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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Chapter 10 ...

  •   德拉科心里存着一点侥幸。

      他想,萝塔都愿意亲他了。哪怕她又一次玩心大起,要借他消遣无聊时光也可以,只要她点头,他就有机会。

      想想他迄今为止对萝塔许过的愿望,虽然过程曲折了些,但无一不是实现了的,他想她跟她约会,于是有了一场约会,想她亲他,她甚至亲了他两次。

      事物的发展螺旋上升,他甘愿承受波折,谁又不是忍受千辛万苦,就为了最终尝那一点甜头。

      谁成想,萝塔这次连开局都懒得开局。

      她不假思索:“不可以。”

      德拉科骤然瞪大眼,惊愕甚至多过挫败,他一把抓住萝塔抵在他颈上的魔杖,极其不甘地道:“为什么?”

      “你不合适。”萝塔笑眯眯道。还有闲心摸摸他的脑袋。

      这可恶的万能分手借口,明明他们连开始都没开始过,却要他提前承受恶俗的“不合适”,德拉科越发恼怒,连珠炮似的质问:“那谁合适?我比他们差了什么,是钱不够多,还是脸不够好看?是不够喜欢你,还是不够配合你的乐趣?”

      这一晚上跟坐过山车似的,他都快闹起来了,萝塔还是那么淡定,看着他叹口气:“德拉科。”

      她抬起手腕,做了个看表的动作,尽管那皓腕上空落落并无配饰:“我要走了。”

      德拉科的恼火碰了软钉子,这让他越发不高兴,竟难得地找回些许高傲,夺回魔杖,梗着脖子不再看萝塔,高贵冷艳地道:“不送。”

      萝塔倒也真不需要他送,说走就走了。

      漫长的夜终于以告白失败画下句点,即便“我要做你情人”这种话算不得告白典范,但终究要花费主人公一些勇气,也会有余震般绵延动荡的后劲留待消受。

      萝塔走后,德拉科带着满头满身的药材渣出了仓库。

      他应该去洗个澡,或者又报复性买醉,然而这两样都没有付诸实现。

      德拉科独自回到餐厅,坐在萝塔的座位上,默默开始吃那些冷掉的饭菜。

      他的确很受打击,也很疲惫,这都说明他是个正常不过的人类,是人就会饿,饿了就要吃饭。

      德拉科不间断地往嘴巴里塞肉,起初还能咀嚼,吃下几块,随着肉的增加,咀嚼变得缓慢起来,到后来,根本嚼不动也塞不下了,可他还在用叉子往嘴巴里塞肉,仿佛这肉是萝塔的喜欢的代偿,吃下肚,就可以拥有。

      又一次往盘子里叉肉时,德拉科终于脸色一变,再忍不住,把嘴里的东西全吐了,胃液倒流,额头发汗,弄得好不狼狈。

      他连连咳嗽,摸了餐巾擦嘴,视线不经意从桌面滑过,忽而停滞,认真地盯起来。

      几个若隐若现的字母,应该是用手指蘸水写的,就写在餐巾附近,大概是他到仓库去的时候,萝塔在这里等得百无聊赖,随手写就。

      水迹快干,已经看不大清楚写了什么,德拉科将餐巾草草一揉丢开了,拿出魔杖,令这隐秘速速显形。

      然后他看清上头的内容:

      “滕斯贝格”。

      “什么意思?”德拉科皱起眉。

      糟糕情绪忽然就烟消云散,他开始研究起萝塔跟这个挪威古城的关系,趴在桌上看那笔迹,认真得像又考了一次NEWTs。

      数日过去,萝塔又失去了踪影。

      德拉科在这几天里处理了马尔福家的一些事情,进行了几场必要的交际,面对很讨厌的巫师,他也能佯装亲近地报以微笑。

      怎么他的假面到萝塔跟前,就会轻易土崩瓦解?

