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医生在古代》江笑

14、借寿

　　方才看见她被这样凌虐，让他恨不得想要杀了阙无情，可是他不可以放着她不管，令自己陷入这样艰难的境地，他的命不值钱，可是，他要她活着……
　　忽然间心中涌起的温情与恼恨，墨阳愤然回身，扬起手中的剑，竟然逼退了阙无情，而后身形一落，落在树枝上，想稳住自己的气息，阙无情早就迎了上来，方才那一击已经耗去墨阳大半精力，要回击已经有心无力，看着剑锋直指自己，墨阳只是护紧了怀中的人。
　　“我想活着，活着才能跟你在一起。能不能回去，我已经无所谓了。”方暖在墨阳怀中抬头，泪眼婆娑的看着墨阳：“我来到这里之后，真的非常想回去，这里什么都没有，而我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么，这里人生地不熟，我该怎么办呢？我刻意不去在意周围的人和事，就是不想留下太多感情，心想，忽然间或许我又回去了。可是一年过去了，我却还是在这里。到现在为止，我已经不抱什么期望了，能回去也好，不回去也好，其实都无所谓。只是，没有人告诉我我回不去了，我就没有办法安定下来。如果我有了感情，对人产生了依恋，而后或许有一日，我莫名其妙又回去了，那我的感情该怎么办呢，如果我喜欢了人，那我的喜欢该怎么办呢？喜欢我的那个人，又该怎么办呢？可是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明白，墨阳，我想留下来。”
　　如此说着，方暖回头看着逼近的剑锋，忽然放开抱住墨阳的手，奋力一推，墨阳没有防备，竟被方暖推了开去，而后从树下掉落，阙无情的剑已经到了跟前，墨阳只眼睁睁的看着方暖的身体被剑锋贯穿。
　　“不！”墨阳大叫，脚尖一踩，立刻向上一跃，可是阙无情的手下早已围了上来，墨阳双眼发红，早已失了理智，剑剑致命，方暖的身体爆出血注，而后犹如落叶，在风中飘落，墨阳迎上去接，可是奇异的，方暖的身形淡去，墨阳一愣，只看见自己接住的身影竟然淡化消失。
　　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就这样消失在半空中。只剩下一块绿色的石头，静静的掉在地上。
　　墨阳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当真正意识到方暖消失了，厉声大叫：“不！”
　　阙无情也有些疑惑，看着突然间消失的人，幽暗的眼中闪过迷茫。
　　“墨阳。”
　　林外有声音传来，不一会，人已到了跟前。
　　九宫看着一脸痛苦迷惑的墨阳，看看站着树上居高临下的阙无情。墨阳像是失了魂，站在地上，身上染着血，眼神看着地上静静躺着的玉佩，透着迷惑与痛苦。
　　“墨阳。”忽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连阙无情都抬头，神色诡异的看了阿布九宫身边的小个子一眼，目露凶光。
　　墨阳抬头，失神的目光无焦距的对着小个子，而后神色古怪：“是你？”
　　小个子快步走至墨阳跟前，弯身捡起地上的玉佩：“墨阳，一切未成定数，回去。”
　　墨阳看着小个子，混沌的眼色渐渐清明，直至露出希望，最终满怀激动，声音沙哑：“我始终要做个了断，九宫，你先送荣少回去。”
　　九宫看一眼墨阳，而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小白要我交给你。”
　　墨阳接过，倒出瓶中唯一的一颗药丸，送入口中：“多谢。”
　　九宫对墨阳一点头，将小个子护在怀中，跳跃而去。
　　墨阳正色，转头对着阙无情：“如今你成为无影轩轩主，我与你，也迟早要有此一战。只是，不管胜负如何，以后互不纠缠。”
　　“当年老轩主看中你，你却诈死离开，如今，我就代替轩主在天之灵，杀你这个叛徒。”阙无情冷冷讥笑，看着墨阳的脸色，却已冰冷肃杀，手上的剑，震动鸣响。

