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玩家》好大一个瓜

12、玫瑰

　　陆泽予本不打算过去和他们打招呼，白晨飞却先发现了熟人。
　　“裴总？陆少？这么巧，你们也在这儿”？白晨飞径直走向正站在烧烤架旁的两人，有些惊喜。
　　裴向东见他过来，很是意外。余光瞟见白晨飞后边的陆泽予，眼神一变。“晨飞？你怎么会来这儿，是跟你表哥一起来的吗”？也无怪裴向东会这么想，毕竟他能认识裴向东这样的人物也是在他表哥的饭局上。
　　白晨飞摇头，“其实我这次是和朋友一起来的”，说罢就兴冲冲的把陆泽予也拉过来，“泽予，这位是裴氏集团的总裁”，白晨飞指了指对面的两个人。
　　“这位是陆二少，陆闻轩，也是咱们c大艺术系的同学”。
　　在听到陆二少这几个字眼时，陆泽予的心脏不出所料的抽搐了一下，疼得锥心刺骨。
　　“裴总，陆二少，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兼合伙人陆泽予”。白晨飞正热情的为他们互相介绍，完全没有注意到几位当事人的脸色。
　　白晨飞向四周看去，有些疑惑，“二少，陆总没有一起来吗”？没有人回答他。
　　陆闻轩呆呆的看着陆泽予，脸色异常难看。陆泽予微笑着逐一和他们握手，在面对陆闻轩时，陆泽予笑意更深，“二少，幸会”，他的表情和动作都和完美。
　　陆闻轩回握了他的手，身体不自觉的有些颤抖，他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笑脸，“你好”。
　　他停顿一会儿，才继续说到，语气十分坚定。像鼓足了勇气才开口，“其实我不是陆家二少，我是陆家……”。
　　在对上陆泽予的眼神后，他突然没有说下去的勇气，那双眼睛毫无波澜，没有怨恨，没有嘲讽，平静的像个局外人。
　　“什么意思”？白晨飞震惊，陆闻轩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记错了吗？不对啊，陆家明明只要陆闻轩和他哥两个人，那他不就是陆二少吗？
　　陆闻轩低着头，没有答话。裴向东突然握住了他的手，笑着对白晨飞说到，“闻轩是陆家的三少，他还有两个哥哥”。感受到旁边坚实的力量，陆闻轩不自觉放松身体，没有开口，算是默认了。
　　白晨飞很是尴尬，刚才真是太丢脸了，都怪情报不足，为什么没人告诉他陆家有三个儿子，不过话说这真正的陆二少是谁？他怎么从来没听过。
　　裴向东的话是说给白晨飞听的，更是说给陆泽予听的。不过裴向东究竟是想看陆泽予的态度，还是想试探他的反应，这些都跟陆泽予毫无关系。
　　正说着，他们的菜也端了上来。裴向东顺势邀请他们过去一起吃饭，白晨飞当然很乐意，二话不说就拉着陆泽予凑了过去。一顿饭吃得几个人都不舒服，陆泽予干脆低头，专心吃饭。
　　席间，才知道裴向东他们是和朋友一起来玩儿的，裴向东一问他们的来意，白晨飞就一股脑的全说了。他也有自己的小九九，毕竟裴氏主营连锁酒店，在这方面是龙头老大，如果能和裴氏合作，确是能剩不少力气。
　　裴向东听完也很惊讶，毕竟当年裴氏对这块就很有意向，没想到开发权最后会落在白晨飞的手里。不过想想他那个表哥，一切都有可能。这么好的合作机会自然不能放过，二人在桌上当即敲定合作项目。
　　陆泽予全程都没有说话，吃饱喝足便悄然离席。
　　这栋民宿地理位置确实不错，边上隔着围栏，下边就是高崖，四周也种满鲜花。陆泽予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点起根烟，慢慢抽起来。他不常抽烟，以前甚至很讨厌那股味道，但回国以后，抽的次数却逐渐多起来。
　　烟还没抽完，身后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声音很轻，来人似乎有些犹豫。陆泽予回头，面无表情的看着陆闻轩。
　　“你头上的伤？……没事吧”？陆闻轩看着他的额头，小心翼翼的开口，其实他刚才就看到了，只是他不敢问。陆泽予没有回答，他转过身去，继续看着远处闪烁的点点星光，完全不在意陆闻轩这号人。
　　陆闻轩苦笑，慢慢走过去，靠在旁边的栏杆上。“对不起，那天……我还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直到现在，没人愿意告诉他关于陆泽予的事情，一切都是他依靠细枝末节去查的，可即便只是一点点真相，就已经够让他不好受的。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什么，也不期望能得到你的原谅，可是爷爷和大哥是真的很爱你，他们……”。
　　“说够了吗”？陆泽予冷冷打断他。
　　陆闻轩一窒，不敢再说下去。良久，他有些犹豫，几次语言又止，手不自觉抓紧栏杆，清秀的脸写满纠结。像是思考了很久，他终于鼓起勇气叫出来那两个字。
　　“二哥”。
　　陆泽予身躯一震，他把烟丢在地上，用脚碾熄，才慢慢转身，盯着陆闻轩的脸。笑得异常灿烂，语气却阴冷至极，“谁是你二哥”？
　　他明明在笑，却比不笑更瘆人。陆闻轩反射性的后退几步，单薄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抖起来，他情愿陆泽予不要笑，甚至现在就狠狠的揍他一顿。
　　一个温热的身体从后面扶住他，陆闻轩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裴向东深深的看了陆泽予一眼，什么也没说，拉着陆闻轩便离开。
