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南秋澄

13、第十三章

　　昏暗的房间忽然透进一大片光亮。李茹勉强眯起眼睛，打量来人。

　　“你们出去吧。”那人用英语喝退手下，声音雄浑有力。

　　那人不是刚刚绑他的那个头子。李茹盯着他头上斜斜的绷带——绑得很不完美，甚至算得上草率。

　　“你叫李茹？”那人用生涩的中文问道。

　　李茹无力地点了点头。

　　“你是熙的雇主吧，”那人重新换了一口流利的英语，里面夹杂着一些B国当地的方言，李茹很快听了出来，这人是本地人，“别害怕，我跟他们不一样。”
　　“他们的目的不在于您，而是用您来引出熙和鹭，顺便拿走您手中的……资料。”那人小声地说着，在胸前画着十字，“熙对我很好，和他亲近的人，我自然也会保护。上帝保佑您。”

　　“你就是当年偷走……”李茹一惊，她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立刻闭了嘴。那人定定地看了李茹一眼，“我可能，回不来了，您自己一定要保重。”

　　“亚当，你在跟她说什么？”来人戴着黑面罩，身后黑压压的一片，全都套着黑色的头套，但明显说话的人就是领导。亚当一心虚，冷汗从后脊梁上缓缓流了下来。

　　“我在问她……问她这个厂的构造，好让我们有个退路……”

　　“不用解释了，”那人的声音十分温和，甚至还带着笑意，说出来的话却是能瞬间凝结空气，“带走。”

　　“你疯了！”亚当被几个人拉扯着，“你忘了当年，是怎么被条子一锅端的了？就是因为窝里斗！你还想历史重演吗？”

　　“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嫌疑的人，”那人笑道，“这才是我父亲留给我的，真正的教训。”

　　那人将黑头套摘下，细心地叠好，放在右口袋里，露出的是一张年轻的脸。

　　李茹在一旁默默看着，在看清那人的脸以后，瞬间愣住。

　　亚当头也不回地被几个人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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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熙，直奔厂中心这个位置是不是有点太冒险？”孟鹭问，“万一对面包抄，进退两难啊。”

　　“不会，”沈熙很有自信地答道，“首先，他们团伙被剿灭才半年，人手根本不足以分散到厂的各处，更不提包抄。其次，你是不是忘了那个绑匪头子，是个强迫症重度患者？”

　　方胜明的声音传来：“是的，这座工厂设计的是左右对称的，很符合李茹中国人所追求的对称，左右对称，中间以轴分开，中心位置恰好是整个工厂的指挥部，既能满足强迫症的舒适感，又能掌控全局，把整个厂一览无余。所以你们这次进去，要么可以先占领有利位置，要么，就已经深入敌人内部了。”

　　“噢，高啊高啊！”孟鹭朝沈熙一拱手，“看来这个强迫症，城府挺深啊。”

　　他们带着一点猜疑，逐渐逼近厂中心。孟鹭对着对讲机，“道士，我们现在需要了解一下面的情况。”

　　“嗯，”方胜明很快汇报，“对方似乎已经有些乱了阵脚，好像是内部出了点问题。”

　　孟鹭听完，过了许久才慢慢道：“你说，亚当如果真的在，会帮我们吗？”

　　“不知道，”沈熙摇摇头，“虽然他看不惯卡卡西，但也绝对不会和警察合作。他在这中间扮演了什么角色，我也分析不出来。”

　　“离对方引爆炸弹的时间还有多久？”

　　“五个小时。”

　　时间不多了。

　　孟鹭示意钱程待在原地不要动，等人质出来后进行治疗。他和沈熙将前往厂中心营救人质。

　　“有信心吗？”沈熙抓了抓孟鹭的手掌心。

　　“有，”孟鹭一龇牙，“至少把她救出来，能证明咱俩还算又用，能获得我妈的认可，就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对吗？”

　　沈熙揉揉孟鹭的头发，盯着他笑。

　　“沈熙，你负责去把目标吸引到狙击手到狙击范围内，我去找李茹。注意安全。”

