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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Chapter 8 ...

  •   子夜时分,对角巷。

      寒凉的秋意从四面八方渗透过来,钻入衣衫缝隙,激得人一阵阵起鸡皮疙瘩。

      虽然客流稀疏,但商店街两侧的店铺灯光依旧明亮,映照着每一个踽踽独行的影子。

      足音自巷尾由远及近敲来,惊动招牌上小憩的猫头鹰。猫头鹰怪叫两声,扑棱棱扇动翅膀,飞向空洞的夜。

      来者步履匆匆,风衣猎猎招展,风衣之下倒是穿了衣料考究的黑西装,领带上的小银蛇配饰不甘寂寞地借灯光反射出一点雪白的光。

      橱窗玻璃里,他的面容一闪而过。

      是个长相俊美的金发青年,双目蓝似寒星,肤色白如初雪,或因寒冷,或因心绪不佳,优美的双唇绷成直直的线,分外冷肃。

      他脚下不停,低头借风衣领口半掩面容,可途径翻倒巷巷口,还是被游荡在那里的两个女巫吹了口哨。

      “帅哥,一起去喝一杯吗?”女巫嘻嘻笑道,“摸摸小手,好酒管够。”

      被调戏了的青年深深拢起眉,厌恶之色显而易见。

      他不想出声,于是忍耐住了,只投去刀一般凌厉的眼神。

      嬉皮笑脸的女巫还要说什么,突然被同伴拉住。

      她顿时收声,低头踢着地上的石子,直到青年的气息消失在巷口,才不满地问:“怎么?难得遇见一个看得顺眼的,而且你没发现他衣服料子特别好么?”

      “那是德拉科·马尔福,衣服料子当然很好。”同伴道。

      女巫便不说话,拢了拢滑落的肩带,叹息道:“是马尔福啊……”

      招惹不起,还是算了。

      她很有些遗憾:“看那好身段。”还有万贯的家财。

      “那少爷近日的风评越来越扑朔迷离。”同伴道,“宴会派对没少露脸,却老跟灰姑娘似的不肯久待,转转就走,有个叫辛西娅的娇小姐不是想钓他么?自从上次失了手,再也没能逮到跟他说话的机会。”

      “照我看,他行踪诡秘,如果不是想当黑巫师,多半心里有人了。”

      女巫的窃窃私语流散在混沌的空气中。

      另一头,德拉科踏出对角巷,四下无人,他确认性地摸了摸口袋,手从口袋拿出来时,掌心握了个小巧玲珑的粉红瓶子。

      液体在瓶中流动,很漂亮的光泽。

      是甜蜜的,稀有的,强效的。

      绝佳的爱情魔药。

      他望着它,一瞬间仿佛失了魂,随后回过神来,自我嫌恶地将瓶子攥在掌中,越握越紧,几近捏碎。

      巫师们背后讨论马尔福家的少爷像仙度瑞拉一样神出鬼没,即使难得的盛会也不能让他多加留恋,德拉科未必知道这些评价,却先用行动粉碎了这一新鲜人设。

      最近几天的大小宴会,他不是神出鬼没,而是干脆不去了。

      巫师们狂欢正酣时,德拉科义无反顾离了他们,一脚踏入麻瓜的红尘。

      麻瓜的世界跟巫师的世界并没有泾渭分明的分界线,却有着不太公平的准入门槛。麻瓜无法看见、不能闯入巫师们奇妙绝伦的私人天地,巫师撂下扫帚收起魔杖,就能悄无声息混迹在麻瓜之中。

      谁又能知道,与自己一同穿行大街的人,会不会在魔法学院就读过呢?

      隐没在城市灰色角落的赌场则更加宽容,只要带着鼓鼓钱袋来的客人,一律受到宾至如归的对待,巫师或者麻瓜都没分别,指缝间落下的钱币无不是响当当,同样动听。

      德拉科悄无声息走入赌场。

      这里比他想象中更干净,更安静,穿行其中,通常只有赌具和筹码的细微响声。赌徒跟荷官都习惯了沉默,沉默之中尽是受难表情,或咬着牙,或淌冷汗,在同命运进行着无声的厮杀。

