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洗白的正确方式》Evolt

6、第 六章

　　眼见列车开始摇晃，连横果断跃下列车，将异种往两边驱赶。卡奈尔等人眼看时机差不多了，抓紧时间从车窗跳了出来。此时周围的人类都疏散得差不多了，神泽鸢和巴恩斯也折了回来。

　　“帕顿呢？”神泽鸢问道。

　　卡奈尔指了指还在异种堆里四处寻找的流沙-β，示意还没与装甲融合的巴恩斯退远点。巴恩斯刚想说什么，突然指着异种堆中的一处道：“那里！”

　　“什么？”

　　“……我好像看见流沙-α了。”他犹豫道。似乎是没看清楚，他又走近了一些，卡奈尔和神泽鸢也跟着看了过去。电光火石之间，挤成一团的异种群突然爆开，青色机甲突然跃起，伴随着异种们朝着各个方向奔逃。神泽鸢第一时间张开炮口将扑过来的几只异种轰开，正要让巴恩斯退远点，动作突然顿住了。中尉循着业火眼灯的朝向看去，也倒抽了一口凉气。

　　满地蓝色血液中，一抹猩红格外刺眼。异种们如丧尸般缓慢移动着，似乎还没放弃掀翻列车的打算，余下几只异种或坐或蹲在原地啃食着什么，时不时将吃剩的残渣抛到身后。连横沉默地看着那截被抛出来的手骨，双手缓缓握紧。深蓝色机甲跌跌撞撞地走到连横身侧，诧异地看着所有人。

　　……直到一颗头颅被抛了出来。

　　雷斯特避无可避，顺手接住了这颗头颅，待看清是谁后当即愣住。

　　“怎么会……”

　　他双手颤抖着，头颅掉落在地，发出响亮的撞击声。连横用余光看着这颗头颅，那双临死前瞪大的眼睛似乎也在回望着他，仿佛在控诉他的过错。一根无形的弦绷在所有人胸口，就等着谁来打破这片死寂。

　　“巴恩斯·伯兰少尉在对抗异种时因公殉职，尸体无法回收，此次作战……失败。”

　　神泽鸢毫无感情地说完这句话，随后捡起那颗头颅仍给连横。雷斯特愣了片刻，突然冲到业火面前挡住去路：“什么因公殉职？你给我说清楚！”

　　“你对他的死因有什么高见吗？”业火装甲下传来神泽鸢带着嘲弄的反问，

　　“长了眼睛的都不可能看错！”雷斯特说着解除了头部的装甲，目眦近裂，“连横为了救我把异种打散了，这家伙站正好站在旁边被撞飞，你顺手开了几炮……正好解决了一个拖累，不是吗？”

　　神泽鸢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反驳也没有否认。反倒是卡奈尔打破了沉默：“说这种话你考虑清楚后果了吗？”

　　“后果？传闻中的机甲装配中心就是这样以权谋私草菅人命的？”

　　雷斯特一口气解除了全身的装甲，把装配器随手一扔：“老子不干了，你们爱找谁找谁去！”

　　“等等。”连横沉声道。

　　雷斯特的脚步顿了顿，随即冷冷道：“你也要包庇杀人犯吗？”

　　“他不是死于业火之手。”

　　业火仍旧没动，卡奈尔却看了过来。雷斯特彻底僵在原地，随后转过身道：“你什么意思？”

　　几只异种仍在啃食尸体，时而警惕地回头看一眼。连横抬起利爪，而后狠狠一挥，三只异种的头颅应声落地，剩下两只尖叫着逃走了。一具被腰斩的尸体随着异种尸身的倒地呈现在众人眼前，腰部断裂之处血肉模糊，隐约可见狰狞的断骨。连横蹲下身，指着尸身上的灼伤：“炮击并没有给他带来致命伤，真正的致命伤是外力撕裂形成的。”

　　“是异种吗？”中尉问道。

　　“有可能是，但不会是我们面前这些。”他用金属利爪挑开尸身腰部的碎肉，“倒像是高阶异种。”

