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惑》御乐

26、二十四、另有所謀的蜜月之行

　　「耶！是愛琴海耶！」從酒店的陽台望出去，盡把蔚藍的大海收於眼下。在雅典城的最盡頭，這裏可以挑望最美的希臘文明發源地——愛琴海。藍天白雲、陣陣淡鹹海水味的海風吹過，歌遠為這裏的閒適美麗發出了感嘆。

　　「喜歡嗎？」靜靜的站到歌遠的身後，魅輕輕的伸手圈著了歌遠的身子。貼上。

　　即使有過親蜜的關係，但歌遠的臉還是不其然的紅了起來。

　　「魅……」

　　「只管回答我，喜歡嗎？」低頭埋在歌遠的肩頸處，呼吸著愛人的秀髮香氣，摸者令人想入非非的白嫩滑肌膚。

　　「嗯……喜歡。」回答過去，歌遠快速的轉身。這裏的氣氛太曖昧了，再讓魅放肆下去的話，不知道會發生甚麼事。即使算是「身經百戰」，但歌遠對於在陽台上「公諸同好」一樣，實在沒多大的興趣。

　　來到這個浪漫的地方，魅本身的情慾好像來得更熾烈，看著身下相擁的歌遠，魅只想把她就地正法吃掉。

　　「小歌遠……」水藍色的眼眸，像是被點燃了一樣，魅整個人，散發出一種狂傲的氣息，那種像是野獸般的發情氣息，讓歌遠有點兒害怕，但同時卻又不明所以地期待著。其實，自從她答應了魅一起來的時候，她就很清楚，這究竟意味著甚麼。

　　也許是歌遠那難得見到的柔柔的樣子，讓魅的心火燒得更熾烈，更不打話。當下便把歌遠橫抱在身前，走回那張色色的大床。

　　「魅！」啊，她還沒看夠這優美的歐國風光啊……但是，歌遠的抗爭在魅的強勢和強權之下，宣怖無效。

　　魅和歌遠一次接一次的享受著魚水之歡，感受著那一次又一次靈魂的鼓動、貼近。在只有兩人的房間中，再華麗的鋪設、再奢侈的用料，都是多餘的，反正，她們止刻要的，只有對方。

　　黃昏，雅典的黃昏很美，而且清涼，不像白天時般又濕又熱。

　　但是，累了一下午的歌遠和魅，還有一堆東西要幹，因為，此行還夾雜著令人不愉快的公事，上至世界四大學園的聯會、下至一堆與神樂家有連帶關係的人的邀請，著實為此行添上不少苦惱的因素。

　　「這衣服怎麼這麼難搞定的！」穿了許久的裙子，還是沒弄明白它的縫接口位，號稱「女神的智慧」的這條絲絹質長裙，已經讓歌遠很惱火了。

　　打上淡藍色的煲呔，烘托起水藍色的眸子。魅整個人看上去無比的帥氣，一轉身，看到歌遠依然在跟那條長裙在奮鬥著，但忍俊不禁，很沒良心的笑了出來。這一次，卻又更叫歌遠怒從心起，當下不滿的道：「妳還好站在那邊笑？過來幫我啦！」

　　「是、是，是我錯了。」魅聽話的走過去，身為裙子的訂購者，魅自然對它的構造清楚得很，三兩下功夫，就已經把歌遠好好的包裝起來了。

　　原本就苗條身段經過長裙的包覆後，更顯曲線玲瓏。淡蛋黃橘子色，與歌遠那頭淡褐色的中髮看起來很相襯，有一種健康和活力的感覺。當然，魅在替歌遠著裝的同時，也不忘一逞手足之慾。

　　「小歌遠……妳真的好美……」看著化上了淡妝的歌遠，魅就像是一個雕刻家看著自己的作品、信徒膜拜女神一樣。眼裏只有狂熱的感情，能把人燒灼，能把人溶化在愛中。希臘神話中，雕刻家塑造出了一樽世間最美的雕像，雕刻家每一天都看著那樽雕像，他愛它、他眷戀它；愛神阿芙蘿黛媞知道後，就施法賦予了雕像生命。現在的魅，就如當年的雕刻家一樣，是那樣的專注於歌遠。差別只在於，這當中，沒有阿芙蘿黛媞的施法。

