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友》百里青菜

59、第 59 章

　　在让何继明几乎损失了所有身家的几万米库存布面前，问他喜不喜欢这行，易诚觉得自己也挺离谱的。

　　何继明显然也是想到了这层，视线在布卷和易诚身上来回转了一圈，没忍住笑了起来，说：“怎么会想到问这个问题？”
　　“就是想知道。”易诚挠了挠头，说：“如果你没回越州，就不用经历这些。”

　　鸡毛蒜皮，斤斤计较，每天睁眼就被无数的琐事给淹没。要硬着头皮去学习接受原本处在自己知识盲区的事情，稍有不慎，就会像这批罗马布一样，赔上自己的信誉和身家。
　　何继明在西班牙时，应该充满了自信和风采，站在行业顶端俯视一切。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每天在生产线上来回奔波折腾。这里是时尚的起源，却和时尚没有任何关系，有的只是不断出现的各种生产意外，以及需要付出真金白银的惨痛教训。
　　易诚从小耳濡目染的就是这样的生活节奏和工作氛围，甚至在习惯中生热爱来。但何继明不同，他本可以不用面对这些，或者，对以前的他而言，他也的确不想面对这些。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狂风卷起积水，杂乱无章地拍在门上，时不时发出额哗哗声响，显得格外吓人。
　　易诚尽力压下心里的忐忑，想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但视线却始终有些游移。如果何继明没有真正接受越州，那他们不过就是回到了当年，总会要再次面临选择。
　　当然，希望这次留给他们的时间足够多。

　　“我喜欢这份工作，也喜欢你。”
　　易诚没想到何继明会这么直接，愣了愣神，看向他的眼里满是震惊。
　　“虚荣和浮华，固然能够带给人无穷无尽的成就感和满足感，但都远比不上现在。”何继明停顿了下，这才继续说道：“我们在一起，在为了共同喜欢的事情而忙碌彻夜。”何继明的声音轻缓，像是在承诺什么一般，一字一句说得无比坚定。

　　我喜欢这里，不仅仅是因为你。
　　但因为你，这里的一切都变得值得让人喜欢，所以才会想要永远待在这个行业。

　　“我爱你，易诚。”

　　这一次，不再匆忙。

　　“何焰很早告诉我，她所听说的那个很能干很努力的业务员就是你。”何继明相当坦诚，说：“最开始，我的确因为当年的遗憾，有想过回来看看。”
　　那时候何继明的事业刚步入正轨，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乍一听到易诚的消息，除了怀念，更多的还是想走到对方面前，告诉他自己的决定才是真正正确的。何继明知道，这样的想法或多或少都有些卑劣。
　　但自打两人分开始时起，每当想起易诚，不甘和遗憾甚至是挫败感都会将他吞没。
　　他不得不卑劣。

　　“我想了很多种可能。”何继明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想着，你在越洋那么拼命，应该就是像你之前所说过的那样，努力攒两年经验，后续家里出钱创业。”
　　“然后，结婚生子。”
　　既然选择留在从小长大的环境里，承受更多的流言蜚语，何继明自然也笃定对方会按照既定的路线继续走下去。

　　“最后你没来？”易诚认真地回忆了下，他这几年的确一点何继明的消息都没听到，连何焰和万纱也都是很后来才知道的，但也一直没有任何接触。
　　“嗯，有些害怕。”
　　易诚挑眉：“害怕我真变成那样？”

　　何继明承认自己的卑劣，但也害怕易诚当真变成了那样，那些珍藏起来的遗憾，被轻而易举地辜负。
　　可如果不是……
　　何继明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样去面对，也不知道面对后如何选择，最终只得把这件事情给搁置下来。、

　　“但我还是止不住地想你。”
　　完全听不到任何消息的时候还好，一旦撕开了个口子，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越洋在行业内名气很大，易诚的存在感更是极强，身为同行的何焰，不用刻意都能听到不少易诚的消息。再加上对方原本就是何继明的“老朋友”，何继明不仅不反感，有时候还会无意识地主动询问。甚至在某段时间里，易诚一度成为何焰和何继明的主要话题之一。

　　再加上对方原本就是何继明的“老朋友”，何继明不仅不反感，甚至还会无意识地询问。在某段时间里，易诚一度成为何焰和何继明的主要话题。

　　易诚的模样逐渐清晰立体起来，不仅仅是印象里那个什么都无所谓的少年，他充满了责任感和上进心，仿佛无所不能。
　　连带着对方所做的事，所在的地方都逐渐变得有意思。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儿也的确能赚钱。”何继明说完，想想又补了一句：“虽然刚入行，明业就差点倒了。”
　　易诚看着他，安静地听何继明说着从西班牙回到越州的故事，心里没来由的泛酸。

