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南秋澄

14、第十四章

　　“请赐教。”沈熙将手插/进口袋，轻松道。

　　“孟氏公司一直在偷偷研制一种药剂——名字就叫视频里的'Life'。灵感来源于'借尸还魂'一术，”孙淳笑着说，“或许我发出视频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Life'的真正含义吧。我父亲曾偷偷购买过一支，只不过后来不知所踪。”

　　沈熙心里暗自一惊，随后很快扯了扯嘴角，“那既然你的目标是那个药剂，挟持李茹不就够了么，叫我来干什么？”

　　“干什么？”孙淳冷笑，“你害死了我父亲，你觉得，我想干什么？”
　　“我父亲在B国的据点被端，才被迫回国，准备重整旗鼓，还不都是因为你做卧底！后来他又被严昕杀死，居然阴差阳错，这案子又到了你们手里！”孙淳几乎是喊道，“只不过我打算不动声色地扮演旁观者，再利用你们，趁机能赶走严倩这个祸害，没想到……你们都被我糊弄过去了。”

　　沈熙突然想起之前严昕案中，吕仪在调查时，告知的小细节：孙新对面的房间，非常的规整。那正巧符合了孙淳的强迫症性格。

　　沈熙抬手看了看手表，随后一笑，他故作对孙淳所说的一切都很震惊，向后退了一步：“你们……到底想对我做什么？”

　　“其实虽然与你有仇，但你身为李茹的左膀右臂，自然还是有很大利用价值的。”孙淳也向前迈了一步。他们之间，始终隔着一段恒定不变的距离，强迫症是不会轻易打破的，“我们可以不计前嫌，来寻求你的合作。”

　　“合作？”

　　“是的。'Life'是维系生命的灵丹妙药，难道你不想拥有吗？如果全世界都有了这种药剂，那人类岂不是能够永生！没有战争，没有死亡！如果这项技术被我们掌握，那人类的未来就在我们手中！沈熙，而现在这项技术就在你的上司，李茹手中。你为她卖命那么多年，也就混成这个样子，有意义吗？”

　　沈熙一边小心地后退着，一边观察着孙淳紧紧跟来的脚步，在一言一语中悄然带动孙淳的位置，“说得……好像也有一定道理……”

　　“你想好了？”孙淳突然停下脚步，“那，走吧，我带你去见李茹。不过最好你把孟鹭也带过来，你们携手逼她交出'Life'有关的资料。”

　　吕仪的声音从麦克风里传来：“沈熙，现在他站在死角里，还得再把他引出来一点啊，现在我瞄不到！”

　　“稍安勿躁，”沈熙笑笑，不知道是在对吕仪说，还是在对孙淳，“你怎么保证，你说的话全部可信？”

　　“沈熙，别傻了，你肯定认识亚当吧，”孙淳显然有些沉不住气了，“亚当当初就偷走了那支药剂，并且偷偷注射了，才得以在根据地被端掉以后还能活着走出去……”

　　沈熙打断他：“你之前不是说药剂下落不明了吗？孙大少爷，你的话，可是半真半假啊。”

　　孙淳急了，“亚当就在我的手下，不信的话你可以跟我去看！”

　　沈熙瞥见暴露在墙角外的孙淳的半个脑袋上，一个红点一闪而过，歪了歪嘴角，

　　“没问题。”

　　“请孟队发布击毙的指令。”

　　“……不用击毙，麻醉就好。”

　　“收到。”

　　子弹呼啸而出，正中孙淳的额头。孙淳一惊，很快身体便瘫软下去，瞪着眼睛，却说不出一句话，定定地看着沈熙从身上掏出手铐，把他锁住。

　　“已成功，接下来进入内部，剿灭残余势力吧。”

　　“收到。”

　　孟鹭带着几个小警察，很快将一群小喽啰带了出来。

　　“沈熙，你说的那个亚当，他在哪里？”孟鹭在厂中心的总控制室里转了几圈，“没看见啊。”

　　“之前道士说内部出了问题，会不会是亚当暗中帮助李茹，被发现了？”

　　“那样的话，就糟糕了。”孟鹭揉了揉头发，“我再找找。”

　　“老大，老大！”方胜明的声音突然发疯似的在耳机里回响起来，“亚当的生命体征突然非常微弱！我的天眼没办法定位他了！
　　“但是，在定位消失之前，我想应该就在你们附近！”

　　“知道了，随时盯着厂里的情况。等李茹出来，接应她一下。”
　　“知道。”

　　孟鹭指挥几个小警察去四处搜查一下，自己则在控制室里不停地踱步。

　　他之所以没有让吕仪击毙孙淳，最大的原因还是他觉得孙淳的罪行还判不到死刑那么严重。但是，如果任由孙淳所说的那种药剂真的发展下去，并不会真的像孙淳构想的那样，没有战争，没有死亡，甚至会相反……

　　各种各样的欲望会越来越强烈，而因为生命的无限，越来越多的人会不珍惜生命，没有人再认为“生命只有一次”。而杀人的代价会一降再降，最后，或许会落得一个灭亡的下场。

　　不堪设想。孟鹭有些沉重地吁出一口气，还好，有他们在，有和他们一起，在世界各地维护着和平的刑警们在。

　　“老大，这里有个人！”

