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玩家》好大一个瓜

40、解释

　　汀兰轩里，只剩下裴靖和顾笙两个人面对面坐着。
　　顾笙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裴靖，脸上不复以往的温润，难得有点严肃：
　　两位老友就这么无声对视着，谁也不说话。
　　最终，还是裴靖先妥协：“飞逸，你今早来东校区，是特地来找陆泽予的吧”。
　　顾笙沉默片刻后，没有否认：“是”。
　　“可我看他像是根本不知道你会来，你没提前告诉他”？裴靖熟练的提起茶壶，将顾笙面前的茶杯倒满：
　　“两年没来，方齐这店也没备豫毛峰，我看新到的君山银针还不错，就换了这个，你刚才尝出来没”。
　　“确实不错，今年的君山银针虽然苦了些，但更醇厚”，顾笙点点头。
　　裴靖闻言一顿，半晌才将茶壶放在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我还以为你喝惯了豫毛峰，大概会喝不惯这君山银针”。
　　顾笙微微后靠，放松了刚才一直有些紧绷的身形：“裴靖，你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说吧”。
　　裴靖看了眼顾笙，表情突然变得复杂：“飞逸，我刚才听陆泽予说，你们是在学校认识的，你对他了解多少”。
　　顾笙没有回答，只是避开他的目光，不自然的喝了口茶。
　　“我想你应该还不知道，这个陆泽予并不只是c大的一个普通学生………..他是泽诚哥的堂弟”。
　　没有等到预想的惊讶，裴靖眉头一皱。
　　“我知道”，顾笙叹了口气，并没打算回避。从刚才偶遇裴靖开始，一切都在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你知道”？裴靖眉头皱的更深。
　　“那你知道他前几天刚代替闻轩，继承了陆氏20%的股份，成为陆氏集团第二大股东吗”？
　　顾笙点点头：“这些我都知道”。
　　裴靖后背不自觉绷直。
　　“飞逸，我不明白。我原本以为你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可你知道的一清二楚，为什么还和他走的那么近”。
　　顾笙平静说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这是陆家自己的事情，我觉得这并不能影响什么”
　　裴靖深沉的看着顾笙，仿佛根本不认识眼前这人一样。
　　“飞逸，这件事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陆老爷子力排众议，非要将他名下的所有股份转让给陆泽予这个侄孙。沈家虽然现在没说什么，但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到时候………….”。
　　他怎么会想不到呢，顾笙从以前就是最聪明，心思最细腻的那一个，既然他知道陆泽予的所有背景，又怎么会不知道裴靖所说的这些道理。
　　一个从刚才就萌发的猜想，似乎得到了近一步的验证，裴靖一贯冷峻的脸终于出现了裂痕：
　　”你并不止把他当学弟这么简单吧……….“？
　　“你喜欢他…………”?即便只是一句猜测的话，裴靖却哽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他身体绷直，紧紧盯着顾笙，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答案。
　　“吱呀”，一声推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陆泽予垂着头走了进来，脸上冷冷的，没什么表情。他也没听见两人在说什么，便对着屋里的两个人说道：
　　“顾学长，裴副总，抱歉，我还有点儿事，就不打扰你们，我先走了”。
　　说罢也不管两人什么反应，扭头就往外走。
　　“泽予，等一下，我和你一起走”，顾笙看着陆泽予失落的背影，心里一揪。
　　陆泽予却像根本没听到，脚步没有丝毫停留。
　　“裴靖，改天有时间我们再聊吧”。匆匆丢下一句话，便拿起外套就追了出去。
　　白年才从卫生间回来，见本该坐着三个人的桌前，只剩裴靖一个人。再看裴靖脸色极其难看，不由有些疑惑：
　　“靖，他们人呐”？
　　裴靖没有回答，沉寂了片刻，突然起身就要往外面走。
　　“靖，你要去哪儿，回去吗？正好，我也跟你一起回去“。
　　”我的衣服昨天都被弄脏了，也不知道佣人洗干净没有，我刚好去拿。你这件实在太大，好不合身”。
　　他们昨天折腾了一晚上，裴靖又喝了酒，不能开车。刚好今天早上要来拍摄，只能白年开车送他来。白年那身衣服昨天晚上被两人弄脏了，实在不成样子，没办法穿出门。
　　白年仍然跟在后面，喋喋不休的说着。
　　裴靖突然停止脚步，没有转身，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滚……”。
