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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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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坐好,有经理模样的人走过来,非常客气:“雷先生好。”
雷铮也很客气,“麻烦你了,今天带朋友来坐坐。”
简易觉得这俩人的态度有点怪,看似很熟悉,又非常的客气,尤其雷铮对对方客气的远远超过一个消费者的礼貌。
“他还是不在?”雷铮用肯定的语气说着问句。
经理没说话。
“半年了啊……”雷铮叹了口气,转头问简易,“你喜欢喝什么?”
“水。”
“别客气,咱们来吃白食的。”雷铮恢复了常态。
“我开车了。”
“没事,他们会送我们的。再说你不是认识小刘嘛。”
“认识小刘也不行啊!小刘只能保我车本儿,不能保我命。”简易转头向那经理,也相当的客气,“我要最便宜的啤酒。”
雷铮笑了一下,“借酒浇愁的话,啤酒量大,对么?”
“我浇哪门子愁!”简易忽然觉得脸有点热了,幸好灯光不亮,仍然狡辩道:“我这是舍命陪君子,万一你酒量大,啤酒我还能盯时间长点。”
“得,我谢谢你。”
“啤酒量大,这都哪儿来的论点。”
“小辉的论点。”雷铮转转自己的酒杯,眉宇间有些黯然。
“小辉是谁?”
“我发小儿。”雷铮顿了一下继续说,“这儿的老板。不过,我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了。”迎着简易询问的眼神,“他……心情不好,不想见人而已。”
“或者,需要时间?”
雷铮点了支烟,“我给呀,这不是常来嘛,等着哪天他走出来见我。”
“……”简易不知道该怎么接,转头去看装修。
两人随意的东拉西扯,绯夜里的人越来越来少,音乐也越来越舒缓了,抬手看表已近凌晨,雷铮丝亮没有走的意思。雷铮接了个电话,讲电话的时候眉眼都变的温柔了,声音也低低的,简易坐在一边无所事事的游目四顾,忽然眼光被个男人吸引了。
那人五官并不是非常出众,衣着看起来很普通,步伐也很随意,但却令人无法不注意他,简易看着那人直向他们的方向走过来,站在他们的身边。简易看向雷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讲完了电话,正从座位上站起身,一脸的欣喜,无语。
两人对视了足有半分钟,雷铮张开双臂抱住对面的人,有些哽咽,“小辉……”
那人回抱了雷铮,低低的说,“雷子,生日快乐。”
雷铮不撒手,“我以为,你丫还不肯出来见我。”
那人任雷铮抱了会,才拍了拍雷铮的背,“哎,你还有朋友呢。”
雷铮这才放开他,仍然揽着他的肩向简易笑的灿烂,“这是我发小儿,赵辉。”
眼前不带任何情欲的拥抱,让简易有些感动,直到雷铮向他做介绍他反应过来,与赵辉寒暄之后,有点不好意思,“我都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
“除了我爸妈,就他和小光知道,我也从来没当回事。”
“不当回事还挑这个日子过来,成心吧。”赵辉接过服务生端来的酒,递给雷铮和简易各一杯,“怎么喝啤酒啊?”
简易笑,“雷铮要浇愁,说啤酒量大。”
赵辉扯了一下唇角,“要浇愁还是得烈酒,醉的快,忘的也快。啤酒喝多了只能多去几趟厕所,”抬眼看看雷铮,“我以前是舍不得给你酒喝。”
“你终于肯承认你小器了。”雷铮接过话来。
“终于,肯承认的是,我错了,”赵辉看着手里的杯子,“错的,一败涂地。”杯子里的酒映着灯光轻轻的晃着,又映进赵辉的眼,“承认自己错了,于我来说,不是件容易的事。”
“小辉……半年多了,知道你忘不了,但是你得走出来,否则这个错误就没完没了。”
“如果完了,就是‘错过’,我不想错过。”赵辉看着雷铮关切的眼,“错过更悲哀,你不懂。你的运气比我好,小光于你,是失而复得,但你应该知道,在你不知道他没死的时候,那种心情,有人劝得了你么?”
