偶尔用眼神扫视她。
      关戉越是平静,越是有鬼。
      他就是那种笑着说鬼话,暗里干匪事的人。
      这也是莲蓉最怕他的地方,她看不穿他,也不可能真的牵着他走。
      就算他说着最真诚的情话时,她也总怀疑他在窥探自己。她自己是个聪明人,却不喜欢聪明人,更不喜欢太聪明的人。
      关戉不仅仅是太聪明了,而且还能瞒天过海操纵人心。
      要不是那一次夜来他醉了,她也不会拿出真话来和他讲,不会安慰他……要是这样,他也就不会,一下子就看上自己。
      荒唐,真荒唐。
      如果莲蓉能早点知道那一晚会给关戉带来那么大的影响,她就是打死也不会翻他的书房,不会和他说话……也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男人的眼神盯着自己,依然炽热得让人疼痛。
      莲蓉恍惚间觉得人事弄人,天作孽不可违。你都忽略了我八年了,就不能再忽略我一会吗?偏偏还是在我要走的时候…
      莲蓉低着头不说话,一个人静静地瞎想着,谴责着这一段孽缘。
      一双三寸金莲慢慢地挪进了这大堂的门,打断了莲蓉这一段安闲时光机。
      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年轻孕妇着粉绿夹袖穿肩婷婷走来,身子略有沉重。
      莲蓉霎那间抬起头,看着九娘走入前堂。
      九娘的视线和她擦过,交集着看了两眼,又往前去。
      莲蓉感觉自己手头一片不安的湿汗,染地整个手心湿湿的。心跳不安地跳动。
      周九娘看着这一堂的安静狼藉,直直地向堂前走去,步子细碎。
      一段时间等待下来,所有人一霎那都抬着头看她。
      王务继开口来问,“发生的事衙差可和你说了?”
      周九娘行了个礼,低着头,“回大人,说了。”,她转身向着一旁环着双手的关戉问道,“三爷这次叫我来所谓何事?”
      关戉看着九娘的神态,再看了看一边的一脸怀疑的莲蓉,静静地从怀里贴身掏出一个小荷包放到大案上。
      那荷包小极了,上面一双鸳鸯戏水绣的栩栩如生,色彩艳丽雅致地很。
      莲蓉看着那一荷包的一刻心都要跳停了。
      关戉把莲蓉的神情尽收眼底,却慢慢看着桌上那还带着体温的荷包,不咸不淡地娓娓道来说,“我就是想问问三姨娘,可还记得这东西?”
      (女主下章回家
      男主已经上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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