　　“知道了，你也是。”

　　“吕仪，注意目标出现的时机，千万不要错过了。”

　　“收到。”

　　孟鹭像一条游走在暗处的蛇，滑进了厂房内。

　　厂房内很奇怪，有大量的药制品，以及各种化学药品。孟鹭一边小心地走着，一边暗自纳闷：李茹什么时候还开始研究医药了？

　　沈熙则不再避着监控，大摇大摆地在控制室的监控影像里出现。

　　“头儿，有人来了！”

　　刚刚抓走亚当的黑面人冲过来：“谁？“

　　“是Xi！”

　　“那人微微挑起眉头，盯着画面中看起来很茫然，在他眼里就是来送死的沈熙，露出一个冷冷的笑容。

　　“你觉得熙会一个人来？”被绑的亚当冲着那人，毫不客气地冷笑。

　　“我自有我的判断，轮不到你这个叛徒来多嘴。”那人说，“我父亲那么信任你们，结果呢？”

　　“呵，总要比你这头披着羊皮的狼要好。”

　　那人走过来，朝亚当的肚子上狠狠踹了一脚，“你当时没死就算命大的，还在这跟我倔？不知好歹的东西！”

　　“我在外面闯荡的时候，你这小屁孩还在卡卡西的腿肚子边上转悠呢，你，你也配？”亚当冷笑。

　　那人不再理会亚当，转过身，对着众人说：“我要亲自去拿下沈熙。你们看好李茹就行，别让她耍什么花招。”

　　“头儿，我们跟你去吧，实在不行，带把枪啊！”

　　“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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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茹暗自伸了伸腿脚，看来药效已经过得差不多了。李茹朝四周看看。身上的定/时/炸/弹还在不停走着，但导线却是一挣即开。

　　李茹突然跳起来，扼住一个守卫的脖子，还没用力，守卫便“啪”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她很快意识到，这些守卫被下药了。

　　她从守卫的脖子上拿下钥匙，偷偷拿了把枪，迅速地离开房间，只剩下房间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大汉。

　　只希望沈熙他们能来得及时。李茹活动活动还有些无力发软的四肢，缓缓走了出去。

　　孟鹭刚从一个楼梯口出来，迎面撞上了枪口。他条件反射地举起双手：“谁？”

　　他定睛一看，一颗心顿时回到了肚子里：“你不是被绑了吗？”

　　李茹也松了口气：“有个人救了我。但是他现在被绑匪抓走了。”

　　“是叫亚当的人吗？”

　　“我不认识。但是我见过他。他当年，从我这里偷走了一支药剂。”李茹说，“具体我出去再跟你慢慢讲，沈熙呢？”

　　“他进去见绑匪了，放心，我们有狙击手。”孟鹭说，“你行动怎么不太利索？”

　　“被他们打了肌肉松弛剂，问题不大，我自己回去吧，你赶紧去和队友接应。”

　　“那……你自己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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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熙正从一些产品货架中穿过，研究着那些药物的名称，看起来极其平静，像是出来郊游一般。

　　他正走到货架的尽头，一转头，便看见一个黑面人站在不远处。沈熙一笑，紧走几步，走到黑面人的跟前。

　　“哟，幸会。”沈熙笑道。

　　“沈熙，好久不见啊。”

　　那人说的是十分标准的中文！

　　居然是他！沈熙心中了然，微微颔首：“嗯，好久不见，孙总。”

　　那人将头套摘下，熟悉的面庞显露出来。

　　“我想我们该重新认识一下了，”那人伸出手，“My name is Pure·Cathy。”

　　正是严昕一案中，装傻充愣的孙淳！

　　“Cathy？卡西？”沈熙抚掌笑叹，“唔……我猜猜，你是卡卡西的儿子？孙新就是卡卡西吧？”

　　“孙氏公司是我父亲在国内的中转站，”孙淳答非所问，“最后毒品会运往亚洲其他地区。我想这不是你最感兴趣的。你好奇的应该是，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以李茹要挟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