雷铮无语。
简易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明明是在微笑着,却分明能感到他流露出来的悲伤,让自己觉得有些压抑。
三个人陷入了沉默,只有背景音乐的声音缓缓的流动。
良久,还是赵辉打破了沉默,“雷子,你别担心我,我还好,一切都和从前没什么不一样,你也看到了……”
忽然赵辉变了脸色,雷铮也变了脸色,简易不明所以。
赵辉身后有人要离开,赵辉略略抬了抬手,那人又退回原地,简易似乎意识到,背景音乐与刚才不同了——钢琴声,好象是一首歌的前奏,片刻后,一个温柔的男声低低的唱着一首粤语歌。
一曲完毕,刚才接待他们的经理才走近,“辉哥,对不起!是新来的音响师,无意找到了一张碟,觉得还可以,晚上人少,就放了,我叫他立马走人。”
“不用了。一会把碟拿给我,复制一张,拿去找人把歌词抄给我。”经理应声而去。
赵辉站起来,“雷子,我……”
“你走吧。我也该走了。”
“好的,那我走了,你常过来玩吧。”赵辉走的很快很匆促,有一点逃离的感觉,远不似来的时候步伐那么随意。
回去的路上,雷铮告诉简易,那首歌是三年前赵辉过生日的时候,一个人送他的礼物,只唱了一遍,当时在场的人没有人懂粤语,也没人听过。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赵辉始终没能找到这首歌,今天也不知道该说是机缘巧合,还是应该说是鬼使神差,这首歌终于到他手里了。
简易很想问问,为什么不直接问唱歌的人,想起刚才赵辉的脸色,使劲儿忍住了,同时也忍住了想告诉雷铮的话——我知道这首歌,也听得懂歌词。他能感觉到赵辉不是一般人,有几个人总是跟赵辉保持着不远的距离,他轻轻一抬手,就能阻止那些人的举动,所以,能令这样的人动容的人和事,自然也不是自己这样的小人物能打听的。
但是赵辉说的话让简易印在了脑子里——我不想错过,错过更悲哀。
反复咀嚼着这句话,简易动了去云南的念头。之前某天跟雷铮一起吃饭,谈起了云南,雷铮对云南的美景赞不绝口,令简易心神荡漾,当然,他自己也分不清让他荡漾的是雷铮口述的美景,还是身处美景之中的丁宁,当时忽然就冒出了一个奔卦云南的想法,如今这想法更加坚定。
简易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行动派,打开电脑查了一下日程安排,后天下午还要跟孟晓轶开个会,必须参加,脑子里大概过了一下紧要的工作,最早也要后天傍晚动身,正好周五,可以赶上那边丁宁的双休日。
上午到了办公室,三下五除二处理了手头上的工作,开了个项目经理会,把正进行的项目进一步安排落实好,做好了明天去云南的准备。刚刚散了会,接到了刘炀的电话。
“今儿晚上有空么?一起吃饭吧,有好事儿告诉你。”
“什么好事?现在让我先乐乐不行嘛?”
“晚上吃饭再说。”
“行啊,吃什么?”简易一边答一边捏着脑袋,忙了一天有些头疼。
“随便,看你的,反正你请客。”
“凭什么我请?”简易问着,虽然他并不在乎谁掏钱。
“因为你要过生日嘛,提前请了吧,往年生日不都是回你家过么!我怕我后面要忙了,碰不到你的时间了。”
“好吧好吧,我请我请。”
“哈哈,放心,不白吃你的,今年这生日,我准备礼物了。”
“嘿,新鲜!那我过来接你,在哪儿方便。”
“就你家那个禁左的路口吧。”
“靠!成心吧你!”
“呵呵……晚上见。”
下了班,有些堵车,开到路口的时候,刘炀已经在等他了。
从车里看过去,刘炀随意的站在路边,牛仔裤T恤衫,搭的简单而随意,斜挎个单肩包,挺好看。一回头看见了自己的车,紧走几步过来,拉开车门坐在简易旁边。
“有点儿堵。”
“知道。你准时的时候少,习惯了。”
“你什么意思啊?”
