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绿旖

19、第 19 章

　　丁宁上班了！不仅上班了，还出差了。
　　上次复查的结果，丁宁恢复的不错，行动无异于常人，大夫只是叮嘱不要剧烈运动，不要提重物，多加注意就行了。复查的结果出了没几天，丁宁单位的电话也跟着追来了。
　　丁宁接电话的时候简易就在旁边，虽然听不到电话里对方的话，内容也猜的七七八八，低头逗着虎皮，装作没听见。
　　“简易，”丁宁的语气似乎带着点试探，“跟你说个事。”
　　“说。”简易很平淡。
　　“刚才所里来的电话。”
　　“嗯。”简易仍然看着虎皮，摸着它顺滑的毛。虎皮似乎嗅出了一点点诡异，本来是懒洋洋的侧卧着，此时翻了个身，趴正了。
　　丁宁的看了看虎皮，虎皮圆圆的眼睛与他对视着，两人一猫沉默了足有一分钟，丁宁的口气平淡又随意，“有个项目，在云南，工作不累，只是客户不配合，进展很慢，特别耗人，需要有人盯在那儿。经理想把那个项目负责人撤回来做别的，派我去盯那个项目。”丁宁停了下来，不知道简易有没有听进去。
　　“还要出差？”简易的口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在丽江，经理的意思是那儿的气候好，那个项目不用东奔西跑，天天跟着人家正常朝九晚五的上班，工作强度也不大，让我权当是休养了。”
　　“你那胳膊腿儿长结实了么？”
　　“用不着我卖力气。”
　　简易揪了一下虎皮的胡子，虎皮抬爪挠向简易的手，简易飞快的缩回来，虎皮跳下沙发，扭着走了。看着虎皮慢悠悠的走出视线，调过头来看丁宁，“想去就去吧。”
　　丁宁有些意外简易答应的这么痛快，嘴唇动了动似是想问什么，终是什么都没说，迎着简易的眼光笑了笑。
　　简易也笑了笑，抬手胡撸了一下丁宁的头发，“走之前理个发，长了。”
　　丁宁笑着点点头，“好的。”
　　简易起身，“我去洗澡了。”进了卫生间，关上门掩住丁宁的视线，简易叹了口气，那短短的几句话时间，不是没想过阻止，但他没有把握能留下丁宁，也明白丁宁已做了决定，所以没必要多说。
　　丁宁是第三天走的。
　　简易亲自送他到机场，有点儿舍不得，却也说不出口，只反复的嘱咐丁宁些注意事项。因为还有别的同事等丁宁，简易连大厅都没进，把车停下，打开后备箱帮丁宁拿行李的时候，借着箱盖的遮挡，丁宁很快的在简易脸上亲了一下，低低的说了句：你放心吧，我会小心的！然后逃似的进了大厅，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丁宁走后，房子似乎变空了，日子好象一下子也空了。简易每晚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发愁，丁宁搬进来的时候，没觉得房子变窄了，现在他走了，房子却明显的变空了，如同此刻的心情一样，丁宁慢慢的走进自己的生活，好象挺自然的改变了，变的丝毫不着痕迹，而他忽然离开了，心里空落落的。
　　当然，丁宁也并没有完全走出他的生活，因为，还有电话。
　　“吃的习惯么？听说云南菜好多挺辣的。”
　　“伙食不错，也有很多不辣的。你听谁说的？”
　　“雷铮啊，这俩礼拜，老上他那儿串门儿。”
　　“他们家警察呢？”
　　“说是临时借调了，得过阵子才回来呢。”
　　“你怎么打听的这么清楚，准备竞选楼长？”
　　“哎哟，这话儿是怎么说的！谁敢抢张大妈的饭碗啊？！我要当上楼长，我们家虎皮有多少根毛儿她得让整个小区都知道。”
　　“哈哈……我觉得张大妈人挺好的。”
　　“谁说她不好了？！她好不是才没人跟她竞争嘛。”
　　“贫。”丁宁的笑声从听简里传过来，很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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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晚的电话似乎成了简易生活的必要步骤，一个给老妈老爸，一个给丁宁，同样的都是没什么事儿，不同的是，打给老妈老爸的是问候，打给丁宁的全是扯闲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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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那儿活儿累不累？”
　　“不累，”丁宁忽然压低了声音，“客户不配合，这回是做清产核资，国企的，什么资料都拖着不给，我们就没法确认，”然后又恢复正常语气，“反正就是耗着呗。天天早上八点半食堂吃饭，九点进会议室干活，大多数时间是等资料，跟俩姑娘闲聊。十一点半午饭，一点上班，继续干活，等资料，四点半人家就来催我们收拾东西下班了。我们呆的地方离古城特近，那俩姑娘经常出去逛，都快逛成本地人了。”
　　“听着不错，那要总这样不就没个完了么？”
　　“怎么会总这样，集团得催报告，看经理怎么跟他们交涉了，最后肯定得上面施压，那时候肯定要忙一下的。”
　　“那得什么时候？”
　　“合并报告十月底才出呢，还差一个多月，没到着急的时候。”
　　“最快得十月底回？”
　　“应该是吧。”
　　“啊，好久啊！”简易夸张了一下口气。
　　“嘿嘿……你不是想我了吧。”
　　“还真让你说着了！”
　　“……”
　　“怎么没声了？”
　　“我能说什么？夸夸我自己聪明？”
　　“哈哈……”简易大笑，“那你想我没有？”
　　“想不想是我的事儿，告诉你干嘛？你也可以猜嘛！”
　　“那我猜……你想我了。”
　　“你真孔雀。”
　　“呃……其实我更喜欢天鹅。”
　　“天鹅和鹅没差多少。”
　　“气质不一样的！很高贵的，不信你仔细看看。”
　　“我没功夫看！”
　　“哎，真的，有机会你看看，好好看看，真的，一定要好好看看！”
　　“我盯着天鹅看干嘛，好象我想吃似的……啊，你才是癞蛤蟆！你自己继续装高贵吧，我干活去了。”丁宁假装生气的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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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宁想不想自己，简易不是太确定，但是他绝对是想丁宁了，若说坐立不安有点过了，简总还是能保持正常仪态坐在办公室里处理工作，但是常常走神。
　　下班后的时间一下子又变得充裕起来了，隔三岔五的回家看看，也隔三岔五的从老妈的数落中落荒而逃。当然，家里的美食一样不少，爷爷的摇椅也一样能馋的简易流口水，不曾改变的一切中，总是缺少了点儿什么，只有简易自己知道。
　　常去的酒吧依然常去，也还是打发无聊的时间，却再也打不起419的念头，惹得一帮半熟不熟的朋友白眼——怎么凭白的就清高了？
　　也约过刘炀几次，吃吃饭喝喝茶，然后他回他的宿舍，简易自己回自己的家。刘炀也什么都没问，每次都聊的挺开心，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总是似笑非笑，似是了解，又似是不在意。简易觉得刘炀越来越深了，越来越搞不懂他，不过似乎也不必明白，开心就得。