      他在她面前情绪失控太多次,都快忘了自己其实是个处理世事颇游刃有余的巫师。

      应酬结束时,德拉科讨厌的那个老巫师,还要装模作样地对他献吻手礼。

      秃顶老头捧起这金贵少爷的手,满面堆笑地把嘴巴贴过去,连连道:“多亏有马尔福家的赞助,这次选举十拿九稳了。”

      被亲到之前,德拉科及时抽出自己的手,很后悔没有戴手套,勾唇笑道:“我不过锦上添花,不必客气。”

      他回到家里,把手洗了好几遍。

      宽敞无比的宅邸安安静静,德拉科坐到书桌边,打开抽屉,拿出一方手帕,对着光看,发呆。

      帕上是他从桌面摹下的萝塔的字,遥远的挪威古城,已经不知第几次以文字形式跟他混眼熟。

      的确是眼熟得很了。

      德拉科把这个地名研究无数次,得出无数个结论,终于判定空想无用,要亲身去过才能得到答案。

      而让他突然下定决心前往滕斯贝格的直接推手,却恰恰是他胡思乱想过程中迸发出的新想法。

      他老想着她脱口而出的“不合适”,那么笃定,不带丝毫犹豫,仿佛那就是正确答案。

      他不合适,谁合适?

      是不是萝塔已经找到了那个合适的人?

      她老玩消失,老往外跑,难道就是去见那个人?

      想到这里,德拉科已经拳头梆硬。

      他没有带行李,就这么突然之间独自从英国跑到挪威,好在英国跟挪威隔不太远,对于巫师来说,更是不值一提的距离。

      滕斯贝格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德拉科任性地来了,要在陌生城镇里找人,没想象中那么容易。

      他运气不错,吹了两天挪威的冷风,还是在第三天找到萝塔。

      她真的在这里,就在个远离人居的平原上,平原尽头是个断崖,断崖之下深不可测,唯见灰蒙蒙的雾。

      德拉科抵达的时候,萝塔坐在崖边吹风。

      他看见她的侧影,先是一喜,随即小心翼翼蛰伏起来,像个耐心的猎人,唯恐惊扰了终于找寻到的猎物。

      她要真是猎物就好了,他也不用每每反过来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德拉科默默看着萝塔的身影,心里逐渐平静如水。

      她总是能带动他最克制不住的情绪,让他五内俱焚,可同样地,见了她,他心里才真正感觉安定。

      浅薄的一见钟情发展至今,竟有一路纵深的势头。

      萝塔仍然坐着,抱住双膝,仰头在看天。

      长风带起她云雾一般浓密的黑发,仿佛要逐渐将她整个人吹散,从此世间没有她,只有梦幻的迷影。

      德拉科看着萝塔,心里的一角悄悄地慢慢地塌陷下去,变得柔软而脆弱。

      他所有找到萝塔后的设想、预备好的一切情绪都消散无踪,眼前这个是一个陌生的萝塔,他从未觉得她离他如此之远,也没发现,她可以看起来那么孤独。

      孑然一身,只有长风在侧。

      德拉科心里很不好受,正想现身,忽见萝塔站了起来。

      她穿着白裙,雪白的裙摆在风中海浪似的翻飞,而她在风中屹立,像个无畏的女王。

      她低下头,望向无底的深崖。

      然后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不!”

      德拉科有如五雷轰顶,神魂飞出体外,立时幻影移形过去,还是晚了,没看见人,只看见底下深不可测的浓雾。

      他慌了神,拼命想着能用的咒语,脚下却克制不住往山崖里滑——

      这时背后伸来一只手,抓住了他。

      德拉科仓皇转头,看见萝塔冷冰冰的脸。

      大美人冷酷起来,也是大美人,那眉眼之间散发出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反倒能激起另一种令人跃跃欲试的火热。

      但德拉科不这么想。

      他从没看见萝塔这样的表情,他再纠缠,再无理取闹,她也是脸上带笑漫不经心,何曾有过这种看他如陌路人的时候。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听见她道。