　　孟鹭赶快打断思绪，跑了过去。

　　地上趴着的人浑身上下都是血，脑袋上的血洞不停地淌着血，绷带早就被染成红紫色，只有拳头紧紧握着，胸脯剧烈地一起一伏。

　　“沈熙，来中心控制室。”

　　沈熙很快赶到。他刚走到那人前，在看清那人的脸以后，腿一软，重重地跪了下来。

　　“亚……亚当？”沈熙将那人的身体翻过来，“……亚当！”

　　亚当睁开血红色的眼睛，盯着沈熙，有些虚弱地笑了笑，“熙。”

　　“你没死，太好了。”沈熙不顾亚当满身的血污，搂住亚当的肩膀，“你为什么要用'Life'，你知道危险性有多大吗！你……”

　　“其实那天，我眼睁睁地看着卡卡西离开了据点，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我偷走了那支药剂，当初我并不知道那管药剂能让人重生，只是觉得不对劲，为了防止卡卡西带回去研究出什么违背良心的东西，随后，你们端掉了据点，在这之前我注射了药剂，心想着要带着那管药剂一起下地狱。没想到，真是意外……”

　　“你现在这种状况，是怎么了？”

　　“我不清楚，”亚当咳嗽着，突然吐出一口乌黑的血块，十分骇人，“可能……是那个药剂的……副作用吧。”
　　“就在注射那管药剂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到死神了。”亚当笑着说，嘴角漫着血沫，“我会死得相当不体面，这里定时/炸/弹应该还没停，你们别管我了……赶紧走吧。”

　　“亚当，我带你出去，就算死，也别死成烟尘。”沈熙背起肌肉比他多一倍多的亚当，咬了咬牙，“走！”

　　“老大，李茹已经到了，她告诉我们她离开的时候，定时/炸/弹只剩下两个小时，现在，估计没几分钟了……”

　　“老大，赶紧出来啊！”吕仪急匆匆地喊。

　　“还有十分钟，”孟鹭看了看亚当和沈熙，“吕仪，联系飞行员，让他把直升机停在厂中心上面。”

　　沈熙朝孟鹭露出一个笑容，孟鹭竖了竖大拇指，拍拍他的肩，“不行我来。”

　　而沈熙已经感觉到，趴在他背后的亚当，悄然没有了气息。
　　但他没说话，只是转过身，脸上无声淌下了几滴血染红的泪。

　　他再次看了看表。

　　离早晨五点还有七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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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升机迎着第一缕晨曦，缓缓地随着气流升起。

　　在他们到达厂上空时，一阵强烈的波动，让直升机不稳地上下抖动着。

　　他们从舷窗看去。直升机下，烟尘漫天，黑色的烟滚滚地扑来，不用细想，曾经辉煌的孟氏公司地下工厂，瞬间化成了一片废墟。孟丰久多年的心血终是毁于一旦。

　　“阴阳调和，万物都有它自然的运行规律，生老病死，春夏秋冬，潮起潮落，都属于自然。而这种药剂违反了自然规律——只要用了，必然会受到反噬而死，死时万鬼缠身，浑身上下尸骨无存，这就是后果。”

　　方胜明说完，静静地看向沈熙身旁的卡卡西，“这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因为他是为了不让这个世界毁在为了汲取利益不顾一切的人手里，愿意贡献了自己的生命。”孟鹭说，“他不比我们在座的任何一个人差。”

　　李茹在飞机上默默地听着，手上挂着手铐，丝毫没有不服之色。反而倒有种释怀的恬静笑容，久久在她脸上挂着。
　　而孙淳在清醒之后，对卡卡西——孙新的贩毒事实供认不讳，也承认他绑架李茹，逼迫她交出'Life'的罪行。

　　孙氏公司和孟氏公司的恶性竞争，就这样在两败俱伤中，落下了帷幕。李茹的所有资料，根据她本人的意愿，已经全部销毁。
　　亚当的尸体在一块海边的墓地被埋下。而与别的墓地有所不同，方胜明常常说，那里的阴气几乎消失得无影无踪。

　　“妈，”孟鹭缓缓地说，“就送到这儿了，我已经特地让我朋友多照顾照顾你了，五年……应该就可以出来了。”

　　“孟鹭啊，你从小就固执，到现在还是这样，”李茹看了眼沈熙和孟鹭十指相扣的手，苦笑着叹了口气，“我这个当妈的不尽责，从小也没怎么管你，以为赚的钱越多，你就会越幸福。现在啊，发现让你放手做自己喜欢的事，才是真正能让你幸福的。”
　　“你和沈熙，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

　　“妈！”沈熙笑着喊出这个称谓，眼角有些湿润。李茹微笑着点了点头。沈熙抓紧了孟鹭的手，两人相视，“我们，一定好好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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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啦！第一篇完结的原创！感谢支持！！！虽然很短，但是起码很有纪念意义呀！感谢大家陪我走过这段时间！接下来将为大家继续更新《江枫晓落》，持续关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