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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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晌午之后，浓云卷风而起，玉京的天色便暗了下去。
陆明芳自家中府邸前往广陵王府时，青苍色的天穹中就开始慢慢落下微微的雪白。
到达之时，雪势已经盛大。
陆明芳提着裙摆从轿撵上踏步出去，脚下踩到一层薄薄的积雪。
呼啸的北风冷刀一般劈在脸上，她沉着眉目，捏了捏手中的一卷函书，抬眼望见广陵王府新换的一副镶金牌匾。
王府门前冻红了脸的嬷嬷抄着手，畏畏缩缩地赶紧下来迎人，“夫人可算来了！王妃已经等候您许久，请跟奴婢赶紧进去吧。”
陆明芳将目光从那副镶金牌匾上收回来，垂眸跟着迎门嬷嬷，从王府的大门之中走进去。
她刚到广陵王妃陆明惠常居的暖阁门前之时，便听到里面传来女人们三三两两的谈笑打趣声。
“……听说襄阳王妃杜氏死的时候，半边身子都叫放进宅中的野狗给咬干净了！”
“岂止呀！听我家侯爷说，襄阳王府封门放狗之后，围墙里的人嚎了三天三夜，后来开宅子抬尸，死人堆里翻了好几天才找到的杜氏！脸全毁了，左手臂还剩半截，肠子心肺都被那些畜生挖出来吃了个干净！要不是她身上还戴着陆氏一族的梨花符，谁知道她是谁？”
“她还敢戴着梨花符！？梨花符乃是咱们王妃娘娘母族陆氏的家徽，杜氏不过沾了她那个娼妓娘的光，才跟着进了侯府的门，做了侯府的养女。后来不知恩图报便罢，反倒生了贼心，算计起自己姐妹未来的丈夫！照我说，这种白眼狼就该是这么个下场！贱命一条还敢心比天高？”
“心比天高如何？得了王妃之位又如何？她杜氏以为爬到高位之上，这满京的人便瞧得起她了么？纵算当年的襄阳王府再如何得势，她这个襄阳王妃之位再如何高贵，旁人心里，她杜氏还是那个从娼妓肚子里爬出来的腌臜东西！”
“人算不如天算，她那是只看到襄阳王昔日如何圣宠优渥，却不想自己是嫁了个草包！如今谋逆皇位一罪定下来，她半辈子争强好胜犹如大梦一场，连自己的全尸都没争回来，当真是可笑之极。”
“说到底，还是王妃您洪福齐天，有菩萨佛祖庇佑，让杜氏那个贱人给您挡下今日的灾祸……”
陆明芳站在门口，静静听了半晌，才撩起暖阁前厚厚的挡风毡，跨入阁中。
正屋暖阁之内，门窗紧闭，炭火熊熊。
阁中点着长明灯与檀香，还传了王府的家姬奏琴鸣乐，在这冷冬日子里头，喝茶听琴说闲话，格外恣意。
陆明惠倚靠在主位上，外披一件厚厚风毛的雪裘，内里仅着家常锦衣，手捧珐琅暖手炉子，垂眸神色恹恹地听着座下女人们谈笑风生。
陆明芳解下身上的风氅递给侍女，走上前来，与暖阁里一众锦衣华服的世家夫人们相互含笑着见了礼。
一众夫人们见陆明芳既来，便晓得定是这姐妹二人有体己话要说，也不便再叨扰，只闲散说了几句，就各自告辞归家。
等到暖阁里的闲人都走干净了，一直垂眸不言的陆明惠才淡淡从一旁侍女的手中接过一双银箸，散漫拨了两下手炉里银白如雪的炭灰，“坐。”
陆明芳没坐，只将怀里的锦函交到陆明惠的手里，随即折身至锦屏前的香炉边，伸手往里添了一些檀香。
点燃的檀香轻烟袅娜而起，静静散成虚无。
那头陆明惠拆开书信往下看，越看，眉头就拧得越紧。
陆明芳转过身来的时候，陆明惠已将手中的信纸重重拍在身边的梅花小几上，狠厉咬牙道：“他敢！”
陆明芳垂眸：“他如今是陆氏一族的家主，有什么不敢的？前日消息就已经传到益州，河清王那边拖不了他多久，你还是想想，怎么给他个交代吧，毕竟他离京之前，你我答应过他，事成之后，留下杜阮娘性命。”
“有什么好交代的！？他回来又能如何？杜阮娘已经死了，难不成还要到乱葬岗把她抬回来？”陆明惠冷笑，“当年陆氏与襄阳王不睦已久，联姻一事本就深含蹊跷，她自己心知肚明这一点，可却还要抢着替我跳这个火坑！更何况，你也知道咱们这位哥哥心里都对她埋着什么意。当年父亲料到再留她于侯府，早晚会惹出丑事，索性如了她的意，让她一步登天。到如今，这都是因果报应。”
陆明芳皱眉：“父亲如今作古，陆家捏在他手里，若是他知道你我设计的此事……”
“怕什么！？有什么可怕的！？你我难道还缺他给的一口饭吃？”陆明惠狠厉抢断说话，“杜阮娘非杀不可！只有杜阮娘死了！才能断了他那些孽障心思！一心接下陆家的担子！让那个死人带着他那一肚子秘密滚下黄泉路！这是我这个做妹妹的为他好！也是为安定侯陆氏一族好！”
“——只要她还活着一天，他就绝不会安分！”
作者有话说第1章 楔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