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洗白的正确方式》Evolt

2、第二章

　　驾驶室里的动静很快就消失了。

　　尼特莉关掉通讯器，屏息凝神地走到已经变形的门前，还没来得及摆出防御的姿势，门已颤巍巍地开了。扑面而来的白烟中，显现出一架青色的机甲，双眼闪烁着金色的光，和尼特莉所见过的另一台相似的机甲区分开来。她往门内看了一眼，黑暗中似乎散落着些残肢。

　　“多谢了。“尼特莉朝着青色的机甲敬了个军礼。

　　对方转过头看了她一会儿，金色的眼灯读不出情绪。尼特莉不由得紧张起来，机甲中却传出沙哑的声音：“不用谢。”

　　很快就该我谢你们了。他心想。

　　“那个……”尼特莉鼓起勇气道，“方便告知你的名字吗？”

　　“连横。”

　　说完这句话后，车厢内再次陷入了沉默。列车很快再次开动起来，在尼特莉看来应该是这个自称连横的男人将系统重启了，因此看向对方的目光又多了些感激。

　　不光是尼特莉，整个车厢里的人都在看着他，好奇、羡慕、怀疑……

　　……还有恐惧。

　　这应该是他活过的前二十年里从别人身上感知到的最多的一种情绪了。

　　连横在车窗上打量着自己装配的这架机甲的倒影，金属的指尖从玻璃表面缓缓滑过，最后定格在腰部的透明小格上，里面有些淡黄色的液体在晃动着。他轻轻敲了敲那处，机甲下的嘴角勾起些微的弧度。

　　“那里是血清槽，里面是注射器，时刻给装配者注射微量血清，确保装配者不会受到辐射伤害。”尼特莉轻声解释道。

　　“也能维持装配者和机甲的融合，对吗？”他问道。

　　尼特莉有些怀疑地点点头，悄悄咽下心中的疑问，在通讯器上回复着总部的消息。

　　——已确认对方能与机甲融合，但身份存疑。

　　没过多久，总部的消息跳了出来。

　　——装配者宝贵，把人带回来要紧。

　　列车匆匆地穿过遍布异种的辐射区，渐渐逼近一道巨大的黑色机械门，一道弯曲的透明屏障从门的四周向后延申，如一个倒扣在地面的碗。眼看车头将与机械门相撞时，门的下方开了个和车头大小相差无几的洞，供列车驶过。连横的目光追随着机械门逐渐往后，直到那个洞在列车完全通过的瞬间消失。他又打量了一番车外，建筑林立，街道错落有致，和屏障外分明是两个世界。犹豫了一番，他按下手腕上的开关，解除了装配，青色的扁圆状金属“啪”的一声落入他的手心。

　　“波希要塞马上就到了，准备下车。”

　　随着尼特莉一声令下，士兵们整齐地排列在门的两侧等候列车停止，乘客们则争先恐后地涌到了后车门面前。连横愣了愣，随后默默地站到了士兵们后面。

　　下了列车，一股不同于辐射区的空气猛地涌入连横的胸腔，让他微微愣神。等他回过神来，尼特莉已经站在了他身旁，士兵们正列队小跑前进着。他看了一眼手心的装配器，问道：“能让我留在无伤区吗？”

　　“无伤区不拒人类。”尼特莉回头冲他笑了笑，“但能不能成为合格的装配者就要看你自己了。”

　　合格的……装配者。

　　连横轻轻触碰了一下贴身放置的方形金属，默默跟上了尼特莉。

　　低矮建筑的簇拥下，一座形状诡异的塔显得格外惹人注目。跟着尼特莉穿过重重关卡，连横被一群人带进了这座奇怪的建筑，然后被套上了头盔。等视野突然明亮起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类似于实验室的房间里，身下似乎是个手术台。他坐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身后便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各项指标都符合要求，可以带走了。”

　　房间的们突然被推开，好几个士兵走过来给他套上头盔。被驾着走了很长一段路后，头盔再次被拿下来。这一次，他身处一间墙壁皆是镜子的房间。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衣物都被换过了，甚至浑身都被清洁过了……

