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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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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热茶很烫，但刚刚受过惊吓，方助理需要这个烫来确认自己活着。他像模像样地裹着一条毛毯，吸了口气。
美滋滋。
顾总家的茶和毯子都挺不错的。
顾明川进去洗澡了，脏衣服堆在篓里。稍后会有专门的家务阿姨过来处理。他事先清理过衣兜，钢笔手机和小护身符都放在桌面上。
方助理一眼扫过那个小布袋，心觉不对。
刚刚劫后余生，他对这个布袋有种莫名的敬畏。看见顾总撇下它独自进浴室，突然想提醒他一下。
他裹着毯子，小碎步过去，敲了敲浴室门。
顾明川：？
他刚打开花洒，水雾弥漫。听见方助理敲门，不得已围上浴巾。
“顾总，”方助理神神秘秘地问：“您一个人在里面吗？”
顾明川：……太新鲜了，他洗澡又不用人陪。
“…小方，”他虽然怀疑助理被吓傻了，但还是尽可能委婉道：“你要不要……今天休息一下？”
“不是不是，”方助理连忙澄清，避免被上司怀疑智商：“顾总我的意思是，您那个符还在外面哪？”
“……”
顾明川第一反应，就是我洗澡干嘛带这个进去。
话要出口，又被他停住了。
方助理感觉不到，但顾明川是切身经历了。那一瞬间护身符突然的灼烫，不像是巧合。
反而像是有意在提醒他。
浴室雾气蒸腾，他靠在北欧风格的瓷砖墙面上，莫名其妙地，忽然想起了程希的脸。
这很奇怪。
按理说他是个脸盲，就算青春期表弟私藏的花花公子杂志上，那些或性感或妩媚，种族不一的面孔都没给他留下任何印象。长大后他接手工作，也不是没有心思不定的人想拿美色贿赂，但落在顾明川眼里也只是眼口鼻眉耳的五官，辨不出美丑。
可现在他却记得程希的容貌。她的黑发红唇和冷白肌肤，对比鲜明到刺眼；她碰触过他的伤口，体温寒冷，如同冰。
但被这冰碰过的地方，却莫名其妙地窜过了高热。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悚然地一把盖住脸，揉了揉。
真是想多了！
一定是因为他把对方的头发带在身上，闲下来就胡思乱想。
顾明川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了，本来动摇的拒绝就坚定了起来。
“不用，”他说：“巧合而已。再说这里面水汽很重，我怕打湿。”
助理应声：“好的顾总。”
顾明川装着事，慢慢走到淋浴下。
花洒本是调好的。他一过来，却突然变卦，失心疯一样往外喷水！
顾明川猝不及防，被突然变烫的温水浇了一身。
门外，方助理紧了紧毛毯，又打算小碎步溜回去。
这次是顾明川开了点门缝，叫住了他。
“……那个、咳，还是拿过来吧。”
“——诶顾总你不是说水——”
“……你帮我套个袋子。”
*
护身符发热的瞬间，程希手心也微烫了一下。
毕竟是她身体的一部分，还附有她的法力。程希稍一感知，就发现是帮顾明川挡了一次霉灾。
她并不知道他的霉运到了什么程度，还能撑多久。正想着要不让他家人再打个电话劝劝他，就被一脸喜色的总造型师拉着双手，左右打量。
“我就在想这个，”服装用一种梦幻的语调说：“一模一样。”
造型跟着她感慨：“简直完美。”
非但陈有成一头雾水，程希也有点不解。
他上前一步道：“是要给我们希希一个好题材吗？”
“好不好要看发挥，”造型微笑：“但我敢保证，这个绝对很独特。”
唐糖站在白色小梯子上，伸手作摘星星状。