      也有赢了的狂喜。但狂喜保质期太短,只维持一瞬,这情绪的主人便又全神贯注投身到下一场的买定离手,输没有意义,赢也没有意义,意义沉没在无尽的局里。

      德拉科要了一杯冰饮,握在手中,没有参与场中的狂欢,径直上了楼。

      楼上开设了很隐蔽的包间,窗户开向场内,便于看客尽情观赏楼下形形色色的赌局。

      德拉科走进来时,萝塔正趴在窗沿往下看。

      几日不见,她越发美丽了。大概追求者破碎的心成了她丰富的养分,光网纱礼帽下那红唇轻翘的弧度,都令人心动不已。

      她不打算加入那些麻瓜的盛事,只懒洋洋地旁观,竟还盛装打扮,优雅的鱼尾裙勾勒着玲珑有致的身姿,项链上颗颗饱满的珍珠亲吻颈项,而她细腻的肌肤,比珍珠更吸引目光。

      萝塔知道自己是美丽的,但她无意做水仙花,底下的千姿百态胜过一切惊天动地的美貌。

      她看人们的脸,看他们微微抽搐的嘴角,看他们不可自控沁出的汗珠。

      他们笑,她跟着微笑,他们捶胸顿足,她就更加愉悦,等到有人晕过去,她便如同看了一出中途谢幕的好戏,不无遗憾地抚掌叹息。

      德拉科站成了一棵沉默的树,将萝塔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他知道她知道他来了。

      她正在兴头,无动于衷,他也愿意配合。

      直到萝塔将好戏看了几个轮回,慢悠悠坐起身,想拿水喝。

      她的杯已经空了,德拉科上前,弯腰将自己的杯子送到她手里。

      萝塔没有退却,握住他的杯子,而他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有些凉,他的却无比温暖。

      正当时的青年人,身体里总有一把燃烧的火。

      至于火能烧得多旺,则全由萝塔的动念掌控。

      萝塔抬眸看德拉科一眼,随后低头将杯中冰饮啜去些许。

      从她礼帽边缘滑落的绒绒碎发拂过他的手背,他心里弥漫上来一阵酥酥的痒,先放开了手。

      否则,他将忍不住冒昧又得寸进尺地替她将粘在杯沿的那一点唇膏擦去。

      “坐。”萝塔道。

      她永远保持旁观的理性与悠然,德拉科不出现是如此,德拉科出现也是如此,身边多了个男人,又不是世界末日。

      德拉科的进步在萝塔的万变不惊衬托下,很是显著。

      毕竟在酒吧被萝塔宣告两清的那晚,他的心情糟糕到可以杀人,更别提将这种心情反映到脸上来的神色,大概再令人头痛的顽童见了都要顽劣尽失,唯有屁滚尿流地哭爹叫娘。

      而现在他至少能够将心事沉降了又沉降,在萝塔跟前坐下,面无表情。

      萝塔滋润够了喉咙,想将水杯随手放置,德拉科缄默地伸手接过,将她喝剩下来的一点点水喝掉了。

      “找我有事吗?”萝塔问。

      德拉科把玩着杯子,忽然一下抬头,盯着她道:“你玩我。”

      萝塔流露出一个不明所以的表情。

      “对于你来说,看别人的失态是乐趣,让别人求而不得也是乐趣,我跟他们有什么区别?”德拉科指向窗外,“你谁也不在乎,只想取乐。”

      萝塔笑吟吟问:“是吗?”

      “不是吗?”德拉科反问。

      萝塔倾身靠近德拉科,手指扣住他系得一丝不苟的领带结,轻柔地往下松了松,饶有兴致道:“那么你专程过来,是要控诉我。”

      德拉科在那么短短一瞬间紊乱了呼吸,随即扣住萝塔的手腕,矢口否认:“不。”

      他的手真的很好看,指骨匀称修长,手背薄薄的皮肤透出青色血管,无论握着什么,都会显得赏心悦目。

      “你说跟我两清了。”德拉科扫过放置在包厢中的赌桌与赌具,“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真正实现两清。”

      他不知从哪里取出个袋子,掷到桌上,散了满桌的筹码。

      “一局。”他道,“只要我赢一局,你就答应跟我共进晚餐。”

      “这对我有什么好处?”萝塔道。

      “当然有。”德拉科短暂地笑了一下,这是今晚他第一次露出笑容,志得意满,一忽儿又变回那个不知放弃为何物的青年,“我不会玩这些东西。”

      说着必败的话,却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萝塔盯着德拉科璀璨起来的蓝眼睛,忽然也笑了。

      她最终从一个看客变成了游戏玩家。这场游戏比预想的单纯,也更简单,因为从开始到现在,德拉科果真一次都没有赢过。

      原本小山似的筹码越来越少,终于变作寥寥数个,到最后也不必筹码,直接叠加数字,记下的每一笔每一划,都是实打实的钱财。

      楼下的无声战争已经又多出几个牺牲者,干脆有一个当场疯了,被像拖狗一样拖离。

      萝塔与德拉科相对而坐,她赢得不想再赢,拿筹码扔着玩,德拉科满盘皆输,却连一滴汗也没出。

      “你很自信。”萝塔道,“要知道,就算你靠出千赢我一局,我也不会生气的。”

