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玩家》好大一个瓜

43、药物

　　顾笙一脸严肃的看着他，就像普通医生询问患者一样。
　　陆泽予大概想了想：“从回国以来，每隔三天吃一次”。
　　他回国已经快半年了，难怪上次看抽屉里药盒空了那么多。
　　顾笙眉头紧锁，还是继续开口。
　　“泽予，我知道那些药都是你从a国带回来的。不过，你之前有好好了解过这些药吗”？
　　陆泽予怔怔转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a国的医药体系和国内不同，他们的很多药物在国际上并不被认可，甚至某些被世卫明令禁止的成分也存在滥用的现象”。
　　”抱歉没有事先经过你同意，其实上次看到这些药以后，我就去请教了老师，也查了很多国外的资料“。
　　虽然有些被禁止的成分需要深入的研究和临床试验，才能知道其是否还有其他副作用，但是已经被证实的细枝末节，仍然让人心惊胆寒。
　　顾笙打开手机，几步调出一些画面。
　　“我本来打算你周五去复诊的时候再告诉你的”。
　　那些照片里罗列了很多医药成分，都是从国际权威的学术研究报告里摘取下来的。稍微了解一下就知道，陆泽予吃的那些药里或多或少，都有这些成分。
　　”你吃的这些药有很强的副作用“
　　“情绪抑制，持续性情绪低潮。免疫下降，身体机能下降。甚至脑供血不足，短暂性休克”。
　　“这些并不是全部，可能还有更严重的副作用，不过目前能查到的资料只有这么多”。
　　陆泽予看着一张张划过的照片，墨色瞳仁里是反倒出奇冷静。
　　他转过头，盯着地板上米白色的羊绒地毯笑了笑：“是吗？应该没有那么夸张吧“。
　　”我以前也一直吃的…………一样的药，这么多年，也没有出现你说的那些副作用啊”。
　　顾笙却并不理会他的说辞，仍一脸严肃的看着陆泽予，眼里那抹凝重怎么也化不开。
　　他抬手抚上陆泽予瓷白的后颈，手心的触感柔腻又绻和。他用指腹轻轻蹭了蹭陆泽予的唇角，又贴着下颚，细细摩挲他的脸颊。这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安抚动作，却让陆泽予瞬间心里一颤。
　　他转过头，似乎是在顺着顾笙的指引看向他。
　　顾笙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他语重心长的说道：
　　“泽予，有些副作用也许不会立马显现出来，但并不代表它不存在，等到真正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来不及了”。
　　陆泽予目光闪烁，脑海里渐渐又晃过那张薄薄的纸，往日漂亮的花体，如今却像扭曲的魔咒一样，随时等着宣判他的下场。
　　陆泽予笑的苦涩：“就算是有吧，那又能怎么办呐，我不可能停药的”。
　　那些药有什么副作用，他或许知道的也并不是全部。但它的效果，陆泽予却是一清二楚。
　　他不可能停药的，即便是在看到那张医嘱后，他也没想过。因为他无法想象如果停药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变回到a国时候的状态？不，那不会是最终的。
　　其实在刚才翻找医嘱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这次的药，和以前吃的并不完全一样。不难理解dr.finn为什么会选择开不同的药，因为他知道，这些对抑制他那时候的状态确实很有效。
　　食髓知味以后，即便是饮鸩止渴，他也要甘之如饴。因为，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顾笙当然也察觉到了他的犹豫，他并没有立刻反驳陆泽予的话，而是摸了摸他的头：
　　“泽予，你相信我吗”？
　　陆泽予定定看着他。
　　“我知道一下让你停药，你可能接受不了。但我绝不会让你陷入没有选择的境地，我只希望，你能相信我，相信老师，可以吗”？
　　“老师是心理学界的权威，他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治疗方案。至于药物，也会替换成国内的药，不仅放心，效果只会更好”。
　　“我只希望你不要抵触，一切交给我好吗”？
　　陆泽予盯着他翕动的唇，眼前一阵恍惚。那声音似乎有巨大魔力，牵引着陆泽予所有的意识和情绪，让人根本无法拒绝。
　　陆泽予几乎下意识就要答应，却在最后找回了一丝理智。
　　他眸光闪烁，叹气声微不可查。
　　“顾笙，我相信你，可我不相信我自己”。
　　“我之前曾经说过，我是因为打架，被学校开除，不得已回的国”。
　　“其实，那并不全是真话。”
　　“我是因为失控，失手伤了人，才狼狈的逃回来的”。
　　陆泽予漂亮的眼眸不自觉蕴满水汽，眼尾也染上了绯色。
