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嫁》吃瓜人

24、第 24 章

　　八月十二柳家三口在傅家家丁的护卫下来到濮南准备的宅子，先过来问好的是温氏万氏两妯娌。

　　柳子君知道这两人是傅博文、傅博武的妻子。傅博文、傅博武就是傅老夫人收养的两个孩子，现在的傅家大总管，算是傅博渊嫡系。

　　“为子君婚事辛苦两位婶娘。”柳子君屈膝相迎。

　　温氏万氏三十多岁，温氏体态微丰，万氏瓜子脸双眼皮 。这两人携手而来，见到柳子君满脸亲切的笑。

　　“怪到让三哥三嫂满口夸赞，瞧瞧这长相这气派。”两妯娌一左一右扶柳子君起身，热情又不失体面。

　　“怎么不见两亲家，让我们也学学怎么养出这么好姑娘。”

　　柳子君请两位婶娘坐下，老夫人派来的桃儿送上茶。温氏打趣：“瞧瞧还是姑娘讨喜，老夫人都舍得借出桃儿姑娘伺候，那像我们这些老皮老脸，老夫人看都不爱看。”

　　柳子君浅笑不语，桃儿跟她们相熟笑着埋汰：“不光我，老夫人还派了桔子姐姐过来，现正带着几个妈妈跟亲家老爷夫人整理嫁妆呢。两位婶婶快找老夫人那里哭去，不带这么喜新厌旧的。”

　　万氏上手就拧桃儿脸颊，笑道：“贫嘴丫头，一张利嘴看谁将来敢要你。”

　　柳子君带着浅笑看她们笑闹，明白他们话里话外都是亲近意思。温氏拉了柳子君手道：“姑娘来濮南有什么不趁手的只管和婶娘说，我们那口子得了老夫人大恩，只怕报答不及。”

　　“婶娘客气的很我听桔子桃儿说，这院子一桌一椅都是两位婶娘亲手安排，子君喜欢的很。”作为未来宗妇，柳子君需要和傅家两大总管搞好关系。

　　温氏听了脸上笑容松快许多，别和三嫂似的懵懂就好：“姑娘远嫁而来是我们傅家福气，我们尽心尽力应当应分。”

　　温氏这边试探亲近，万氏那边早留着耳朵听动静，这会儿丢下桃儿坐到柳子君另一边笑道：“要我说姑娘就是福星，还没来柳老夫人那一窝子就走了，可算清静了。”

　　柳子君微笑转开柳家话题：“我听三公子说今天是晟浩生日”柳子君起身从妆奁里取出一个平安扣“小玩意儿送他玩去。”

　　万氏再想不到自己小儿子一个生日，柳子君竟然也留心了，这可是未来傅家宗妇!这中间看重的意思让万氏受宠若惊。

　　“一个散生姑娘终身大事”万氏着急话说不到一块，温氏笑着帮忙：“万嫂好福气，还没给新娘子见面礼，倒是偏了姑娘好东西。”

　　柳子君浅笑：“也是恰好碰上。”

　　几个人正说话柳家两口子点好嫁妆过来，温万二人投桃报李，对柳氏夫妻越发热情抢着道万福，正热闹忽然听到大门被砸的咣咣响。

　　要知道柳子君她们在二进，得多大声音才能穿过院墙屋宇，穿透他们晏晏笑语。

　　几个人都定住不动，柳家两口子很疑惑彼此用目光询问：这是干嘛的？

　　温万两人冷下脸，万氏对门外啐一口：“定是傅博宽傅博深那遭瘟的两家子，姑娘安心坐着我和温嫂出去。”

　　屋里只有一个人声音，咣咣砸门声越发响亮，间或有妇人乱糟糟叫门声。

　　柳长州拦住万氏：“还是我去，这些人来势汹汹万一伤到你们，我有功名在身又是生面孔，他们不会随意乱来。”

　　柳子君吩咐：“桔子你带着几个妈妈跟去。”

　　就算见泼皮柳长州也正正衣袍，领着几个健壮妇人穿过垂花门，到大门口：“允阳府秀才柳长州，门外哪位可是寻仇来的？”

　　门外咚咚咣咣砸门声停下：“亲家老爷妾身是子君姑娘二婶来看望侄媳妇，快请开门。”

　　柳长州有心拒绝，只是这些人明显不会罢休，拉开院门柳长州挡在中间：“多谢亲家婶娘好意……”

　　一句话没说完柳长州被一股大力推开，一波看不清的人闯进去，呼啦啦略过花厅闯进正厅。只见柳子君坐在尊位面色淡然身后是桃儿，另有两个手脚粗壮的妇人守在两边，温万两人分左右坐在下首。

　　没有惊慌没有失措，仿佛三堂会审等着他们来。

　　柳子君一眼扫过闯进来的阵容，一群破衣烂衫妇人。打头一个五十岁左右老夫人一身精瘦，年轻时丹凤三角眼或许勾人，可老了眼皮子耷拉下来，只剩下三角。从三角里露出一点恶意，像是觅食的豺狗在伺机而动。这是傅博深嫡妻钱氏，一个七品县官家的庶女，当年和傅博深勾搭成奸进了傅家门。