　　“混在低阶异种里，在流沙打散异种时伺机逃走……”卡奈尔低声道，“那它为什么要杀了一个对它毫无威胁的人类？”

　　“……或许只是那只异种的恶趣味而已。”

　　一声金属断裂的脆响拉回了所有人的思绪。连横一把推开中尉，而后朝着雷斯特扑了出去。几乎在同一瞬间，列车朝着几人所在的一侧倒了下来，来不及逃脱的异种都被埋葬在了车底，一时间嘶鸣声不绝于耳。死里逃生的卡奈尔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对着堪堪躲过列车攻击范围的二人道：“看来今天是回不去了。”

　　雷斯特正盯着眼前的金色眼灯愣神。因着刚才那一扑，雷斯特的脑门和流沙-β的面罩重重地撞在了一起，甚至碰出了沉闷的响声。他很想告诉连横他的脑门真的很疼，这么压着也很沉，但是对方丝毫没有放开他的意思。雷斯特深吸一口气，然后一脚把压在身上的机甲踢开。对方虽然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但依旧保持着被踢开时的姿势。

　　“连横？”他又轻轻踢了两脚。

　　话音刚落，流沙-β的装配便解除了。青色的装配器“啪”的一声掉在地上，连横的双眼才恢复些许神采。他拾起装配器，拍掉上面的灰，定定地看着。

　　“赶紧走了。”卡奈尔道，“新的列车至少要明天天亮才能到，等会儿还要去检查界门的缺口，今天晚上只能在这附近过夜了。”

　　士兵们跟随着中尉的脚步往居民住宅区走去。神泽鸢就地解除了装配，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将手中的深蓝色装配器随手扔了出去。雷斯特反射性地一躲，装配器顺顺当当地落进了连横手里。

　　一蓝一青两个装配器分别放在两个手心中，似乎与他的身体产生了某种联系。刚才和雷斯特近距离接触的一瞬间脑子里闪过的画面仍历历在目，不像是白日梦……

　　……倒像是回忆。

　　连横抬起头，不加掩饰地看着雷斯特的双眼。

　　“你……你干嘛？”雷斯特红着脸后退两步，“再不走异种折回来了。”

　　“马上走。”

　　连横迅速站起身，自然地把两个装配器揣进了衣兜。雷斯特好不容易让脸上的热度退下去，又忙不迭地追过去让连横把装配器还来。

　　天色渐暗，住宅区的路灯齐刷刷亮了起来，照着空荡荡的道路。时而一阵风吹过，带起些纸屑或是人们逃走时来不及带走的薄衣。雷斯特打了个喷嚏，再一吸气，一个塑料袋糊在了他脸上。呼吸困难之际，连横把塑料袋摘了下来。

　　“谢谢。”雷斯特揉着鼻子，“这是你今天第三次救我了。”

　　第一次在训练室，第二次在异种堆里，第三次在他呼吸不畅的时候。

　　“不用谢，举手之劳。”连横掏出流沙-α的装配器还给雷斯特，“如果你想感谢我，回去之后把装配器借给我。”

　　“……行吧。”

　　雷斯特如释重负地一路小跑着往眼前的一家有红色广告灯箱的旅馆而去。据中尉解释，这家旅馆是专供军方来要塞驱逐异种时临时歇脚的，虽然现在老板跑了，日用品和食物还有剩余，足够供他们过夜。门口站岗的几个士兵打量了两人一阵，敬了个军礼，而后示意他们进去。

　　“你们知道神泽鸢和那个，那个什么……”雷斯特挠了挠脑袋，“对了，那家伙好像姓卡奈尔……神泽鸢和你们卡奈尔中尉什么时候回来？”

　　两个士兵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士兵想了想，道：“中尉刚刚发来一条通讯，说界门好像是被人从外界破坏的，应该会进行初步的检修，神泽少尉负责保护检修人员，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也不确定。”

　　连横开门见山道：“能不能给卡奈尔中尉发一条通讯？”

　　“可以。内容是什么？”

　　“我们在住宅区找了一遍，没有发现之前逃走的高阶异种的踪迹，对方很可能朝着界门去了，望他们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