　　难道被发现了？

　　连横飞快地扫了一眼房间各处，除了一把椅子便空无一物。不等他想好对策，墙壁上的镜子突然开始折叠收缩然后缩入地面，露出原本的白色墙壁。墙角堆着一套制服，连横刚捡起上衣，便感觉到了沉甸甸的重量。他的心突然狂跳起来，把手伸入衣兜，果然摸到了熟悉的方形金属。

　　……还在。

　　连横飞快地换好衣服，刚走出房间便被一个人钩住肩膀。他浑身一僵，对方便絮絮叨叨了一大堆，具体说了什么他也没听清楚，因为注意力全在钩住他肩膀的这只手上了。

　　从他离开辐射区起，就只有两个人碰过他。一个现在还在人类联合政府辖区……

　　……另一个就是眼前这个人。

　　“哦，我还没自我介绍，以后就是你的同事了，我叫巴恩斯！”对方友善地拍着他的肩膀，一头金发格外耀眼，“我听尼特莉说你叫……叫连横是吗？我读得对吗？”

　　连横随便点了点头，正想挣脱这人的钳制，结果对方的手钩得更紧。一瞬间，他浑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反手给了巴恩斯一个过肩摔。

　　“啊……你至于这么开不起玩笑吗？”

　　巴恩斯□□着从地上爬起来。连横却没工夫再注意他，缓缓地打量起了四周。

　　大量的操作台，液晶屏，若隐若现的监控。刚才他待的房间应该和这里一墙之隔，但现在连房门都和墙面融为一体了，看不见一丝缝隙。

　　他心中默默有了答案，随即找了个座位坐下，不再言语。

　　巴恩斯揉着手臂走到连横眼前盯了他一会儿，觉得这人十分无趣，正要推门出去时，门却被人推开了。一股浓重的酒气弥漫开来，让连横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刚抬眼，便被一个头发蓬乱的女人迎面扑过来。下一刻，巴恩斯飞快地挡在他面前，堪堪接住了女人即将扑地的身体。

　　“没吓着你吧？这家伙就是这样，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

　　“我没醉！”女人突然发疯似的挣扎起来，险些把巴恩斯推一跟头。将巴恩斯推得后退几步后，女人如愿以偿地抓住了连横的衣领，乱发下的脸几乎要贴上连横的脸了。

　　“新来的？”她眯着眼打量连横，随即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年轻人想建功立业是好事，就是别选错地方，要不然……死得渣都不剩。“

　　“神泽鸢！注意你的言辞！”

　　墙壁不知何时又开了一道门，身着制服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连横的视线扫过他的肩章，而后又回到了自己的肩上，一杠一星，明明白白地昭示着这个地方属于军队管辖。

　　神泽鸢摇摇晃晃地后退两步，随即倒在一把椅子上睡了过去。中年男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对连横道：“他们没冒犯你吧？”

　　“没有。”连横注视着墙上的门洞慢慢合拢，“你们是负责击退异种的部队，是吗？”

　　“算是吧。”中年男人擦去额头的汗，“你也看见了，现在我们很缺人手，适合的装配者难找，所以我希望……”

　　“我愿意加入。”

　　“你是认真的？”巴恩斯一脸难以置信地看过来，“我们这里伤亡率很高的，几乎两年就要换一批装配者……”说到这里，他突然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一把捂住嘴，小心翼翼地看向中年男人。倒在椅子上的神泽鸢轻轻哼了一声，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维苏威中校，负责管理异种击退机甲分部。”维苏威郑重地看着连横，“巴恩斯少尉刚才的话绝不是危言耸听，机甲分部的伤亡率一直居高不下，很多候补装配者也是因为考虑到安全因素才放弃加入。就在一个月前，我们损失了三名装配者，现在的正式装配者只有神泽鸢少尉和尼特莉少尉，巴恩斯少尉和另一名少尉是候补，目前还在进行身体检查。如果你不愿意，我们绝不会勉强你。”

　　一个月前……

　　连横揉着太阳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破土而出。似乎是察觉到了连横的疑惑，维苏威皱着眉解释道：“就在一个月前，我们和异种的机甲装配者进行了战斗，对手只有一个，我们有五名装配者，但结果还是……”

　　“两死一伤。伤的那个送回来没多久也死了。”神泽鸢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望着天花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