　　「傻瓜。」愛人最真摯的讚美，連一向最粗神經、個性大而化之的歌遠，臉上都不禁抹上一抹陀紅。

　　「走吧，要遲到了。」魅拉起了歌遠的手，急促的離開。天知道如果讓她繼續待下去，她會不會再次把歌遠直接吃掉。

　　晚宴，往往都是明爭暗鬥不斷、信用完全歸零的地方。從東方古國中國的鴻門宴，到西方的一連串暗殺，往往就是在晚宴時，死方無形。今天，可能爭權奪利不至要人身死，但黑幕卻永不終斷。

　　「神樂會長，歡迎歡迎。」金碧輝煌的大門向內敞開後，露出了裏面不輸於各國政權會面的奢華和嚴謹氣氛，應該說，猶有過之。

　　當先走上來與魅握手擁抱的，是一個身材高挑的金髮女生，微鬈的直髮，有著典型的英國臉孔。「呵呵，凱瑟琳，跟我也要這麼客氣嗎？」正是英國倫敦近郊聖學園的學生會長，凱瑟琳﹒艾拉菲﹒泰勒﹒坎貝爾。

　　「魅，有些事情還是要做嘛。」凱瑟琳笑了笑，平和的性格，一點兒也沒有名門望族的囂張。

　　「神樂會長，妳好。」一張陌生的臉孔走了過來，伸出右手與魅握著，那是一個有力的握手。

　　「魅，我來為妳介紹，這是香港帝學園的新任學生會長，風霄雲。」凱瑟琳充當起介紹人來。

　　「風會長，一切安好。妳是……繼承『鳳鳴』之名？」魅看著眼前這個留著長髮，卻有一股冷漠、不近人情的氣息的女生，她跟前任的帝學園學生會長，承繼「鳳鳴」之名的那位實在很相近。而且，前任的「鳳鳴」好像也到了離校的時間了吧？

　　「不是，我是繼承『龍吟』的于學姐。」

　　「皓珀她怎麼了？！」魅大吃一驚，「龍吟」于皓珀去年才繼承了學生會長之名，號稱歷代最年輕有為，怎麼才一年時間就換人當了？

　　「天妒英才，于學姐先幾個月忽遭橫禍，發生了車禍……現在成了植物人，在至高醫院裏沉睡中。」說到這裏，霄雲也不禁露出一臉的落寞神情，而魅，也不禁為那個優秀的女孩而嘆惜。

　　「那麼，『鳯鳴』的繼承人是？」

　　「在那邊。」霄雲指向了大廳的另一邊：「穿黑衣的那位。」那裏有一個理了一頭清爽短髮的女生，尖臉，眉宇間的愉快，似乎能感染人。

　　「她跟上一代『鳳鳴』有很大的分別。」魅笑了笑。這一位「鳳鳴」實在叫魅吃驚。

　　霄雲難得地笑了笑，卻不答話。

　　「魅，我親愛的朋友啊，怎麼來了也不通知我一聲啊！」此時，一個聲若洪鐘的男音插入到霄雲和魅的對話之間，那一剎那，魅才發覺霄雲說的一直是日語，流暢程度與本土日本人無異，叫魅另眼相看。

　　「米高，我怎麼會忘了你呢？」魅只說了一句，而對方已經一個熊抱過來了。歌遠一直跟在魅的身旁，雖然明知這只是個禮儀，卻止不住心中的不悅。

　　「米高，好啦，你快把我勒死啦。」

　　「魅啊，我和其他兄弟也是很想念妳呢。」

　　「得了吧你，米高，你們自由學園的哪一個男生不懂得說這句呢？這一句都快成你們那一代的代表句了。」米高﹒格雷斯﹒康納，美國紐約自由學園的學生會長，長得又高又俊又壯，為人熱情，有責任感，在他們一群人之中，是最受歡迎的其中一人。