　　何继明终于自愿回到了越州，他也自愿成了“同性恋”，他们终于再次相爱。

　　“我也爱你。”易诚突然开口说道。
　　“嗯？”何继明一愣：“什么？”
　　在两人这么久的相处中，易诚虽然也会非常坦诚地表达，但大部分时候都是何继明在主动，易诚只是不会拒绝而已。
　　“你不说你爱我么，我还没说我爱你呢。”易诚说完，狠狠地搓了下脸，说：“靠，跟说绕口令似的。”
　　“你可以重新再说一遍，就不算绕口令了。”
　　“我喜欢你，我爱你，和你在一起真开心。”易诚的脸彻底烧了起来，声音紧张得发颤，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调都有些变形，像是在说方言。但他始终看着何继明，视线没有丝毫的躲闪逃避。

　　过了好一会儿，易诚才又笑着问道：“可以开始干活儿了吗？何总。”
　　何继明也跟着笑，说：“那干活儿呗，易总。”

　　等两人彻底把仓库四周给堵住，再出门的时候，外面的积水已经深得跟条小河似的了。狂风仍在继续，借着从里面透出来的光，还能看到积水上被卷出了一个又一个小旋儿。
　　“收拾东西，先走。”易诚皱眉，说道：“再不走，估计真得；留在这儿过夜。”
　　何继明眉毛一挑，语气坚决：“算了，不能这么将就。”
　　易诚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反应过来，有些好笑地开口：“什么不能将就？”
　　“易哥觉得呢？”
　　“我不知道。”
　　“你知道。”
　　“我真不知道。”
　　何继明啧了一声，说：“好不容易互通心意，勉强也算得上是新婚初//夜了，怎么能这么将就……”
　　“何继明！”易诚踹了何继明一脚，他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不要脸地继续说出来。

　　可有的东西就是这样，一旦生出了苗头，便抑制不住。
　　更何况也没人想抑制，不合时宜的念头一茬一茬争先恐后冒出来，很快就占据了整个脑海。
　　易诚和何继明没再说话，但两人的动作都不约而同地变得急切起来。关好门窗之后，甚至连伞都没拿就一起冲进了大雨之中。

　　“何总跟着我上来做什么？”易诚瞥了一眼窗外，装模作样地开口问道。何继明的车就停在旁边，但对方想都没想地就跟着自己上了车。
　　“积水太深了，走不过去。”何继明也非常配合地睁着眼睛说瞎话，两人车位置离得不远，四周虽然有积水，但更深的他们都走过来了，更不用说眼前这点儿。
　　“哦。”易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扣了两下，却并没有开车的意思。
　　何继明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乐了起来，只得承认：“当然，最主要还是想和易哥待在一块儿。”
　　“嗯。”易诚终于心满意足，发动了车子。
　　“幼不幼稚？”何继明佯装叹了口气，说：“都说了一晚上的肉麻话了，我们还是三十岁的老男人吗？”
　　“说话注意点，还差两年才到三十呢。”易诚乐了，想了想又说：“可能是以前年轻的时候没听到过。”
　　何继明顿时就没话说了。

　　因为错过，才更懂珍惜，更加知道肆无忌惮表达爱意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何继明靠着车窗，低声笑了起来。
　　易诚心情也好得不行，连带着穿过积水坑的时候，都觉得自己仿佛跟着那些水花一样飞起来了。
　　外面仍然是一片凄风苦雨，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更像是末日，他终于开始盼望着天晴。

　　回到易诚的公寓时，两人身上满是汗味和污泥。易诚先进了房间，何继明径直去了浴室，里面早就摆放上了他的洗漱用品，只等着他现在真正地住进来。
　　易诚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难得地生起些许紧张。他和何继明单独相处，甚至同睡一屋的次数不少，但这还是第一次，他明确地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
　　易诚从房间里转到客厅，又从客厅转到房间，被扰了清梦的混沌终于忍无可忍，龇牙咧嘴地想要凑过来给易诚一点教训，可看到四周的水渍，又嫌弃地退开，最后蹲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人。

　　等眼前的两人终于都变得清爽干净相拥着进了房间，混沌才又慢慢地踱着步子往房间里走去。

　　嘭——

　　卧室门猛地一下关上，混沌被吓了一大跳，蹦出老远，回过神之后便又跑过来疯狂挠门。

　　“我的门会不会被它给挠坏？”易诚眉头紧皱，看着何继明一本正经地说道。
　　“估计会。”何继明摇了摇头，说：“但毕竟接下来少儿不宜，还是得把它关在门外。”
　　“有多少儿不宜？”
　　“至少公公不适合出现。”
　　易诚乐了起来，紧接着他便被何继明拉着躺在了床//上。

　　改在微波好大一颗青菜啊 那儿了，有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