      “不。”德拉科道,“我可以等。”

      等一个微乎其微的概率,很渺小,但总会等到。

      “为什么?”萝塔问。

      德拉科道:“因为我非常有钱。”

      再来一局,再来十局,再来一百局都一样。

      大概命运垂怜,不想让德拉科沦落成沿街乞讨的落魄子弟,又一次尘埃落定时,他被宣判胜利。

      德拉科看起来很淡定,表现得这完全就是意料之中的结果,没有欢呼雀跃,也没有得意忘形到马上起身抱起萝塔回家。

      他的的确确是进步了,进步不小。

      这维持淡定的功劳,或许还要分一部分给桌布。

      在桌布的掩映下,萝塔才没能看见德拉科互相掐了又掐的双手。好好一双漂亮的手,因主人力求克制,给掐得通红。

      “明晚的晚餐,在我家。”德拉科道,“你要来。”

      他顿了顿,又道:“你会来么?”

      萝塔不置可否,将桌面的筹码一扫而落。

      叮叮当当,多么好听的令人欢喜,令人心碎的声音。

      “我的戏还没看够,你该回去了,绅士。”萝塔道。

      德拉科险些便脱口而出,来或者不来,要她一个确切的答案。那些巫师还有脸说他神出鬼没,萝塔才是真的神出鬼没,带来过多的不安全感,唯有承诺是安定的秘诀,但承诺也不能完全锁住萝塔。

      他又一次忍住了,顺从地起身离开包厢。

      然后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德拉科全部用来投入布置晚餐,以及漫长的等待。

      等待有时候是比死亡更残忍的酷刑,对于德拉科而言,在萝塔到来之前的等待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可以具象成沙漏漏出的水滴,缓慢又折磨地滴在他的眉心,直到穿透皮肤,深入颅骨。

      暮色四合,一切准备就绪,德拉科独自在餐桌前坐下。

      他拾掇了一下自己,换上礼服,用摩丝将金发往后抓,想显得更帅气些——事实上也的确达到了这个效果。

      他低着头,反复抓握着手里一个粉红的小瓶子,随着时间流逝,手心微微冒汗,曾有那么几次生出冲动,要把这东西砸得粉碎,最后却把冲动都压制了下去。

      门铃突然响起,德拉科立马回魂,瞬移去开门的时候禁不住祈祷,他希望来的是萝塔,而非什么不告而来的不速之客。

      与此同时,心里又有个微小的声音在反向祈祷。或许萝塔今晚不来,也不算太坏的事情。

      德拉科打开门。

      他听见心里喧嚣的洪流压过了那个弱不禁风的反向祈祷,因为萝塔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她没有失约,到底来赴他的晚餐。

      而且,难得一见,她居然走门了。

      萝塔不必等待德拉科将她带进房子。尽管只来了一次,她还是轻车熟路找到餐厅,迤迤然就座。

      德拉科紧随其后,在她对面落座。

      这算得上一桌合格的晚餐,鲜花蜡烛一应俱全,银餐盘里所有的食物都绽放着新鲜美味的色泽。

      “是你亲手做的么?”萝塔问。

      她就坐在跟前,德拉科居然出神,闻言才凝聚了眸光,垂眸看着盘子里的菜道:“不是。我又不想谋杀你。”

      他抬起手,四壁明亮的烛光相继熄灭,只余餐桌的几座烛火做主角,在安静下来的黑暗中燃烧暧昧氛围。

      萝塔没有动餐具。

      德拉科道:“是不是不喜欢?”

      这不应该,他记得她的喜好,连她喜欢的甜度都了如指掌。

      萝塔托腮看着他。

      她的一对瞳仁明明浸染了子夜的颜色,平时言笑晏晏尽是柔情,但不作声凝视过来,竟一下有了穿透黑暗的亮度。

      德拉科喜欢萝塔看他,他想她的眼里只有他。

      然而他避开了她的目光,表现出平静的样子。

      鬼知道他心里已经是翻江倒海。

      “不啊,没有酒。”萝塔道。

      德拉科立马起身去拿酒。

      酒是已经从酒窖中取出,放在厨房里的了,醇红清透,香气四溢,也是萝塔会喜欢的口感。

      德拉科将酒倒入酒杯,看着那涓涓细流汇聚成一汪醉人的泉,他已经托起酒杯,却没有马上返回餐厅。

      疯狂的念头在酒气里发酵。

      他掏了掏口袋,又取出那个粉红小瓶。

      德拉科·马尔福,从来不是至圣,做不了救世主,平心而论,也不算一个好巫师。

      他深知自己的贪婪与卑鄙,勇于直面最深的欲念,战后的生活进行得很顺利,本以为从此可以开始做个伟光正的马尔福,但萝塔出现了,萝塔不想要他,于是那些禁锢于灵魂深处的劣根性,又开始死灰复燃。

