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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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那天我在学校绿荫大道的长椅上坐了很久才回实验室，把那短短的十来分钟反复琢磨，在脑内模拟了千万遍，最终只得出一个结论:
“我真是太不懂情趣了。”
“是的，帕。”我的同学，也是我的搭档，乔边校对着一份配方一边回答我，“按照我们国家的话来说，你就是一颗标准的'榆木脑袋'。”
“抱歉？”
“就是说你很没有情商，是情感上的蠢蛋。”他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轮椅看向我，“别这样，我的搭档……也许你应该知道实验室不让出现人以外的其他生物，尤其是非洲鸵鸟。”
他在轮椅上很艰难比划了一个我的身高：“大概这么大一只。”
“……”
我沉默。这个黑发的亚洲男孩真的很会说，也许是因为他家乡的缘故？一个东方神秘的双人表演的发源地，天津。
他耸肩：“好了别这么颓废了。你难道不想猜猜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为什么？”我头也没抬。
他做作夸张地尖叫：“我的老天，你难道不知道布兰特学长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吗？那张英俊的脸禁欲又温柔，拜倒在他白大褂下的人可以从咱们宿舍排到天鹅湖公园，并且我说的不是直线距离。”
我把下巴靠在桌上曲起的手臂里：“我也是这里的一员……等等，你是说我和他前天的事就传遍全校了？”
他耸肩：“什么事？你们坐在一条长椅上进行恋爱测试的事？倒没那么夸张，暂时仅限我们系……你懂得，还没进社会的小鸟总是喜欢叽叽喳喳。”
我没有提醒，他也是其中一员。不过我很激动，还带着一点我都没发现的喜悦。
我把目光放在玻璃窗外的树梢上，那里停着一只鸽子。我觉得它并不来自广场——毕竟那里的鸽子早就被喂得飞不动了。
乔见我不感兴趣就继续摆弄他的瓶瓶罐罐，很久之后又迟疑地问：“很抱歉我没法管住自己的思维，为了不让他胡乱编造，我还是想问……”
好在一声尖锐的铃声打断他的八卦，我站起身脱下带了一个小圆洞的白大褂，搭在椅背上，出实验室的大门前转头看他：“竭尽你的一切能力，乔，管住它。”我说了一句法语，“别像只青蛙一样。”
他翻了个白眼，用手比划了个缝上嘴巴的动作。
05
终于安静了。
如果忽略我身边若有若无、蚊子似的谈论声的话。
第一节就是埃迪教授的课，他今天穿着棕色小马甲，肥硕得像小山一样的身体艰难的从门口移上讲台，他气喘吁吁地敲了一下讲台：“这可真远……好了孩子们，停止你们制造噪音的行为，翻开你们眼前的书，我们该上课了。”
书页翻动声中一位女生举起了手，没等到埃迪教授请她发言就迫不及待地说：“请问教授，今天阿德里安学长怎么没来？”
我注意到这是一位来自别的科系的女生，因为坐在侧边我无法看到她的正脸，只看到她一头的红色头发在肩膀处打着小卷，皮肤白皙，带着青春的活力。
比我稍小一些，也许是去年刚来到学校。
接下来埃迪教授的话也印证了我的猜测：“戴莉小姐，也许你应该知道我的科目并没有出现在新生的课程表中。”
她的右手卷上肩膀处的红色发尾，无所谓地回答：“是的教授，但谁规定学生无权进入这个教室呢？更何况我仅仅只是来找人的……埃迪教授，我再问一遍，阿德里安学长在哪？”
随着她稍显尖利的话音一落，偌大的教室里渐渐响起吵嚷声，后排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以表示敬佩。
“一团乱。”我冷眼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目光却怎么也没办法从那位戴莉小姐身上移开——我发誓这无关情爱，甚至我对她有着一点我也察觉不到的敌意。
埃迪教授显然也是和我想得一样，他只是低了低头，透过细边眼镜瞥了一眼戴莉，就继续寻找桌面上的粉笔，边用慢吞吞的声音回答：“小姐，请注意你的礼貌……我的课并不代表我的优秀学生就会出现，他也是有论题要写的。”
戴莉一噎：“但他并没有在图书馆，自从前天上午开始，他甚至连宿舍也已经两天没回了！我很担心他。”
听到这我心里猛的一跳，不知道自己该从哪里理解：是戴莉过于亲昵的话或是阿德里安已经消失两天了。而两天前正好是他邀请我做那个测试的日子。
我有点脸红，因为某个大胆的猜测，也是因为此时此刻，我心里的百分一或是千分一还能空余出来，想一些也许是自作多情的事。
身后有人撞了一下我的椅子：“嘿法国佬，你知道阿德里安学长去哪了吗？你可是最后一个和他接触的人。”
我无视了他，就凭他身边散发的“英格兰味”，也能让我生理性的不舒服，你知道的，英国人总是和我们讨厌他们一样讨厌我们。反正怎么说都不是因为我的心跳过快引起的
……好吧，在听到他把我和阿德里安放在一起时的确有那么一点点。
埃迪教授指了指我身后的方向：“那里的，对，就是你，金发的小伙子，我假设你并非和乌鸦一样八卦……抱歉我不是在羞辱乌鸦。”一番寻找后他终于找到了仅有的一截粉笔头，转过身去写起了板书。
许久后才回答：“抱歉孩子，我真的无法掌控阿德里安的行踪——这是犯罪。不过你可以试着等待他，他并不是一个容易让人担心的男人。”他在“男人”这个词上加重了语气。
戴莉这次没有反驳，只是一声不吭地坐下了，不过从垂下的头看得出来——这女孩并不开心，甚至掉了眼泪。
但我心里有些小畅快，没理由的。
06
已经是新的一天了，距离阿德里安和我的约定只剩不到五分钟。我依旧坐在通往绿湖的那条小道的长椅上，右手边从开始数到第七个，我连这个也没有忘。
也许是家里出了什么大事，才这么多天不在，我在心里猜测，那这样我就有足够安慰自己的理由了。
乔坐在我的右手边，探着头四下张望着，问我：“看来你的学长很缺少时间观念，已经是上午九点了，我屁股都快坐扁了！我们还有艾博克教授的课——我真的很害怕她对我瞪起那双红色的眼睛！”
“别这么说，他可能是因为什么耽搁了。”我压住心里的失望安慰他，“可能是被堵在路上了。”
他转头用一种“你还好吗？”的眼神看我，黑色眸子里满是疑惑：“也许你应该先说服你自己。”
我耸肩表示我无能为力，他也耸肩，转过头去喂鸽子。
谁知道呢，也许上次的交流真的只是一场实验，我只不过是人群中幸运的一个罢了，一切的怦然心动都是我自己意淫出来的结果。我这么想着，一边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份面包碎屑放在手心里，喂那只经常呆在我肩膀处的鸽子。
它的毛色不同于其他鸽子，是雪一样的纯白，鸟喙处是浅浅的红棕色，胸脯处的羽毛高高挺起，看起来柔软又蓬松。
我另只手轻轻摩挲它头顶的羽毛，反向捋起又顺回原样，这让它稍显滑稽，像留着莫西干头的球员。
突然它不安地拍了下翅膀，向我的脸颊处靠近了一些。
“嗨，阿帕。”我听见有人在叫我，用的是很不同的、亲昵的称呼，“好久不见。”
是阿德里安，我猛地回头，终于把鸽子惊得飞了起来。但我也如愿看到了我日思夜想的、英俊的面孔，和他浅灰色的眸子。
我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从耳尖到眼下，我蠕动着舌尖：“嗨……”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4-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