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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宋琛将整理金权斌遗留案宗的任务交给了锦衣卫于信才,又让曲冬冬前往长青府,调查影子袭杀长青知府一事,最后,他重新来到了万花楼。

      “这位大人,您今夜要来找哪位姑娘呢?”老鸨迎了上来。

      “吕行首,她在么?”

      “在是在,”老鸨面露难色,“可是吕行首今夜已经满客了,大人,我们这儿还有浔芳、沁薇,都是艳绝芳华的姑娘。”

      宋琛道:“我只要见吕行首。”

      “这...大人,实在对不住了,这来找吕行首的,都是名门望族,小的是谁都得罪不起啊,这...要不大人,您明儿赶早些来,小的给您预留个位置!”

      宋琛从怀中掏出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清场。”

      老鸨眼都直了,他接过了银票,跌跌撞撞地奔回了万花楼。

      宋琛在万花楼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楼内歌舞依旧,只不过宾客冷冷清清,大部分的客人,都被老鸨们以各式的理由请离了万花楼,宋琛清酒一杯,浑身的严寒消散了不少,他取出了《沈公断案录》,借着红橙相交的灯光,细细品读。

      “风月之地研读书卷,宋司律真是好雅兴。”白色的绸缎垂落在宋琛的面前,盖住了书卷上的字,宋琛抬起头来,吕行首似笑非笑,正低头看着他。

      宋琛道:“姑娘还敢回来。”

      “奴家不懂大人的意思,”吕行首眨了眨眼,继续道,“司律大人一掷千金,奴家替万花楼谢过大人,您稍坐,让奴家与众花魁为大人献舞一曲。”

      “不必了,”宋琛喊停了转身的吕行首,“坐下,陪我聊聊?”

      吕行首跪坐下来,她一言未发,静静地为宋琛温酒。

      “姑娘眼里含着几分的拘谨与不悦,今日叨扰了姑娘和贵客们的相聚,在下先行致歉。”宋琛说完,仰天将酒一饮而尽。

      “早就听闻大理寺宋司律为人刚正秉直,不屈权贵,是个洁身自好的翩翩公子。”

      “今日却发现我竟然也是流离烟花之地,为红颜挥金如土的蠢货是么?”宋琛接过了吕行首的话,吕行首无言默认,宋琛笑问:“想不到在姑娘口中给予了我这么高的评价,但在姑娘的心中,我不就是一个淫贼么?”

      吕行首笑了笑:“大人何出此言?”

      “姑娘使的好计策,让在下当真刮目相看,如若不是走运,那一番苦头是少不了了。”

      吕行首心知宋琛已然察觉,索性就问了:“司律大人为何连日跟随与我?奴家所犯何条,所触何律?”

      “为什么要去千丁府接济穷苦之人?”宋琛没有回答,转而去问。

      “奴家便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穷苦人家的孩子念不起书,一生只能任人宰割,教孩童们念书,至少他们未来或许还有参加科考,成为秀才的可能。”

      “哦?凭什么?就凭你在风月之地所学的学识么?”

      “大人不过生于小吏之家,谁又曾想如今万人之上?”

      宋琛蹙眉:“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吕行首微微欠身:“万花楼权贵往来,恕奴家多心,留意了大人的过往。”

      “你是个不简单的姑娘。”宋琛称赞。

      “所以,大人方才所疑,奴家的回答是,万分之一的可能,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说得好。”宋琛击掌,但其话锋一转,“但我想说,风月场虽然会教习女子学习诗文绝句,但却是绝对学不到儒经和道经的。”

      “风月场的规矩,其一便是不问艺伶出身,还请司律大人恕罪。”

      宋琛没有想到,吕行首竟然如此聪慧,一句话便堵死了他。

      但他已经隐隐地察觉到,吕行首并非如同她所说,出身于千丁府的贫民窟里。

      吕行首又道:“大人今夜花费千金,恐怕并不只是要找奴家闲聊的,奴家累了,大人究竟想说什么,请直言。”

      “为什么要杀了金大人?”

      吕行首矢口否认:“司律大人,我没有杀死金大人。”

      “记得初到大理寺时,少卿大人便将此书赠与与我,”宋琛扬了扬握在手中的断案录,“此书耐读,是我审案启蒙之物,其中有一个案例让人记忆犹新。”

      吕行首歪了歪头。

      “北境有一农妇,其夫好赌嗜酒,日日酩酊大醉,醉后以打骂妻儿作乐,终有一日农妇受虐之下,以冰锥刺之,并弃尸荒野,因为没有目击者,也没有找到凶器,此案故而悬了很久,直到沈公北派,才告破获。”

      “一个好故事。”吕行首垂首轻言。

      “姑娘不想说些什么么?”