      萝塔告诉他,想在赌桌上获得胜利可以走捷径,她不知道爱情这条路也有捷径可走。

      双箭头的最佳爱情无论在麻瓜界还是巫师界都是不可多得的少数,所以时至今日,爱情魔药仍是销量居高不下的热门产品。

      谁不想获得心仪之人的爱意?只需小小一瓶甚至一滴,梦寐以求的恋情就能成真。德拉科不介意承认这正是魔法的伟大之处。

      其实在萝塔宣布两清之前,他都乐于等待,即便等待是酷刑也沉醉其中。但他忽然发现,她对他的喜欢发生得太缓慢,又或者一辈子都不会发生,主动权从来都是在她的手里,她可以说开始就开始,说结束就结束,一旦被驱逐出境,他只能像那晚在酒吧一样,当个没有台词的背景板,看着萝塔对别的男人展露笑容。

      光是稍作幻想,德拉科就要疯了。

      萝塔,萝塔,萝塔。

      德拉科默念着这令他舌根发热的名字,最终听从魔鬼的召唤,卑鄙之神在他头顶微笑,而他指尖一抖,悬在瓶口摇摇欲坠的魔药落了下去,融进酒里,缔造出一个完美的谎言。

      德拉科回到餐厅,走到萝塔面前,向她递去酒杯。

      等待多时,萝塔脸上不见任何不耐,接过他送来的酒,晃了晃,放在鼻端轻嗅。

      德拉科的心跳逐渐加快,他以为她发现异样,结果她表现得颇为满意。

      酒气袭人,她的双颊竟在闻嗅之间晕了淡淡的玫瑰红,越发美得令他目眩。

      要喝酒的是她,他却觉得他要先她一步醉了。

      萝塔的手背轻轻贴到德拉科脸上。

      “那天晚上,你伤心了,是不是?”她问。

      声音里夹杂着许多怜爱,仿佛对待一个破碎后重新粘起的瓷瓶。

      德拉科一怔。

      他望进萝塔专注的双眼里。她认真地看着他,像看一个刚承受了她坏脾气的恋人。她感到歉疚,想要弥补。

      如此温柔,如此地……让他心生不忍。

      他那颗坚定要作恶的心鼓动了一下,衍生出分裂般的疼痛。

      他是个大骗子。

      “我很抱歉,德拉科,我想我不应该那样对你,没有照顾到你的感受。”萝塔举起酒杯,“向你赔罪。”

      她将酒杯凑到唇边,眼见要喝。

      千钧一发之际,德拉科一个激灵,大脑空白了几秒,等回过神来,已经将酒杯夺在手里。

      “别——”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道,“别喝!”

      他知道他后悔了,在这个该死的时刻,他该死地后悔了,不愿让萝塔沦为魔药的傀儡。

      她不真心爱他,作弊终究也无用,他实在坏得透顶——

      如果反转没有那么快发生的话,德拉科的忏悔录能一次性写上半部,可惜。

      他没想到的是,他的动作很快,萝塔的动作也很快,几乎他前一秒把酒杯夺到手,她后一秒就起身,将他按坐在餐桌边缘。

      萝塔的膝盖压上了他的腿,她干脆整个儿坐在他身上,五指打开他的五指,酒杯顿时物归原主。

      “为什么别喝?”萝塔道。

      她一反刚才的柔情,黑瞳中闪着亮晶晶的戏谑,如同猎人戏弄陷阱中的猎物,轻声问:“你做坏事了,是不是?”

      德拉科悚然——她这副模样,分明一早就知道他在酒里做了什么手脚。

      他忽然没了力气,手脚发虚,被抓包的恐慌充斥胸肺,脑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跳进的念头,是她这次恐怕真的不会要他了。

      “昨天你质问我,你跟那些赌徒有什么区别,跟其他追求我的麻瓜或巫师又有什么区别。”萝塔道。

      她眼里弥漫起朦胧的水雾,咬着杯沿,发自内心地畅笑起来,“当然有,你比他们有趣多了,宝贝。”

      她说着仰头,在德拉科无比震惊的目光中将掺了爱情魔药的红酒一饮而尽,末了,甚至意犹未尽地晃了晃空酒杯。

      “甜的。”萝塔道。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章 Chapter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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