　　陆泽予却看得清楚，裴向东那眼神里是警告，警告他不许伤害陆闻轩，又或是劝他安分守己，不要有不该有的心思。
　　夜色已深，陆泽予没留多久，就回去了。
　　陆泽予花了很久时间跟白晨飞他们解释，最后如愿留宿在车上。
　　郊区的夜晚很安静，偶尔有动物的叫声，便再无其他。陆泽予靠在椅背上，打开天窗，就能看见满天繁星。
　　他打开通讯录，拨通了顾笙的号码，铃声响了很久，才终于接通。“还没睡吗”？顾笙的声音有些哑，像是刚被吵醒的。
　　“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呗”，陆泽予轻笑，也不管现在已经凌晨。
　　“好，”顾笙坐起来，靠在床头，静静等着那个人开口。
　　“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几次三番的帮我”，陆泽予用手指在车顶上描绘着。
　　那头没有说话，只听得见呼吸声，轻轻的，却全数钻进了陆泽予的心里，即便什么也不说，都能让他心安。
　　良久，久到陆泽予怀疑顾笙是不是已经睡着，那边人才开口，“没什么理由”，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对于陆泽予来说，这却是最好的答案。
　　第二天，他们一行早早就离开，自然没再和裴向东他们碰面。清晨的花谷宁静而悠扬，笼罩在一片薄雾里。他们又花了半天查看剩下的基地，最终制定好初步开发计划。
　　回程途中，一处玫瑰花种植基地吸引了陆泽予的注意，大片的红玫瑰竞相开发，远远望去，鲜红一片，美到极致。
　　养花的是一位大叔，他见陆泽予很喜欢这花，就乐呵呵的走过来，“小伙子，要不要摘点花送给喜欢的人呀，我种的花可是很神奇的呦。送给爱人，你们的感情就会长长久久，如果送给暗恋的人，就会告白成功”。
　　如果换作以往，陆泽予或许不信，但今天他却被这些花吸引，“真的吗”？陆泽予弯下腰，摸了摸花瓣，表情前所未有的真诚。
　　“当然”，大叔拍拍胸脯，“我的花在整个花谷都是出了名的，不少人来找我买花，只要亲自去采九朵花，送给喜欢的那个人，期望就能成真”。
　　陆泽予笑的一脸期待，他走到地里，仔细挑选每一朵花儿。只剩最后一朵时，却突然旁边一朵花尖锐的花刺扎进手里。很疼，十指连心，怎么会不疼。不光手疼，那刺像直接突破重重阻碍，直接扎进了他心里。
　　那朵花开的很鲜艳，却不完美，根茎歪歪扭扭的，比其他花差的多。它把所有的好都用来伪装，内里却是那么不堪。
　　大约买花的人真的很多，种花大叔准备了精美的包装盒，陆泽予摘下扎他的那朵花，和着其他花儿一起放进盒子里。
　　下午回城的时候，陆泽予特地给顾笙打了电话，得知他在学校，就直接开车过去了。现在是周六，学校没什么人，陆泽予把车停在实验楼下，静静等着顾笙下来。
　　晚上九点，顾笙一下楼，就看见陆泽予站在昏黄的路灯下，手里还抱着一个盒子。看着他走出来，陆泽予笑得像一个阳光的大男孩，眼里还闪烁着兴奋的光。顾笙微讶，下午陆泽予给他打过电话，却没说要过来，难道他就一直在这儿等着。
　　同行的王树阳当然也看到了陆泽予，心下了然，拍拍顾笙的肩膀，自行离开。
　　顾笙走到陆泽予面前，笑得温和“等了很久？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没等多久”，陆泽予摇头，眼睛却还直直盯着顾笙。
　　顾笙轻笑，“这两天玩儿的怎么样”？陆泽予并没告诉他项目的事情，只说是和同学一起出去玩。
　　陆泽予没有回答，他把盒子递过去，“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这是什么”？顾笙看着那个蓝色格子图案的盒子，有些疑惑。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路泽予笑得热烈，眼睛出奇的亮，像是要给顾笙看一件稀世珍宝。绝不夸张，如果陆泽予说这里面装着他的心，顾笙都会毫不犹豫的相信。
　　顾笙笑了笑，接过盒子，打开。入眼是娇艳欲滴的红色玫瑰花，刚好九朵，每一朵都像是精心挑选过的，保留了花最美的时刻。
　　顾笙呼吸一窒，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玫瑰花？为什么送我玫瑰花”。
　　“你喜欢吗”？
　　顾笙无奈，“你不知道玫瑰花有特殊意义，不可以随便送人的吗”？
　　陆泽予直视着他，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我知道，热烈的爱，它的花语”。
　　从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陆泽予是一个藏的很深的人，有时明明在看着你，却到不了眼底。可现在，他的眼里倒影出的是顾笙的样子，纯粹不参杂一丝杂质的眼神。
　　顾笙脸上的笑容逐渐褪去，他不敢再看陆泽予的眼神，“热烈的爱”，陆泽予很清楚这花的寓意，却还是送给他，意思再明显不过。
　　“对不起，我……”，我不能收下它，明明是很简单的话，顾笙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像有人扼住他的心脏，疼得锥心刺骨。
　　陆泽予呆呆的看着他，眼里的亮光一点点熄灭，他突然觉得很平静，没有难过，没有气愤，像是早就预料到了结局一样，为什么要说对不起，顾笙从来没有做错什么。
　　“没关系”，陆泽予摇摇头，努力撑起一丝笑容，“你不喜欢，就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