      宋琛的故事里,已经点破了吕行首的行凶方式,他想看一看,吕行首会作何回答。

      “司律大人,”吕行首抬起头来,“时不再来。”

      她说完,再次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宋琛知道她无法反驳,但是却没想到她会这般从容不迫地承认,当然,宋琛也知道她为何这般镇定自若,距离金权斌死去已有数日,即便当时吕行首露出破绽,以她的这般聪慧,如今早已查察不到,只要她矢口否认,宋琛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拿她丝毫没有办法。

      “为什么...”宋琛还想再问,却突然觉得头晕目眩,仿佛整个人被吊在空中摇摆一般,他四肢也登时发软,手中酒杯一下子摔落到地。

      这酒有问题!

      “司律大人,您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吕行首的声音朦朦胧胧,似远似近,但宋琛已经无法去辨识了,他的脑袋仿若被灌进了铅水,重重地砸在了桌面之上。

      宋琛醒来之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沉香之气。

      他坐在一张椅子上,嘴里被塞了一块绸布,周身也被牢牢地用细绳捆着,宋琛环视四周,反应过来,这是吕行首的闺房。

      “司律大人,好些了么?”吕行首从帐幔中走出,她拿着一杯冒着寒气的银丹草,置于宋琛的鼻下,银丹草的寒气一沁,宋琛更为清醒。

      “司律大人,我不想伤害你,但是你知道得太多了。”吕行首褪去了身上华美的服饰,换上了一套紧袖束脚的练功服,她来到了宋琛面前,扯下了宋琛嘴里的绸布。

      “绑架朝廷命官,姑娘好大的胆子。”

      “是你逼我的。”吕行首推开了窗户,冰冷的寒风一下子灌进了屋内。

      “若说我之前拿你没法,如今可谓证据确凿。”

      吕行首坐在窗上,脸上挂着有苦难言的笑意:“宋司律,您为何就是不肯放过我呢?”

      “姑娘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宋琛道。

      吕行首浅浅一笑:“万花楼再有半个时辰,便会歇业,届时大人呼救,会有人来替您解围。”

      “姑娘若是走了,那便再也没法回头了!”

      “我失去的,终究会找司律大人您拿回来的。”吕行首朝后倾倒,窗外只徒留半轮明月。

      宋琛叹息一声,此时房门声响大作,兰若和大头突了进来。

      “司律大人,我们在外头候了两个时辰,仍不见您出来,一进门才发现不对了,还好我们来得及时,您没事吧?”大头忙冲过来给宋琛松绑,兰若在房里走了一圈,左右不见了吕行首的身影,便问:“琛,她呢?”

      “走了!”宋琛站了起来,迷/药药效仍存,他摇摇晃晃来到窗边,看到吕行首的背影在楼阙的灯火之间闪现。

      兰若感叹:“哇,她轻功这么好!”

      “她要去哪?”大头问。

      “有可能是天命街!”宋琛也爬出了窗,“我先随着,你们带上人跟来!”

      “琛,你现在行么?”

      宋琛摇了摇头,咬牙踩着万花楼屋檐的砖瓦追了出去,隔了一里,他便从袖中掏出一个拇指大的小球往刀鞘上一擦,小球瞬间就起了深红色的红焰,宋琛将小球抛在地面,红焰越升越高,这是大理寺用来发送信号的硝器,利用这个,大头和兰若可以带人一路随来。

      就这样跟了有两炷香的时间,吕行首的身影终于一虚,消失在了前方楼阙之间,宋琛举目望去,皇宫光亮的灯火将整个天际照得通明,果然,又来到了天命街。

      屋顶之上视野开阔,宋琛能远远地随着吕行首,但是到了街道下边,便不是那么好找了,宋琛从屋顶上跳下了地面,却和一队人马撞了个满怀,宋琛看清来人,竟然是锦衣卫于信才。

      “宋大人!你怎么会从天上飞下来,不过来得正巧,我跟你汇报下今天的进展!”于信才将宋琛拉到了他庞大的身躯之前,宋琛忙挡住了他:“旺财,稍等。”

      “宋大人,发生什么事了?”于信才发觉不对,忙问。

      “吕行首。”

      “那小娘们!在哪里?果然还是她么,让我去把她抓来!”

      宋琛道:“别激动,我一路跟到这儿,跟丢了。”

      于信才回头望去:“她也没多少地儿能去了,前面不远就是宫城,那头的宅府没几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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