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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催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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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蓝书晴起的比较晚,厅中过来请安的公子们已经离去,唯有颜玉还坐在那里干等着。
雪还在下,丝毫没有停歇的兆头,月雅便自作主张给她添了件加棉的丁香色小袄,还将昨日踩湿的绣鞋一并换了。
看着小姐穿上她亲自绣制的迎春戏蝶鞋面的绣鞋,月雅心里美滋滋的。
蓝书晴低头看了眼,只觉得这双鞋花哨得很,不过这毕竟是月雅的一番心思,穿在脚上又被裙裾遮着瞧不真切,便随她去了。
风声很大,窗户上的明纸被吹得呼呼生响,月雅扶着她走出了卧房。
见颜玉正百无聊赖地捏着两枚核桃在手心把玩,蓝书晴便笑着走了过去:“这么冷的天,颜卿却枯坐在此,可是有事?”
“娘子此处倒是暖和得很。”颜玉没有直接回答,拐弯抹角地说道,“今早颜府来了书信,虽不过是些家常的嘘寒问暖,但终究还是避不开催促子嗣一事。我不知娘子身体究竟如何了,故而不好擅自做主回答双亲,便想着过来陪陪娘子,顺便问问娘子,这信该怎么回才稳妥?”
虽然这话说得已经十分委婉,但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听得出来,这是嫌她躺的时间太长迟迟不曾圆房。
她面上依旧笑得无可挑剔,心中却冷哼一声,真是厚颜无耻的臭男人,若真是关心她身体,自然会将这信的存在抹去,更不会说出来让她难堪。
试问哪个正常人家会催促一个身体不好的女人生孩子?
只怕这信件是假,颜玉旁敲侧击地来套话才是真。
这才几天,就这般迫不及待?
蓝书晴思来想去,觉得问题还是出在了杨姨娘身上。
便索性回道:“自然是实话实说。房先生不是说了,我这身子少说还要再躺上四五个月的,别说是眼下尚未痊愈,便是痊愈了也少不得要将养一两年才适合生育。颜卿若是急于给家中父母一个交代,大可去求我父亲给你纳一房小妾,生个庶子交给你家中父母,以宽慰他们惦念之心。”
颜玉听了,脸上不由得红一阵白一阵,只得干涩地解释道:“娘子,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了。”
“既没有这个意思,颜卿便回去歇着吧,待父亲回来,我自当求他安排几个差事供你选择,也免得你在家中多思多虑,更免得你父母担心我蓝府坑害了你的前程。”蓝书晴冷下脸来,说完便甩手出了院子,将颜玉一人留在了屋内。
这事很快就让其他几个院子的公子们知道了,原因无他,乃是蓝书晴授意,叫守门的日和说给厨房的老妈子们听的。
老妈子们本就喜欢八卦,长舌头那么一搅合,很快便有人开始言语上讥讽颜玉急不可耐,连妻子的身体都不顾惜,实非良人。
几次下来,颜玉顿觉颜面无存,又不好跟蓝书晴发作,便日日拿周闻达与宴祯出气。
每日他苦闷得无处排解的时候,便鬼使神差地去了花园中。
而默契的是,杨姨娘像是早就吃准了这些公子们空虚寂寞,也借着帮蓝书晴料理庶务的名头日日在宅院之间闲逛,更时不时去花园溜溜弯。
一来二去,这两人便时常在花园中“偶遇”,互诉一番衷肠感慨一番天气,还时不时拉拉小手摸摸小腰。
蓝书晴便当做全然不知,只叫管平祈每日照旧送两次水果来前头的澜雅苑,除此之外,倒是一点迹象都看不出来了。
期间房先生来过一次,询问蓝书晴柏舟那边到底该如何用药。
蓝书晴便回道:“请先生尽可能不伤着他的子嗣缘分吧,自然,病也是要治的,只要让他有所好转,不至于病痛缠身便很好。”
房先生斟酌一番,明白这是打算给柏舟留个有盼头的未来,便开了一副以温补调养为主的方子,将那去除病根的“春不老”只留了微末的剂量,以求心安。
柏舟收到药方后,亲自来澜雅苑致谢。
他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送上一副新绘制的画作传递心情。
蓝书晴当着他的面打开了画卷,但见上面绘着一池塘的夏日清荷,河边芦苇荡中则有几只野鸭在戏水,风吹过,露出莲叶下若隐若现的莲蓬。
莲蓬初长,还很稚嫩,但足以预见秋日那硕果累累的景致。
左边留白处题了一首小诗:
一枝清荷弄涟漪,
夏蝉啼鸣盼秋意。
流香湖畔莲子青,
便知伊人何所期。
这诗是含蓄地告诉蓝书晴:小生已知娘子心意,画中莲子虽青涩,但到了秋日定会硕果累累,娘子苦心必不会白费。
蓝书晴笑着将画收起,叮嘱了柏舟几句,叫他好生养病莫要顾虑其他。
待柏舟走后,却叹道:只怕自己的好心让他会错了意。
只是事已至此,便先错着吧,待父亲回来便叫父亲给柏舟安排个差事吧,届时他出去做事了少不得要见到别的女子,也许便会成就一段佳话。
她只需要顺水推舟,放柏舟出府还他自由即可。
几日后,蓝书晴起了个大早,将杨姨娘从碧水阁也请了过来,说是今儿腊八,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吃个饭,也好相互间多多了解了解。
快到午间用膳的时候,便叫厨房将席面摆在了芝兰苑的正厅里。
芝兰苑乃是蓝书晴府上正经的聚会宴饮场所,此次将席面摆在此处,也说明了她对各位公子的重视。
有那存了别的心思的,已经准备好了礼物,只为在宴会上博取当家娘子的欢心。
因此,有人两手空空,有人却前呼后拥,叫仆人捧着好些个东西。
蓝书晴作为主人,自然是早早来到了芝兰苑,坐在了上首主位,捧着一卷史书看着。
此时已有几个积极的公子来到了院中,但为了在众人面前出彩,便按耐住兴奋强作淡定地走了过来。
先是那眉梢眼角自成风流的宴祯,虽然年纪尚小,但一颦一笑都像是学过的练过的,每一丝都恰到好处的将自己的媚和美展露无遗。
蓝书晴抬眼看了看,只觉得这孩子真是煞费苦心了,不放过任何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
想来也是,全府上下都知道颜玉惹恼了她,其余人可不是得抓紧时机献殷勤么?
更何况这宴祯自打第一次见面起就是个热情似火的小锅灶,一个劲地让自己烧得旺旺的。
他只怕自己不够勾人,根本不在乎被他勾引的那人到底喜不喜欢他这般作态,想想也挺可笑的。
后面又来了几个同样存了心思表现自己的公子,都叫蓝书晴无视了去。
直到那一脸苦大仇恨的颜玉来了,蓝书晴才有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