“嘿嘿!~赶紧的,我饿了,快点吃饭去吧。”
吃饭的时候聊天,俩人话题很发散,聊的挺好,席间刘炀随意的问起简易最近忙什么。
简易答,“准备明儿去云南。”
刘炀有些诧异,“接那么远的项目了。”
“没有,找人去,就我跟你说过的那小会计。”
“呃?”刘炀很意外。
“走了一个多月了,我有点……有点那啥。”
“想人家?”
“算是吧。”
“你跟他,成了?”
“快了。”
“快了?”
“明儿问了结果告诉你。”简易笑。
“人家要是不答应呢?别干剃头挑子一头儿热的事儿。”
“我觉得不可能,一起住了仨月,有些事儿,其实不用说。”
“那你还追到云南去问?”
“有些事儿,必须得说,不问清楚我不踏实。”
刘炀点点头,没再说话,后面的饭吃的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回去的路上,刘炀话不多,简易觉得俩人在车里沉默有些别扭,伸手拧开了收音机,一首首老歌流泻在两个人的沉默里,倒显的分外动听。
又到了那个路口,刘炀说,“就停这儿吧。”
“我送你回队里吧。”
“也不远了,我想走走,有助于消化。”说着伸手去开车门。
简易没开锁,刘炀回头望着他,“干嘛?”
“你……”简易想问问刘炀有什么事,以前他都是让自己把他送到交警队的门口的,“不是还有好事儿告诉我呢嘛,还没说呢。”
“其实,也谈不上什么好事,我调职了,以后不在路上了,可能遇见的机会少了。”
“这还不是好事啊!”简易拍了刘炀的肩一下,“早就应该调,天天在路上,吸尾气不说,还TM那么忙,一年到头见不着几回人。”
刘炀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是么?不过对你来说好象没什么关系。”
忽然好象有什么念头在简易脑袋里一闪而过,匆匆的,没来得及看清楚,简易努力的想抓住看清那个念头,刘炀已经伸手拍了拍门,语气轻松的提醒,“行啦,开门!我该走了。”
未曾问,谁犯的错,只知欠你已太多——收音机里刘德华在轻轻的唱,简易还在怔怔的想,“刘炀,我……我……”终是没看清楚,简易懊恼的放弃了,故作轻松的,“你还没把礼物给我呢。”
刘炀定定的盯着简易看,突然笑的灿烂,“我都忘了呢!”说着伸手搂着简易往自己这边一带,同时欺身过来,把唇贴在简易的唇上!刘炀的唇有点凉,可是吻却很炽热,那么熟悉的感觉,让简易不自觉的回应。
收音机里刘德华还在唱,换回热吻一个,换到伤心比爱多,此刻你只属于我,痴心也只属你一个……剩回热吻一个,万缕相思一句歌,相分也许极苦痛,只因我真正付出过……简易忽然觉得有些悲伤,这歌儿怎么这么怪异!
一滴微咸的液体渗进了两人的唇间,刘炀瞬即与简易分开,笑道,“你丫出汗了。”
简易摸摸额头,“没有吧。”
刘炀随手抹把脸,“也不是我啊,你丫车漏水了,该修了。”探过身子开了中控锁,打开了车门,“明儿有了好消息给我发个短信,今后好好跟你们家小会计过日子,以后开车小心点儿,再铲分儿哥们儿也得求人了,没那么方便了,你丫少给我找事儿。”
“刘炀……我……”
刘炀一只脚已经踏出了车门,回过身来,“简易,好好过日子,你想说的,我明白,我说的,也是真心话。你刚才说不想错过,很对。”说完下了车。
简易随手也解了安全带下车,刘炀回头向他笑,“嘿,今儿怎么这么依依不舍的呀?这儿不能停车,”作势拍了拍身上,“罚单没带。今后也没机会了,”伸手一指路口,“下辈子吧,还在那个路口,我等着罚你。”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简易看过去,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路口,没有了白天喧嚣,昏黄的路灯照出一片淡淡的温暖。
再回头,刘炀已经走了,留下个背影,淡淡的一丝决绝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