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后续人生之高城篇》籍莹

13、第十二章

　　“淑琴，是不是有人在敲门啊？”星期五的晚上，高仁达心不在焉地坐在书房里看书，耳朵却时刻注意着门外的动静。“没有。”淑琴笑起来，“瞧你，从前可没这样着过急啊。那孩子们还没下班呢。”说着，她指了指腕上的表。
　　“高城下午没什么事儿啊。我今儿还去他们营部呢。”高仁达说道，“也该回来了。”他站起来，来到客厅里，“倒是美惠，可能有点晚。”美惠研究生毕业之后就在军附属小学任教。
　　这时，只听院里汽车声音响，“爸妈，回来了。”甭说，这一定是高城那大嗓门儿。“快进来。”淑琴连忙走了出来。“爸爸妈妈，我们回来了。”美惠甜甜的声音让高仁达脸上布满了笑容。“快来，坐着。”他让着两个孩子到了客厅。“高城，这段时间怎么样啊？听说你们连还可以啊。”一落坐，高仁达便问道。“还行吧。”高城顺手拿起一个橘子递给美惠。一提到工作，高城就满脸官司，他不想和爸爸谈这些。“什么叫还行啊？你的连队是你自己的。你必须重视它。”高仁达说道。
　　“哎呀，爸。好容易回来休息，你就别和我谈工作好不？何况你今儿不是去营部了吗？还问我什么啊。”高城一脸的无奈，他坐下来也没放开过美惠的手。“就是啊。老高，孩子刚回来，你就问工作。这儿又不是办公室。”淑琴端了茶过来，她还瞪了高仁达一眼。
　　“好，好。一说高城你就不高兴。”高仁达笑了笑，“美惠，你妈妈可护着她这宝贝儿子了。”他笑着说道。“瞧把你给美的吧。”美惠仰起小脸儿看着高城。“小丫头。”高城伸手刮了刮美惠的鼻子。“爸。下月又要演习了吧？”高城问道。
　　“嗯。可能吧。”堂堂一军之长在儿子面前居然也要保密。高仁达含糊地回答让高城不再说话。他明白父亲的处境。“这次应该规模不小吧？”终于，高城还是忍不住想要打听。“你个臭小子，还打听是吧？”高仁达可不好糊弄，他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好，我不问了。”高城起身站起来，“我去书房找点书。”说着，他拉起美惠。“我去帮妈妈做饭吧。”美惠笑了笑，推开了高城，她有些不好意思。
　　“好，去吧。去吧。”高仁达笑眯眯地看着这小两口，心里跟抹了蜜儿似的。“高城，别老是躲着，也去帮帮你妈做饭。”儿子长大了，结婚了，好像就跟平时不一样了似的，成熟了许多。他突然想起今儿在营部老王他们几个对他的奉承，虽然有些离谱但也很让他觉得受用。
　　“美惠啊，多吃点啊。瞧你瘦的。”饭桌上，淑琴爱怜地看着美惠。这个小丫头什么都好，就是看起来有些瘦弱，她不禁有些担心。“妈，瞧你，美惠爱吃什么就吃什么嘛。你跟那儿闹啥啊。”高城在一旁说道。“嘿，儿子现在是长大了啊。连妈妈的话都不听了。妈妈这不是为你们好吗？”淑琴笑了笑，“妈妈和爸爸还等着早点抱孙子呢。”一席话说得美惠立马低下了头，小脸红红的，“妈妈。”她含笑喊了一声。
　　“唉，我以为什么事儿呢。放心吧。这事儿交给我。”听了这话，高城差点把嘴里的饭喷出来，他在心里偷偷笑这老两口，革命了一辈子，遇到这事还说的吞吞吐吐的。“你讨厌。”美惠举起手轻轻敲了高城一下。“哈哈哈。”高仁达大笑起来。这顿饭吃的温暖快乐。多年来，他就是期盼着这样一天，儿子媳妇，和美的一家人。