　　某天晚上，简易从家里蹭了饭回自己家，一出电梯，发现雷铮的家门半敞着。最近这段日子简易闲，雷铮也闲，俩人经常一起吃饭聊天泡吧，也成了朋友。简易踱到雷铮的门口，侧耳听了听没动静，心想不是闹小偷吧？向着门里喊了一声：“雷铮！”
　　没人回应。再喊一声，还是没人回应。
　　简易脑子里一瞬间冒出了好几种案发现场景像，但一想雷铮也是朋友，真要出了事不能袖手旁观，拿了手机拨好了“110”，手指停在“发送”键上，壮着胆子走了进去。
　　雷铮居然在家！而且就直直的看着简易走进来的位置！看见简易，表情一下就舒缓了，一边伸手拿了烟点上，一边没事儿人一样的说：“回来了？吃了么？”
　　“我操，你丫没事吧？大敞着门，叫半天不回，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简易一边说一边收好了手机。
　　雷铮扯了一下嘴角，算是笑了，“能出什么事儿？来个人把我杀了？无论□□白道，谁敢灭了我？”
　　“口气很大嘛！”简易自来熟的找个地方坐下了。
　　“倒也不是，我一奉公守法的良民，警察不能拿我怎么样吧？我什么人也没惹，□□也不是随便打打杀杀，再说了我对朋友够仗义，对下属也够仁义，我全身都是优点，好的没边儿了，谁会怎么着我？”
　　简易笑着打断他，“你丫今儿不是喝大了吧？”
　　雷铮瞟了一眼门外，所答非所问，“咱出去喝酒吧。”语气里透出几分无奈，几分落寞。
　　“行。”
　　雷铮抓起车钥匙，“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与雷铮并肩而行的时候，简易闻到了淡淡的酒味儿，明明是喝过了怎么还喝？看了看雷铮紧皱的眉头，只是拿了雷铮手里的钥匙放回原处，“开我的车吧。”
　　一路上，雷铮的脸色仍然有些阴郁，简易终于没忍住，还是开口问了，“又跟你们家警察吵架了？”
　　雷铮苦笑了一下，“你这个‘又’字用的很微妙。”
　　“呃……”简易有些不好意思，“那什么……我上回……听见了，阳台都开着，我也看见你开车走了……还跟你们家警察说了几句话。”
　　雷铮一挑眉。
　　“他说你开车是他教的。”
　　“呵呵……”雷铮笑了，“听丫放Ｐ，我明明是在驾校学的。”笑容一闪而逝，“不过他是教过我一些技巧。”
　　“哦。”简易觉得挑起这个话题不是明智之举，不知道该怎么答。
　　雷铮也没等他回应，继续说：“小光不仅开车技术很好，枪法也很准，拳脚功夫也不错，还弹得一手好钢琴，唱歌也好听，做菜一般般，煮咖啡的手艺倒很不错，溜门儿撬锁也是一流水平，会的事儿特多，全是特训的时候学的。”
　　“片儿警还学这些？”
　　“他原来是刑警，后来……受了伤，差点儿死了，休了大半年才好些，领导照顾他让他去机关，弄了个清闲的工作，干了大半年就要求调回刑警队，他妈给拦下了，他又说在机关浪费青春，正好这边有个缺，就到这儿来当片警儿了。”
　　“差点死了？”简易有些惊。
　　“嗯，我当时以为他死了，眼看着他的车炸了。”
　　“这……”简易吃惊的看着雷铮，“那，那你们……”
　　雷铮欲言又止，尴尬的笑了一下，“呵呵，都过去的事了，提完了都做恶梦，以后再跟你说……前面左拐……对，就这儿。”
　　简易下了车，抬头看见两个大字在夜色里静静的闪亮——绯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