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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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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美人总是让人心情舒畅。
但顾明川一点也不舒畅。
他瞪着程希，几秒之后才从眼前突然大变活人的惊愕里回过神来，接着神色一肃，按掉了她手里的视频通话。
他深吸口气，似乎想要讲什么，终究还是先放下，伸手示意她请坐。
顾家人基因很好，顾明川也完美继承了他家一贯的好容貌。他身高有一米八七，身姿挺正，眉目温雅又俊气。
他的相貌，如果换个人来演绎，很容易有一种风流的俊美。但顾明川眸光认真，神色清朗，只让人觉得格外隽秀从容。
“……程小姐。”他说。
程希嗯了一声。
她不是人类，耳力惊人，在喝血袋的时候就听到了顾明川和家人的争执。
但恩是肯定要报的。就算顾明川不相信也不行。
他现在遭遇的事情，只是个开始。如果放置不管，不久就真能把自己霉死。
还是报警都没用的那种。霉运无孔不入，想要停，要么熬十年，要么中途挂掉。
程希已经做好了上来就被顾明川质疑的准备。但是青年凝视她半晌，先是努力平复下来，第一句开口道歉：
“…很抱歉，让你久等了。”
语气很真诚。
他向来自律，无论对事还是对己。要不是今天太过魔幻，是不会让会面来客干等这么一会儿的。
程希眨眨眼。
她身为百年吸血老僵尸，时常一睡就是好几年。
这么一点等候，其实算不上什么。
但对方的真挚是能感受到的。
“没关系呀。”她说。
顾明川又吸了一口气。
他推来装订严谨的一摞资料，坐在对面。努力换成公事公办的语气。
“程希小姐，”他说， “我这里有你从户籍登记的开始的大部分记载。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联系上我爷爷的，但是——”
修长的手指点过来，把资料指给她看。
“你出生在1996年，今年二十三岁。十六岁时家里出了意外，双亲去世——这点我很抱歉，但你之后入读高中，毕业于榕城大学，两月前签约陈有成旗下。”
“——对了，之后还被拍到做了一次整容手术。”
资料很详尽，程希细心听讲。
“我说这些，”他道：“是想告诉你，在我对你从上学到日常生活的了解里，你表现出来的，只是一个普通人。”
“没有任何神奇的地方，医疗也看不出异常。”
“所以你不可能，是我爷爷宣扬的什么……”顾明川卡了一下，很艰难地把那个词吐出来：“吸、吸血僵尸。”
证据充分，推理明确。
办公室里一时充满了唯物主义的光辉。
他紧盯眼前美貌异常的女孩子，想从那张小脸上找到被戳穿的慌张。
但程希只是全程全神贯注，在他给出结论的时候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宛如被答疑的小学生。
顾明川：……
他等着程希辩驳，但她只是缓缓坐直，双手放正。
“你不信我。”
肯定句。
顾明川：“你不想解释什么吗？”
“你从根本上就不相信会有这回事的吧。”程希很好脾气。
“就算我告诉你，原来的‘程希’在整容手术时意外去世，我借她的身份，尸解还魂，你也只会觉得我在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都轻了。
顾明川差点脱口一派鬼扯。
但这姑娘倒是颇为聪明。不但看出自己的原始想法，还点出了他的顾虑，让他话都不好回。
“……我不在乎你会怎么编造自己的身份，”沉默半晌，顾明川道：“不过程小姐，我希望你不要借此洗脑我的亲人，否则我也会采取我的措施。”
顾明川是个温和又好脾气的人。
也是个家庭观念很重的人。
即使心里再怎么觉得自己家人荒谬，如果有人敢借此伤害他们，他也会露出雷霆手段的那面。
这就是警告了。
他有点不确定。
但应该，能吓住她吧？
程希支颐，若有所思。
她忽然道：“你不疼吗？”
答所非问，顾明川怔了。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腕。那条割伤还在，今早才止了血。但顾总是业界有名的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了那就背着ICU继续上火线。
不过…她是怎么知道的？
“不用藏啦，”程希没特意看他，慢悠悠道：“你刚刚没有说实话吧。”
“你不是没有见血，你只是不想告诉他们。”
她轻轻地，把顾明川的手腕拉过来。
