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主的黑化青梅怎么办》戚丝

33、路迢10

　　谷郁没想到会碰到祁盟。

　　喧嚣的大街，她穿着白色短袄，袖口圈了层白绒绒，看起来可爱俏皮。出来得匆忙，她没带围巾，嫩生生的脖子被周围的寒意一刺，立马让她像鸵鸟一样，缩起脖子。
　　南方的冬天没有鹅毛大雪，只有小小的碎雪花，坠在发上像白砂糖，在人的脸庞耳畔缠绵，落于地无声，很快就融化，积不起雪。

　　都说最冷的不是下雪时而是融雪之际，许是因为这样，风卷起的冷意，直逼骨髓，有种沁人的冰冷。

　　缩起脖子并不能给她长久的温暖。
　　一旁同她一起去图书馆的路迢犹豫片刻，纤长手指解下围巾，仔仔细细给她戴上，残余了些他的温度的围巾绕着她的脖子缠了两圈。

　　谷郁鼻头被冻红，杏眼湿漉漉地盯着他瞧，然后偷偷用小手指勾了勾他的。

　　路迢身体僵硬，红了脸，分不清是羞的还是冻的。

　　就在这时，祁盟出现在两人面前。
　　他步履匆匆，果断干脆，像是一大堵墙，罩下一片阴影。
　　他先是看了看路迢，漆黑的眼瞳带着某种不明意味，最后视线落在谷郁身上。

　　“谷郁。”
　　本该失忆的他叫了她的名字。

　　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谷郁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他都想起来了吗？
　　她不敢直视他。

　　祁盟朝她走近，却被路迢伸手揽住了。
　　他的目光移到少年清隽的脸上，皱了眉：“你为什么在谷郁身边？”

　　路迢往前靠了些，半边身体挡住了谷郁。
　　“没有为什么，她是我女朋友。”顿了顿，不太自信地补充一句，“未来的。”

　　祁盟：……你在逗我？

　　路迢：“你明白吗？”

　　祁盟想到什么，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忍着怒气：“我们一个班的，你不会不知道她是我的女朋友吧？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预订？你当我不存在吗？”

　　路迢神色很平静：“你们分手了。”

　　那个晚上，他站在原地，无数人在他身边穿梭，没人在乎一个骤然失去部分记忆的少年。
　　而在这不久，谷郁对他说：“祁盟，我们分手吧。”

　　谈恋爱在一起需要两个人同意，分手却能一个人决定。

　　“我根本、根本就没有答应分手。”祁盟说着，他松开了衣领，突然很委屈，凭什么？凭什么呀？

　　谷郁从路迢的背后站出来，她的脖子上还围着路迢给她的围巾。
　　“你都记起来了吗？”

　　祁盟眼圈发红，但在喜欢的人面前，怎么都不肯掉眼泪。
　　胸腔憋着一股气，必须要四处发泄。
　　“谷郁，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话，为什么要撩拨我？如果你喜欢我的话，为什么要突然提分手？感情的事，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这件事，谷郁确实有些理亏。
　　愧疚自责压得她几乎不敢直视少年通红的眼睛。
　　“其实，你明天就会忘记的。”

　　“我不会忘记了！”他掏出一本笔记本，塞到谷郁怀里，谷郁翻开一看，密密麻麻的，全是过往的回忆。

　　在教室里一次次交谈、一起调查胡亦泽的事；在清冷的夜里，祁盟送她回家；在树下青涩娇羞的吻；还有在摩天轮下单方面的告别。

　　谷郁攥紧了笔记本，心里有个打算：“你明天就会忘记了，不管你今天是怎么想起来的。”

　　“我说了我不会忘记的！”祁盟抿紧了唇，他从谷郁的动作能猜测到她打算做什么，“我记下了很多，这次我不会只傻乎乎地记在备忘录里，”他晃着手机，“手机里有一份，百度云也保存一份，我还发了份给小东，给我爸妈，还存在电脑、U盘！”
　　他无比郑重地道：“谷郁，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忘记你。”

　　谷郁不由被他的执着所动摇：“你何必呢？”

　　“现在，只要你回头，告诉我‘复合吧，祁盟’，我立马答应你。”
　　他一个大高个，头发蓬松，五官浓烈，像个垂着尾巴晃动耳朵的大金毛，期待担忧地等待主人的答案。

　　谷郁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对不起。”她的内心一团乱。

　　“你喜欢过我吗？”

　　谷郁没办法回答。她自己心里没有答案，就算有答案，不论喜欢还是不喜欢，都无法直白地告诉祁盟。

　　“那你是喜欢路迢吗？”

　　这个问题一出口，谷郁默默伸手，揪住了路迢的衣角。她仍旧低着头，没有正面回答祁盟的问题。

　　祁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吸了吸鼻子，从小到大顺风顺水的他从来没被别人拒绝过，这一刻，突然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孤独无助像一张铺天盖地的巨网罩住他，他无法动弹。
　　只能被动地转着眼珠，为了留住自己最后的尊严，他憋着泪，呼吸变得急促，视线有点模糊。