　　“墨阳还没有回来？”阿布担忧的看着大门，一边数落：“九宫，你怎么就自己跑回来？墨阳有伤在身，你也不等等他。”
　　“我可以等他，她却等不得。”九宫拉出身后的人，身后的人手中拎着一个酒葫芦，笑嘻嘻的看着阿布：“阿布，好久不见。”
　　“荣少？方暖真的没有认错人。还好我事先逼问墨阳拿到地形图。怎么样，你还好吗？”阿布激动地看着荣少。
　　“我当然好，不过这个人，可不太好，你说她叫方暖？”荣少掏出怀里的玉佩，奇异的，玉佩竟然泛着莹莹的绿光，透着丝丝凉意，阿布莫名的看着玉佩，这是墨阳的玉佩，据说是墨阳母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这东西墨阳从不离身，为什么此刻却在荣少手上。
　　“这块玉佩，是从那个姑娘的身上掉出来的，而现在，藏了那姑娘的精魂。”荣少平淡的说道。
　　阿布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荣少：“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那个姑娘已经死了，而这块玉佩，很可能就藏了那姑娘的身体魂魄，那姑娘本就不是现世的人，体质与世人不同，如要那姑娘回来，也不是全无可能，只是，这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荣少说道。
　　“这姑娘是墨阳的宝贝，如果想要墨阳活的不像行尸走肉，只有靠她。”阿布说道，而后看看九宫：“你可担心墨阳？”
　　“他有可恋之人，不会轻视生命。”九宫淡淡的说道。
　　阿布点头：“墨阳原本有可能成为无影轩的主人，后来脱离了无影轩，阙无情才成了轩主，墨阳与阙无情的武功，谁胜谁负还很难定论，但是墨阳既然有留恋，就不会那么容易放弃。九宫，你再去无影轩，无论如何，要送墨阳回来。我们先救这个姑娘，荣少？”九宫领命出去了，荣少灌了一口酒，笑嘻嘻的说：“回拈花楼。”

　　绿色的玉佩泛出莹莹的光泽，笼罩着一个虚无飘渺的形体，漂浮在半空之中。
　　墨阳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他浑身是伤，衣上满是血迹，唇色苍白，虚弱的像是随时都会倒下去，若不是九宫搀扶着，此刻恐怕已经瘫软在地上。
　　“暖暖？”墨阳眼中透着激动。
　　阿布立刻回头：“墨阳？你……”想问怎么伤的这么重，可是墨阳既然能活着回来，说明阙无情伤的比墨阳还重了，能回来就好，其他的也没有必要多问了。“小白，先给墨阳治伤。”
　　“我要在这里。”墨阳咬牙死盯着那绿色的光影。
　　“此刻你在这里也没有用，一身血腥，反而有损方姑娘的精魂。你回去弄干净了再过来。”荣少的声音从角落里冒出，墨阳这才看见坐在角落喝酒的荣少。
　　血腥吗？可是，什么是暖暖的精魂？
　　看荣少无意再说，只是皱眉算着什么，墨阳无声看向九宫，九宫立刻扶了墨阳回屋。很快，墨阳便一身干净的出现在拈花楼，只是仍需九宫扶持。
　　“她怎么样？”墨阳问。
　　“她死过一次，却在这一世复活，如今再死一次，也不过是天命所归。”荣少灌了一口酒，看着虚弱的坐在椅子上的人。
　　“天命？”墨阳讥笑，看着方暖的影像，“你说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我已经看到了我的希望，你要把它夺走吗？”墨阳有些激动，却不敢去碰那萤光，这保护着方暖的身体，他不敢，可是，他要她活着，这么多年以来，好不容易他生命中出现了曙光，难道这么快就要消失了么？
　　荣少嘴角一勾，怪不得阿布说，这姑娘是墨阳的期望：“墨阳，你长寿绵绵，可是她却很短命。所以在她那一世，她已经是已死之人。不知为何她会在现世出现，如今我现在只能护着她的神魂，可是要救她，却欠缺一些东西。”
　　“什么？”墨阳立刻问。
　　“有一个办法可以延续她的寿命，可是，就算她复活，也不知道会流落到哪一世，或许会回到她原来的世界，这样也可以么？”荣少看着墨阳。
　　“什么办法？”
　　就算是另一世又怎样？他要她活着！不管在哪里，至少可以看到同一片星空。
　　方暖的身体笼罩在一片温暖的绿光之中，隐隐错错，一会透明，一会又显出一些实体来。
　　“借寿。”荣少说道。
　　阿布抬眼，看着荣少。
　　“寿数如同物件，可以借用。要在适当的日子，祈祷于神，泣告苍穹，减己之寿命，延病者之年。必须出借者自愿，否则不灵。”
　　“那就借我的。”墨阳立刻说道。
　　“但是这个方法很凶险。如果不顺利，你或她都可能会死。”
　　墨阳揪着眉头看着方暖的身体：“如果她死了，我一个人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荣少看一眼阿布，轻轻叹一口气：“你心意已决，我便去准备。”
　　墨阳点头，而后看向方暖：“要一起活着。”