真的很轻。白又细的一双手，松松笼着他的，但力气大的惊人，顾明川下意识地挣了一下，竟然没挣动。
她一手摁着他的手心，一手推上去西装袖口。
长长的一条血痕，赫然暴露在外。
他只是随便贴了个创可贴，沉迷工作，没做更多处理。程希手指冰凉，碰在那里，好像可以镇痛。
“我在外面就闻到了。你的血气很独特，香味特别明显。”
她摸了摸那个伤口。松开，把他放回去。
顾明川想说她真入戏，连血有香味都能假装闻出来。可他几度想开口，又没法解释自己受伤怎么被发觉的，只能缄默。
程希也没期望他会立即转性。
“我知道你现在不愿意让我陪着你，”她把一个小布袋放在桌上，“但是霉运只会越来越大。就算暂时不能接受，也先收下这个吧。”
小布袋很朴素。一个寺庙护身符的大小，袋口系紧。
顾明川鬼使神差地捏了捏。
软软的，手感很轻薄。
程希：“里面是我的头发。”
她说的一脸正经，丝毫不觉得剪了头发送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它有我身上的一点法力，能替你抵挡几回。”
……。
顾明川算是看出来了，她不像是骗子，她是真的相信这个。
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却也到底没把袋子当场丢出去。
*
几分钟之后，顾明川让人送客。
他的工作助理热情地送程希出来，很关切：“要不要公司派车送你回去？”
程希礼貌：“我自己就可以，不麻烦您费心了。”
是个很懂事的小新人。
助理对她有了些好感，不太明白这样一个姑娘怎么能被全网黑，但还是表面客气道：“那你路上小心。”
语气里真诚了几分。
程希住的不远，在公司附近一个老旧居民区。
这是近几日租下的地方。原来的“程希”嫌弃自己的样貌不够上镜，私下违背了公司条约，偷偷约了间小诊所，做面部轮廓手术。
黑心诊所号称有韩国专家坐镇，实际是几个就听了点网络课程的门外汉。平日纹纹眉毛唇线，好不容易等来条大鱼，拍胸吹嘘准能给她做成。
一套下来，就是小v脸！高鼻梁！深眼窝！上镜一流混血脸！
结果手术台上，庸医一通操作，伤了重要的大血管，原身魂归天外。
门外汉们一看闹出了人命，当场卷铺盖就跑了。可巧她当时在寻求一个能接近顾明川，还能在人类社会正常活动的身份，“程希”又与她长得有几分相像，于是李代桃僵，借用了她的名字。
经纪人Kimmy风闻她悄悄去做了整容，虽然有心批评，但娱乐圈里这种事不少见。她又“整”的自然，不但看不出痕迹，还美了许多。
于是睁只眼闭只眼，只是严肃地说了她一顿。
而这个落脚点，就是“程希”当时租下，预备恢复期暂住的。
装修很简单。开门一盆茂密的绿植，墙纸贴成奶油色，一室一厅，软装温馨。
程希搬进来后，唯一的一个变化，就是浴室多了一个大号浴缸。
僵尸也要注意保养。倒春寒这几天，最好天天泡澡，软化关节，防止尸僵了只能蹦着走路。
要不是硬件不允许，程希甚至想蒸桑拿。
她舒舒服服地放满了热水，加上玫瑰花香的浴盐，打开冰箱，抱出几个白色血袋。
一边吸血，一边泡澡。
双管齐下，法力无边！
手机放在旁边，她开开心心地淘宝确认收获，给这批新血点了五星好评。
这家店叫清晨蔬果，明面做正常人类生意，卖新鲜又好喝的鲜榨汁；暗里偷偷替有特殊需求的妖魅服务，包装送血，渠道合法。
确实合法。因为还有国家鬼魅精怪管理局特批营业执照。
在特派专员严格的检控下，用高于市场的价格买血，检疫调味，然后出售给非人一类。
反正他们活了很久，也不差钱。
程希喝的很舒心，五星之余，不忘写了个好评。
阿吸吸：这次的口味超好喔！有一股淡淡的什锦水果香~客服小姐姐也很耐心，喝完觉得整个人精神焕发！#爱心##爱心#
还带了一张图。
白色的饮料袋入境，少女冷白的手指在旁边比了个V。手势虽然俗气，开心却透得出来。
近来蔬果汁风行，这家淘宝店很是火爆。这条带图反馈，很快就混在一堆人类小姐姐的“好喝！”“推荐！”“下次回购！”里，不引人注目了。
程希也没忘记经纪人嘀咕的购买地址，点开微信，找到[金山女王Kimmy]，给他分享了过去。
她的微信名和淘宝一样，也叫阿吸吸。头像是一个Q版的小番茄。
[金山女王Kimmy]：感谢宝贝~
[金山女王Kimmy]：希希，难为你没有？
她勾头想了想。顾明川虽然严肃，却让她看了伤口，也拿了她的小布袋。
[阿吸吸]：没有。
[阿吸吸]：#笑脸##笑脸#
[阿吸吸]：他是个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 捂脸，真的有人看。
好开心嘿嘿嘿，暗搓搓吧唧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