　　另一个四十来岁却是白涂粉红抹唇，站在那儿总想溜肩送跨，这是傅博宽的二姨娘，现在大房当家的。

　　再有一个鞋拔子脸，下巴恨不能戳天上去是二姨娘儿媳妇，再一个尖下巴腮薄无肉突兀两个胭脂骨是钱氏二儿媳。

　　柳子君嘴角微微一点笑：傅晟辛形容人真是入木三分。比如那个站着姑娘，想做出目无下尘世家小姐模样，偏偏肩太后腰偏前，看着又别扭又替她累——郑阿娇，张晚娘的女儿。

　　三堂会审的庄重唬住妖娆撒泼二姨娘，钱氏却不怕的，她手里经的事儿多去了。当姑娘时陷害嫡姐设计傅二，给傅博渊下药害段金珠早产，把她不顺眼的丫鬟卖到下三滥地方去。她能从暗娼女儿混成官家小姐再到世家嫡妇，凭的是心计和狠辣。

　　钱氏两眼一眨，眼泪就挂到脸皮褶子上：“侄儿媳妇，伯娘可算把你盼来了，见你一面可真难啊。”说着就要往柳子君身上扑，桃儿早防着，和两个婆子拉开。

　　“哎呀!”二姨娘像是扯脖鸭子，声音突兀尖利扑过去救钱氏“大嫂，大嫂你怎么了，本家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啊~”

　　柳长州在门外看的目瞪口呆，既要撒泼又要做作，还不如乡下泼妇来的爽快大气。

　　柳母从偏屋出来，悄悄扯扯柳长州衣袖，这是傅家事他们不好参合。好在几个妈妈都护在柳子君身前，两口子悄无声息进偏屋准备万一。

　　屋里乱做一团，哭的闹的尖叫的，四邻纷纷摇头：可怜新媳妇也不知道吓坏没。

　　新媳妇没吓坏连神色都没变，任她们折腾，二姨娘嚎了几嗓子，从眼角悄悄觑柳子君神色。柳子君对她微微一笑。

　　……二姨娘忘了嚎，手呆呆扯着钱氏肩膀，引的钱氏衣领半开。鞋拔子、腮无肉，还和几个妈妈纠缠。郑阿娇为了鄙夷柳子君肩越发往后挺，挺的太狠肚子冲前，刁嗲嗲不是娇嗲嗲：“哼，还以为辛表哥娶了个什么小姐，原来是个粗俗村姑。”

　　……柳子君，原来这位郑小姐看上傅晟辛了。

　　万氏噗嗤笑了，连忙拿帕子捂住嘴给柳子君告罪：“姑娘别介意，实在没见过这么脸大的。”

　　郑阿娇想要生气又没人理她，气的鼻子鼻孔歪斜，不过她是小配角今天主场是钱氏。

　　钱氏人缝里觑见柳子君波澜不惊，心里一惊没想到小丫头片子这么沉得住气!她放弃挣扎只是呜呜的哭诉：“侄媳妇，伯娘日子苦啊……”

　　她一变风向，其余几个也都捂着脸哭，只有二姨娘惊疑不定，打探柳子君神色。

　　柳子君声音清越平和：“伯娘既然找子君哭诉，想是知道子君日后身份？”

　　钱氏站起来弯腰驼背哭的凄惨：“侄媳妇将来是傅氏宗妇，要替伯娘做主啊~”当年凭借卖惨哄的段金珠团团转。

　　“伯娘要子君做什么主？”

　　这丫头不是傻的吧，钱氏用衣袖擦泪，特意把袖子上的大补丁露出来——没看出穷吗？

　　另一边郑阿娇继续后挺肩膀前伸腰，在屋里溜达一双眼睛滴溜溜转，桃儿没法子步步挡在前边。

　　柳子君看了眼郑阿娇对钱氏说：“伯娘让那位小姐安静些，否则侄儿媳妇眼晕，没法替你们做主。”

　　钱氏瞪了眼不着五六的郑阿娇：“好好大家小姐，在别人屋子瞎转什么，贼似的。”

　　“你!”郑阿娇跺脚“我找二舅去。”

　　钱氏心里冷笑：快去吧，老柳家都赶回老家抢金子，就你个傻子以为在这能勾搭傅晟辛。

　　“侄媳妇……”钱氏哭啼啼靠近，却不再往柳子君身上扑“伯娘苦啊，家里穷的揭不开锅，日子过不下去了。”

　　“当初你们分了一成家产，合计商铺七间，良田一千二百亩，山田坡地三百六十亩，白银八千七百两，上好锦缎三十匹……”

　　没想到柳子君知道的这么清楚，钱氏干笑：“这不是年景不好，家里老人孩子生病。”

　　“所以伯娘想子君帮你一把？”

　　“是、是、是”三角眼里吐出腥光，没想到小丫头是个装模作样的的空架子。

　　“那么多家产过成这样确实不行，不如我让文叔去清点你家财物田产，以后由他帮你们经营。”

　　“什么？”

　　“你们不善经营就收归本家，由文叔替你们经营，你们只吃红利就好。”

　　温氏在一旁嘲笑钱氏语气轻蔑：“姑娘放心，回头我跟我们那口子说……”

　　钱氏知道自己小看小丫头了，立马撕破脸：“柳子君你拿我当猴耍？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个穷丫头勾搭富家少爷……”

　　“掌嘴”柳子君吩咐。

　　桔子上前一步左右开弓‘啪’‘啪’两声脆响。

　　钱氏有三十多年没挨过耳光，当初把傅家老宅搅的一塌糊涂，傅老夫人都不敢和她动手，不想今日挨了晚辈两耳光。

　　惊愕之后钱氏就像被惊到的蝎子，支起毒尾扑向柳子君，今天她不把这里闹个天翻地覆，她就不是傅钱氏!

　　“你要钱对吧。”柳子君淡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