      萝塔生气了,德拉科想。她很生气。

      这里或许是她一方私人的天地,他却不知好歹地擅闯进来,做了冒犯的不速之客。

      德拉科想道歉,张开口,却不由他想,低声说了一句:“还好你没事。”

      “所以呢,这就是你跟踪我的理由?”萝塔嘲道。

      “不是……”

      她不耐烦,将他打断:“德拉科,我已经说过了,你不合适,做无用功只是浪费生命。”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德拉科的解释显得有些苍白,他没料到他跟萝塔的关系会急转直下,眼见她又要无情离他而去,他只好道,“……我也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不合适。”

      “因为你肤浅又幼稚,你迷恋的不过是想象中的我,不如干脆故步自封,继续想象。”萝塔用尖锐又悲悯的口吻道,“如果发现我没有你期许的美好品质,你还会期待我?如果我丑陋不堪,你还会迷恋我?”

      她突然在他面前化作一具枯骨,黑洞洞的眼将他望着,惊得他脸一白。

      “像这样,你还想索要一个亲吻么?”

      她变回原样,对他投以讥讽的目光。

      “如果我是个别有用心的疯子,想要你的命,剜出你的心供在刀尖上,你还敢靠近我?”萝塔漆黑的眼,便是无尽黑暗,“何不疯狂一把,被我缴械,跟我一起跳下去,德拉科?”

      她松开了他,转而向他伸出手。

      邀约无声,但德拉科知道,只要他握上那只手,她一定会拉他一同投身万丈悬崖。

      这是德拉科万万没有预料到的,比他与她的初吻更突兀,来了一趟滕斯贝格,却要做出生死抉择。

      他不得不犹豫,也因此,没有义无反顾握住萝塔的手。

      这已经是答案。

      萝塔流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看起来对懦弱的人心十分满意,私人领域被擅闯的怒火也平息下来。

      “如果要选一个角色来迷恋,迷恋谁都是一样的。”她轻声道,“再见,德拉科。”

      德拉科心里因萝塔而无比柔软的那一块角,终于急剧衰老,然后缺失成了空洞。

      萝塔手指点在他眉心,将他往后一按,他便向后陷入时空的网,一个冲击,赫然重回故土,站在某个熟悉的英格兰街角。

      断崖上的萝塔,于是再也看不见了。

      德拉科在人流之中失魂落魄地消化完突然发生又突然终结的一切,只剩了一个深刻的念头,从此之后,跟萝塔不会有交集了。

      他犯了一个错,激怒萝塔,而后没有像个英雄做出伟大抉择,错失了最终挽回的机会。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他到底不是普希金,无法果决地用死亡为爱做注解。

      德拉科忽然感觉胃里传来一阵空洞的痛,这痛如此轻盈,却在瞬间击倒了他,令他在人来人往之中毫无形象地跌坐在地。

      他想他是单方面失恋了。

      失恋好疼痛。

      同一时刻,挪威。

      离开断崖的萝塔,很快在城镇里被几个黑巫师拦住。

      他们同曾经在翻倒巷被萝塔反弹钻心剜骨咒的女巫一样,怀抱相同的目的,前来找寻萝塔。

      传闻中的神秘女人,不会魔法,却有奇诡的力量,在巫师界自由来去,连国际巫师联合会提起她,也讳莫如深。

      太新奇,太独特,太值得拉拢,最好捉来研究,必要时,可以剖开。

      “要不是跟着德拉科·马尔福,都找不到你在这里。”黑巫师道。

      萝塔倚着栏杆,手指缠绕着头发玩,她如今又变回那个眉眼含笑的丽人,面对来意不善的黑巫师,慢悠悠道:“有事吗?”

      “吗”的尾音尚未落地,黑巫师们便突然僵直,随后横七竖八地倒了下去。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Chapter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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