　　供桌就在庭中。
　　三柱清香袅袅。
　　地上，显示出一个八卦图案，墨阳就坐在八卦图中间，手中捧着那块玉佩。
　　荣少一反之前不修边幅的神态，穿了一件道袍，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喃喃的念着“三界之上，渺渺大罗……祷旋宫，醮诸神，礼太乙……出窈窈，入冥冥，气布道，气通神……借我寿命，延我天年……”
　　虽然是夜里，天上却不见一点星光。今天是月末与月初交替之时，荣少说过，此时新旧更替，阴竭阳生，最适于此。
　　阿布云清一行人站在不远处，仔细盯着院子里的人。
　　“那日情况如何？”阿布请问九宫。
　　“墨阳赢了，阙无情没有死。”九宫说得非常简略。
　　阿布瞪一眼九宫，多说两句会要你的命是不是！！“那以后阙无情还会纠缠墨阳吗？”
　　“手下败将，还有脸纠缠？”九宫冷冷的，拽的很。
　　阿布又叹一口气，九宫啊九宫，你什么都好，就是言简意赅很不好，多说两个字会减你的寿命吗？难怪到现在还不得女孩子喜欢，这种性格真的要不得啊。算了，再问也不会有什么新鲜的问出来。
　　“没想到墨阳的武功胜过阙无情，若非他已经离开，此时的无影轩恐怕更加令人担忧。”阿布叹一口气。
　　“不要无中生有。”九宫扫过阿布一眼，再次冷言冷语，不过阿布却笑得阳光灿烂：“你说得对，墨阳是出云庄的墨阳。”
　　正说完，庭中白光一闪，继而人影从那八卦图中飞了出来，落在不同的地方，看好戏的几人立刻跑上去，阿布扶起荣少，看她嘴角沾着血丝，立刻担心问道：“怎么样？”
　　“我没事，去看方姑娘和墨阳。”荣少立刻说道。
　　“九宫？”阿布大喊。
　　“墨阳昏过去了。”九宫说道，立刻传来小白带着哭意的声音：“没有暖暖，没有啊！”
　　什么？荣少脸色一白，她心存担忧，可是，事情真的预期发生，却让她措手不及：“明明成功了……糟糕，莫非方姑娘进了其他的时间气流？”
　　阿布立刻紧张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早就说过，就算成功，方姑娘也不一定会回到现世，既然没有出现……那么，很可能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就像她来到这里一样，一定去了另一个不同的年代，或者更早，或者更晚，却是我们接触不到的。”荣少解释，看向墨阳的方向，虽然预计到出现这样的情况，可是真的发生了，教墨阳情何以堪？
　　阿布一时间怔住，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