　　“史今。你过来，过来。”训练完了，高城走在最后，手里拿着考核的成绩单。“什么事儿，连长。”史今忙跑过来，一脸汗水。“你给我好好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高城摊开成绩单，他不喜欢拐弯抹角。“怎么了？是许三多的成绩不达标？”史今笑嘻嘻地说道。
　　“甭说他。说你。他的成绩上去了，三班的成绩也不错。”高城说道，“但你呢？居然变成三班的倒数了。”一说到这儿，他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个史今，老把自己当作是个救世主一般，可这么做却要把自己搭进去啊。“嗨，下回下回我一定努力。”史今抹了一把脸，低下头说道。“史今，你说说当兵多少年了？”高城看着他哭笑不得。
　　“九年了。”史今老老实实回答。“九年，那你告诉我当兵的到底会有几个下回啊？”高城声音大起来，“每次，每次啊，和指导员说这事儿时，我都说，我怕这心理上的侏儒废了我最好的班长，你知道吗？军营里最怕什么，最怕人来了又走啊。”说这话时，他直视着史今，他的眼里倒映着这个跟了他九年的兵，什么都经历过了，但如今，他真有些害怕，害怕那即将到来的分别。
　　“我知道。”史今摸了摸脑门，“连长，放心吧。”说着，他又傻兮兮地看着高城。“走吧。走吧。告诉你，下月的演习是个机会啊。”高城忍不住说出了这个秘密。无奈，面对自己最喜欢的兵，他不能再遵守那该死的规章制度。“恩。”史今默默地点了点头。他明白连长嘴里的“机会”意味着什么，也知道这会给他带来什么。
　　傍晚的军营，一切都映照在金黄之中，两个人的背影被晚霞拉得好长好长，有些孤单，更有些落寞。

　　无疑，许三多的表现越来越突出。三班的成绩似乎已经排定了座次，谁都知道许三多和伍六一在争，争第一。而史今正如高城所说，成了三班的倒数第二。但这并不影响史今对许三多的热情，他很高兴，这看似软绵绵的泥土也快成了一个人形。
　　“班长，营部来通知了。让我去教夜间射击。”这天，许三多冒失地跑进寝室。“好啊。”史今正在床边叠着衣服被子，一听这话儿，他转过头来笑着说。“可是，可是，他们怎么不让你去啊？”许三多直愣愣地盯着史今，那样子仿佛什么都不明白。“那这是营部的命令不是？军人就该执行命令啊。”史今顿了顿说道。
　　“可是，可是。”许三多还是愣愣的。“别可是了。好好去，别给我丢脸啊。”史今停下手中的活。“许三多，想听故事吗？来，坐着。”见许三多还是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史今顺手拉出了床下的凳子，示意三多坐下。“什么故事啊？”许三多乖乖地坐下问道。
　　“读书的时候啊，我有个很要好的同桌。我们俩好的啊，就像一个人似的。”史今眼里全是回忆的神采，“每天一起做功课，一起上课。可好了。可后来啊，我们就分开了。唉，那滋味儿啊，真不好受。想得你抓肝儿挠心的啊。”
　　“那后来呢？”许三多注视着史今问道。“后来啊，分别了两月，她又回来了。我们一个月一调桌，她又回来了。我们又是同桌啦。”史今突然笑着说道。“嘿嘿。”许三多笑起来。“好啦，去吧。三多，一定要记得离别有时也是相聚的前提，好吗？”史今说道，“也让我安静地做些事儿。”
　　“是。”这时的许三多笑起来，“我出去了。”他站起身来正要出门，又听史今说道，“三多，知道吗？那同桌是个女孩儿。”再回头，便是史今笑盈盈的样子。
　　许三多轻轻地走了，很轻松。然而，史今却一脸地无奈。他明白，有个结果，似乎在悄悄地成型。他阻止不了，更抗拒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