　　“你太自私了，谷郁！”
　　如果不喜欢，当初何必凑在他身边，对他笑陪着他。

　　他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
　　他的背影很潇洒，但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脚步有多么沉重。

　　谷郁一声挽留都没有，他失败得很彻底。
　　她只说了句道歉，但是祁盟不想接受。

　　等到祁盟走后，路迢拉着她的手，很少主动的他此刻揽着她的腰，把她轻轻拥在怀里。
　　谷郁头埋在他的胸膛，闻着清冽的柠檬香，满心对祁盟的愧疚。

　　“确实是我的错。”
　　她的声音闷闷地传出。

　　她大可以找借口说是系统逼她的，但是做出那件事的，确实是她自己。
　　而且相处那么多天，她随时有机会中止，但是她没有，依旧铁了心想把祁盟攻略下来。

　　祁盟像是年少的梦。
　　原身的情感那么浓烈执着，青梅竹马的情谊，再见时的欢喜，到发现祁盟忘记她的难过不甘，在脑中不断加工，最后杂糅成一种复杂的情绪。
　　——想要得到他。

　　当两个人真的在一起，梦变成了现实，却突然觉得，不想了。

　　她之前以为祁盟忘记了，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但其实不是这样的，就像埋在地下的种子，看不见不代表不存在，总有一天会变成难以控制的样子。

　　祁盟说的对，她就是自私。
　　只是考虑到她自己的任务，不管别人接不接受，自以为是地做下每个决定。

　　但是，她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想要完成任务回家，又有什么错呢？

　　“我该怎么办啊？”

　　每次迷茫的时候，路迢就会暂时充当人生导师。
　　这次也没有例外，他从上往下摸着谷郁的头发，带着强烈的安抚感，像是安慰一只悲伤的大橘。

　　“你不是一个欺骗别人感情的人。”
　　继咖啡馆之后，路迢再一次肯定了她。

　　“你之前跟他在一起，可能也是有一点喜欢的。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十七岁的小孩子，不是情场高手，祁盟也不是傻子，如果不是真心换真心，怎么能得到他一句喜欢？”

　　谷郁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我之前是喜欢他的？”
　　其实骗不了自己的，跟祁盟相处的时候，她确实感到过开心，也欣赏祁盟的正义感、热情、主动还有执着。

　　路迢眨了眨桃花眼：“但是，现在你选择跟我在一起，所以你现在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谷郁愣住了。
　　她蹲下身，捂住自己的脸：“我怎么见一个爱一个。”
　　好渣啊，她自己都嫌弃自己。

　　路迢跟着她蹲下，突然笑起来。他看着冷冰冰的，不好相处，但是笑起来的时候，桃花眼眯起，像只懒洋洋晒着太阳惬意的猫，嘴唇微张，居然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小虎牙。
　　“你这个年纪，荷尔蒙泛滥，很容易对异性产生好感的。”他竟然很大度地安慰她，“但没关系，你现在还有以后，都会只喜欢我一个人。”

　　“你……厚颜无耻。”人设都快崩掉啦！

　　路迢步步紧逼：“还有一年半，我会等你的，你不许鸽我。”

　　谷郁面红耳赤。

　　在一向冷淡的路迢说出这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之后的好些天，他突然忙起来。
　　本来他的日程表就很满，学校上课、练钢琴、写作业、预习大学知识、教谷郁学习、养猫。寒假期间不必去学校读书，于是这一项被替换成去公司实习体会。
　　两个人很少见面，只有晚上挤出来一点通话时间。

　　据路迢说，公司是他爸妈的，主要做软件开发，他过去就是熟悉公司运营整个流程，看看财务表，还有跟着跑几个项目。

　　每天晚上跟路迢视频通话，谷郁能见到他脸上显而易见的疲惫。
　　谷郁忍不住劝他：“你去睡觉吧，这些题我可以问其他人的，你快去休息吧。”

　　还有别人！
　　路迢才不听她的话：“没事，我还可以多看看你。”

　　谷郁记得自己当时做猫的时候，路迢的生活有多规律，十一点半一到，她就催促他去洗漱准备休息，他不肯。
　　他打了个呵欠，桃花眼顿时雾蒙蒙的，可怜可爱，他故意惹她心疼，像个给兔子下套的狐狸。

　　“你说句让我开心的话，我就不累了。”

　　“嗯……”谷郁思索一会儿，“路迢你最帅，路迢你最棒，路迢学习顶呱呱。”

　　“……我才不听这些。”

　　“那听什么？”

　　“听你说，你永远不会离开我，在这个世界上你最喜欢我。”

　　“……”谷郁扭捏起来，埋头假装刷题，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小声重复了一遍。

　　良久没听到动静。

　　她往手机屏幕一看，原来路迢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十二点到了，他精密得像个机器人，准点睡觉。

　　“笨蛋，让你去休息你不肯。”

　　谷郁的手指在红色的按钮上停留会儿，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算了，先去洗个澡，待会儿睡觉前让他回床上睡。”

　　手机屏幕里的少年，睫毛乌黑浓密，发出轻微均匀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