　　他语气逐渐哽咽：
　　“我知道像我这样的情况，就该被关起来。可是我太渴望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了，我害怕别人拿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我，甚至怜悯我”。
　　“如果不吃那药，我很有可能会再犯同样的错。到那时，你也会讨厌我的，甚至后悔你今天所做的决定”。
　　“我不想冒这个险，我真的害怕了”。
　　“不会的，不会的”，顾笙双手捧着他的脸，眼里满是心疼。
　　“泽予，你看着我”。
　　陆泽予红着眼眶，强忍着心里那股怯懦，抬眼看向了那个让他感到温暖，眷恋的存在。
　　从什么时候有这种感觉的呢？大概就是在中心广场那时就开始了吧。
　　他还记得，那天的太阳明明很大，气温也很高，可陆泽予心里却感受不到任何温度。彼时的他还沉浸在那场失控的后怕中，每天只能靠药物和出去追求刺激来麻痹自己的内心。
　　是顾笙的出现，让他心里久违的感受到了那种叫温暖和安心的东西。
　　明明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却一下在他心里扎了根。
　　那天的顾笙逆着光，向他走来。他周身萦绕着光晕，明明很刺眼，却让人忍不住想再看。
　　顾笙做的第一个动作，是递给陆泽予一瓶矿泉水。
　　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别喝太急，对身体不好”。
　　后来，一次次的帮助，一次次的照顾，不带任何目的对他好，也让陆泽予逐渐沉沦，喜欢上了他。
　　他不懂得隐藏，拙劣又直白的表达，根本没考虑被拒绝的后果，就向顾笙表了白。就算中间有些坎坷，可顾笙也喜欢他。虽然因为他的病，不同意和他在一起，但最终结果还算是好的。
　　他是不满意现在的状态，却也不敢轻易打破。
　　顾笙的喜欢和相信都是建立在陆泽予能掌控自己的情况下，可一旦他真的像之前那样，再次失控以后，就真的跟疯子没什么区别了，那时的顾笙还会喜欢他吗？
　　顾笙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到：“泽予，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你康复。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好吗”？
　　“无论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有我在你身边，你就不会再害怕了”。
　　陆泽予盯着那张温润好看的面庞，很久之后，他突然笑了。
　　不再是以往痞气，又或者佯装的笑。而是最原始最纯粹笑容，耀眼的如璀璨明星，摄人心魄。
　　“好”，陆泽予慢慢点头。
　　他怎么能不答应呢？如果不答应，顾笙是不是就会放弃他。而且，他根本没有办法拒绝这个诱惑。
　　顾笙见他答应，原本凝重的面庞才有所缓和，又恢复了以往的温和。
　　突然，陆泽予话锋一转，眼里含笑，紧盯着顾笙的眼睛，笑的像一个讨糖果的孩子。
　　“让我停药，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亲我一下”
　　他虽然是下定决心要做出改变，但也不妨碍趁机从顾笙那里讨要一点儿好处。
　　顾笙听他这话，原本刚放松的表情突然一愣。他喉结微动，眼神闪烁，有些不自然，连耳朵也逐渐变得粉红。
　　“怎么，你不愿意，那我也不听你的了”？陆泽予嘴巴一撇，佯装要生气。
　　顾笙摸了摸他的头，有些无奈：“泽予，我们没有在一起，这些亲密的举动………”.
　　“没有在一起，就不能接吻了吗”？陆泽予直接打断了他，他瞪着眼睛，满脸孩子气。
　　“那我之前亲你那两次，你为什么不直接推开我”？
　　一次是两人互相坦诚那天，一次是在车上，两次都是陆泽予主动，顾笙虽没回应，可也没拒绝。
　　“我………”顾笙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
　　“之前都是我主动，可你从来不回应，我的心也是肉长的，也会难过”。
　　“所以我今天只是让你也主动亲我一下，难道也不行吗”。
　　陆泽予语气逐渐染上哭腔，似乎满肚子委屈，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顾笙看着他难过的表情，心里一阵抽痛，他用手轻轻擦去陆泽予眼角因委屈而溢出的泪水。
　　他顿半晌，似乎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
　　良久才妥协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