她背后的幕布一片粉红，梯子下堆满了棉花，在特定的角度拍出来，会很像云。几个工作人员手动调试着反光板，唐糖的身体动作跟着摄影的命令走，还要时刻控制表情肌，露出标准上镜笑脸。
光是手臂的姿态就调了半天。星星被线挂着，她要表现出星辰触手可得的感觉。
“Nice！”摄影师给她鼓劲：“照的相当漂亮，唐糖很配合哦！”
唐糖擦了把热出的汗，习惯性甜甜道：“没关系，是老师辛苦。”
和一般人的认识不同，这种室内拍摄很少觉得冷，大多都是热。高功率的打光直直地罩在身上，又要按要求做动作，很是劳累。
她的束腰还紧，整个人憋的难受，搭着小梯子小心翼翼地下来，正要解开腰带舒服一下，身体不由得一晃。
斜刺里横来一只手臂，一把帮她稳住了平衡。
这冰冷感有种莫名的熟悉。唐糖的肌肤已经被汗濡湿，这一阵清凉来的正是时候。她感激地回脸，手臂的主人居高临下，与她四目相对。
老红贡缎旗袍，深黑流云外披。
程希平静而立。本来就高，加上高跟鞋以后迫人感更是惊人。妆容加深了她眉目间的生冷气质，宛如言语森森的鬼魅，蛊惑着诱人靠近。
她微微笑。
“注意一点。”
于是春风化冰，冷冽尽褪。
唐糖：“……”
她一把扭过了头。
一定是白炽灯开大了，开了有一千盏。照的她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又忍不住细看，惊愕：“你是程希？”
脸还是相似的，只不过美貌了这么多。
程希对爱豆整容这个事没什么概念，好声气道：“我整……”
陈有成飞奔而至，高调打岔：“我们整理了！整理了外表和仪容！变化比较大！！”
唐糖：“…她可别是顺便也把脑子整理了。”
嘟囔的很小声，毕竟今天才被人家帮过两回。
“…简直像整个人换过了一样。”
这句更小声，但程希能听见。
她觉得有趣，唐糖随口一句，竟然神奇地接近了真相。
造型从她身后钻出来，赶着整理发型。
“我一直都计划着这个拍摄主题，”她心满意足道：“但是现在圈内，你们也知道，甜美挂流行的多，很难找到她这种适合黑暗的气质。”
程希：“您客气啦。”当然黑暗，一百多年安详地躺在地底。
“我给你定的是鬼魅少女，”造型自顾自往地下解说：“当然众所周知的原因，不好直接提这两个字，但你要表现出来，我希望看到那种黑暗、恐怖，又迷人的张力！”
陈有成快乐地记着笔记。他感觉程希很可以走这个人设路子。
程希：“好呀。”反正本色出演就对了。
她的风格自然用不到彩花和星星。甚至粉色的布景布都撤了，光源也细细调试。场务让人拉来足够一人躺的木头盒子，反光暗红的原木色，程希第一眼就很亲切。
挺像她老家躺的棺材的。
摄影掀开盒盖，让她半坐进去。仓库里的玫瑰仅存不多，也让人统统抱来，撕下花瓣，假装不经意实则精心地洒满了周边。
“你要表现出你刚醒过来的样子，”摄影谆谆叮嘱：“冷淡、困乏、警觉、防备，试着想象一个吸血鬼睡了一百年，突然睁眼看见了新的世界。”
程希：“……”
她不甘心国产种族被忽视，建议道：“吸血僵尸不行吗？”
摄影一愣，表情带点嫌弃：“不要，别学港台电视剧里那种僵尸，蹦蹦哒哒，没有美感！”
他着意强调：“美感！我们是搞艺术的，一定要美感！”
程希：……好委屈，我其实也不丑。
“吸血僵尸也可以很漂亮的，”她难得认真地争辩道：“真的，你对国货多一点信心。”
摄影：“……好好好，你拍好我就相信国产僵尸也美美哒。”
他不经意的一句调侃，程希却骤然严肃。
她慎重应下：“好，那我一定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昨天清明节出去玩了！！忘记更新猛虎落地式道歉！！！(抹一把眼泪)
以及谢谢女神们的收藏！真的好高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