　　裴靖声音极冷，刺的人骨头生疼。
　　白年一顿，脸上的雀跃逐渐冷却，清秀的脸上没了那股妩媚，只觉楚楚可怜。
　　他顿在原地，不敢再跟上前去，只能不知所措的看着裴靖离开的背影。
　　陆泽予嘭的关上车门，靠在座位上，心里哽着一股怒火无处发泄。
　　关门的巨响回荡在空旷的地下停车场，尤为刺耳。
　　陆泽予将车内的音乐开到最大声，又点燃一支烟，仰靠在座位上，望着前方的那堵墙吞云吐雾。
　　他不知道今天一早上到底在干什么，明明只是想给顾笙一个惊喜，却根本就扑了个空。硬跟着去插入顾笙和裴靖之间的约会，结果只让自己更不痛快。
　　他已经很努力在克制自己了，可心底涌起的那股叫嫉妒的东西还是疯狂滋长。可他更是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努力克制自己，不要表现出来。因为他的每一个情绪，在带上疾病的色彩后都会被无限放大。
　　在a国的时候，高中以前，他从来没去过学校，都是专门的家庭教师上门给他上课。每每只要他发一点儿脾气，菲佣都会一脸惊恐，操着她那口蹩脚的英文叫家庭医生过来给他检查，打镇定剂，然后安慰家庭教师他只是发病了。
　　仿佛他就是一个定时炸弹，每时每刻，每一个动作，都是在发病的前兆。只要以发病来解读，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变得合理。明明那个时候，他很清醒，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知道自己只是不开心，想闹点儿小情绪，宣泄自己的不开心，却只会被别人无限放大，扭曲解读。
　　久而久之，他学会了控制自己的行为不表现出来，要学会伪装，可那种强忍的感觉，到最后，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是可以做，什么是不可以做的。
　　不过，至少刚才，他知道，不可以表现出来。顾笙在场，他的嫉妒，他的躁动，都会被顾笙看在眼里。顾笙知道他的病情，他的情绪也会被解读，他不想要那样的解读，尤其是在顾笙面前。
　　“嘭”，副驾驶的门突然被打开，有人坐了上来。
　　陆泽予的思绪突然被拉来回，他侧过头去看，印入眼中的，是顾笙关切表情。
　　陆泽予本来就生的一双桃花眼，此刻眼尾红红的，没了往日的冷硬，整个人看上去脆弱又孤寂。
　　“泽予，你……..”，顾笙一愣，想问的话哽在喉咙，再也说不出。他本以为陆泽予只是不开心，可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
　　陆泽予一晃神，也反应过来：“顾笙，你怎么来了”。
　　车内的音乐震的人耳朵发疼，也弥漫着一股极重的烟味，陆泽予右手还夹着半只烟。微弱的红光一点点燃着，交换产生的尼古丁味道横亘在两人之间。
　　陆泽予赶忙伸手去打开所有车窗，让烟味尽快散出去。
　　右手习惯性的准备用指尖去捻熄剩下的半截烟。
　　手腕却突然被一把抓住了。
　　顾笙的手心很暖和，此刻贴在陆泽予手腕上，更让人感觉烫的惊人。
　　“你一直都是这么熄烟的”？顾笙抓着那只手，盯着他的指尖，一脸严肃，突然发问。
　　陆泽予的手很细长好看，不过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他右手拇指和食指指尖有明显被烫过的痕迹。而且那疤痕并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很明显是旧伤。
　　“什么……..”？陆泽予愣愣的看着他的动作。
　　半晌才记得解释到：“没有，只是偶然”。
　　确实只是偶然，有时是不方便，有时是下意识的，他从来没仔细在意这个问题。
　　“以后不要再这样了”，顾笙替他将手里的香烟拿掉，正好车旁就有垃圾桶，确认处理熄后，才扔进了垃圾桶。
　　陆泽予侧头看着他的动作，没有说话。
　　等他处理完这些，才继续开口：
　　“你怎么就下来了，不和裴靖多聊聊，你们应该很久没聚了吧”。
　　顾笙当然也听出了他语气里那股酸涩，有些无奈，从上午陆泽予看他的眼神，他就知道，陆泽予肯定是误会了什么。
　　顾笙摇头：“我是特地下来找你的”。
　　陆泽予眼神慕的一柔，顾笙推了和裴靖的约会，特点来找他的。
　　陆泽予就这么看着顾笙，突然坐直了身体：
　　“论坛里的那张照片是恶意抓拍的，我和那个叫秦朗的并不熟”，陆泽予看着顾笙的眼睛，郑重解释到。
　　顾笙眼神微动，并没有开口。
　　陆泽予继续解释到：“我和裴靖是前几天在……..股东大会上认识的”。
　　陆泽予从车载显示屏中，快速搜索了关于陆氏的新闻，最新的头版头条，果然就是他和陆泽诚的那张合照。标题已将一切都写的清清楚楚：“神秘年轻人空降股东大会，继承陆氏20%股份——其身份竟是陆总裁堂弟，后续恐将成为陆氏第二大掌门人”。
　　“抱歉我之前一直没有告诉过你”，陆泽予强撑着一丝笑容。
　　“这件事比较复杂，我以后可以慢慢讲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