　　「妳這真是冤枉啊。」米高擺山一副可憐臉，復又道：「對了，怎麼不見可愛的小秀秀了？」

　　「她……病了。」因為突然如來的分裂，所以，秀沒有跟魅同行。但對外，她們總不能說是因為兩人內哄了，那只會招至外間的揣測和攻擊。

　　「病了啊，可真可惜呢，不是甚麼大病吧？」米高聞言，眼裏閃過一絲精光。

　　「康納會長，請放心，我保證不是甚麼大病。」輕柔如水的嗓音在彼端響起，米高、魅和歌遠扭頭，無不驚訝，出現的正是那位「優雅之皇」——神樂秀。

　　「秀……身體沒事了嗎？」何等尷尬的場面……當初不一道前來，不就是想避免了這樣的情景嗎？

　　「呵，魅，妳認為如果我的身體依然差勁，會來到這裏嗎？」話裏，依然有刺，但在外人眼中，卻是這兩姐妹中，最自然不過的對話。

　　「親愛的秀，見到妳真好。」米高試著打圓場，緩和一下這有點兒僵的氣氛，事實上，卻是最正常的氣氛。

　　「我也是。」對外，秀的應對有別於魅的熱情，一向也是高傲卻有禮、冷漠而輕柔的應對，無缺憾、永遠完美是神樂秀的專用形容詞。

　　「我們也該談談各個學園的事了？」也許，那麼強勢、那麼精明，是秀唯一一點不像剛病癒的人的地方。

　　「當然，極之樂意。」米高微微一笑，眼裏看著秀、魅和歌遠，卻是覺得很有趣，劍拔弩張的氣息，讓他莫名無比的興奮起來。

　　月很圓，夜色很美，風有點涼。希臘的日夜溫差，可以很驚人。

　　秀披著一件單衣，緩步在崖邊，思潮起伏。今天，即使強顏歡笑，把一切事情都處理好……不，該說把自己完全埋進公事裏，卻依然止不住那猛烈的心痛。多久沒過的感覺？很想……哭……

　　「秀大人這麼晚還不睡嗎？」夜中，一人的聲音響起。

　　秀沒想到這麼晚了，野外還有人，微微一愕，隨即笑了起來：「是小幽吧？」在秀那酒紅色的眸子裏，倒照出一個如月精靈般清純的少女，原來是花季家的少家主，也是花季家這一代的巫女，花秀幽月。作為御學園現任巫女，幽月要隨行到希臘來。

　　「秀皇安好。」幽月微微欠身，黑色的髮絲在風中飄蕩，有一種別樣的美感。

　　「妳也安好，小幽這麼晚還沒睡嗎？」對於秀而言，幽月就像是她的妹妹。兩人識於小時，在神樂家的大宅、在花季家的後山，是兩人共同的回憶。當初的秀，就像是現在的魅，很愛玩，也很懂玩。那時候，一般就是秀跑了去玩，魅卻在堂裏乖乖的聽父母、兄長、各方長輩的教導、議論和爭執，為著將來成為一個出色的家主而努力。沒過幾次，秀就在溜了出去玩的時候認識了幽月，那個總是冷冷清清的女孩，身上好像有一種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空靈感。

　　「秀皇，我在等妳。」幽月從一直坐著的大石上跳了下來，一步步的向秀走去。每一步都是慢慢的，但，卻給秀帶來一種莫明的巨大壓力。她不明白，壓力何來？也不明白，為甚麼她覺得整個人都好像被幽月看穿了。

　　「都這麼晚了，回去休息吧。」關懷，實際只是希望幽月離開，因為秀討厭那種揮之不去的惱人感。

　　「秀皇，妳還要為難自己多久呢？其實，這一切並不是妳心裏所想所要的，何不放開手呢？」

　　「小幽，我不明白。我逃避甚麼了？」秀乾笑著，但是，心湖卻如一潭被攪亂的水，翻滾不斷，亦難止息。

　　「秀皇，妳真的非要我說明不可嗎？我對妳的認識不夠深？我跟妳的交情太淺？我對八大家族的家族史從沒研究過？這一切都不是理由。秀皇，遵從自己真正的心意，放過自己吧……」

　　秀頹然跪坐到冷硬的地上，凹凸不平的地上佈滿尖石，割破了她柔嫩的肌膚。是的，幽月一切都知道，她果然都知道。秀的眼裏，流出淚來，沒想過，守了這麼多年的秘密，還是被揭破了……

　　「秀皇，也許現在妳甚麼也聽不進去了。但是，放過妳自己吧，這是我唯一能說的，就當是一個兒時好友，一個不忍看妳心痛的人的勸告吧。」幽月看著一直折磨著自己的秀，心痛，蔓延開去。「我要說的、我能說的，只有這麼多了，秀皇，珍重吧。」

　　幽月看了秀最後一眼，那個在無言淚流的女子，此刻，不是高高在上的皇，而只是，一個如同那天在送夜祭上，失神無助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