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天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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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们纷纷抢着帮千重的忙，让他坐着休息就好，直到飞机降落地面，他也再没有出过休息室。
只有在乘客们都下机的时候，他跑到机舱边的窗口上悄悄往外张望，目光紧紧跟随着爸爸妈妈的身影，然后心里想象着一向勤俭节约的父母，是为了什么专程坐飞机来到这里。
今天之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想就这样一直注视着爸爸妈妈，守护着他们直到双鬓全白。
在心里默默勾勒着他们的轮廓影像，千重站在爸爸妈妈的背后，无声的送出祝福。
希望你们一生平安。
爸爸，妈妈。
我爱你们。
被封印的翅膀渐渐变回了圣洁的白色，千重算算看自己这次在人间历练的日子也不短了，除了半个月前偶遇父母让人很难过，其他大多时候都平淡而充实。总的来说，这次的职业很好，与同事们相处愉快，服务的乘客也都是很和气的好人，而且每次都能够看到不同的天空，让人的心情非常舒畅。
这次的人间之行一定会顺利的。
千重这样告诉着自己，然后圆满的完成一次又一次的飞行任务。直到某天晚上，千重像平时那样站在阳台上，对着月光举起挂坠观察里面的翅膀颜色时，几根纯白色的羽毛飘落在他的肩上，一个天使逆光而来，羽翼的边缘被月光映照着，发出微微冷色的淡蓝。
“二哥。”
直到公平天使站在了千重的面前，他才反应过来，轻轻的唤了一声。也难怪千重是这种反应，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二哥这种低调过度的人物，会专程跑来找自己，如果是纷争天使的话，他绝对不会这么奇怪的，绝对不会。
公平天使还是板着那张严肃过剩的脸，压抑不住的激动喜悦却从眼神里流露出来。他一把握住千重的手，语气很是开心：“恭喜你，九弟，后天你就可以完成全部的净化任务，重新拥有圣光双翼回归天界了！父神一直在关注着你这次的修行，特地派我来通知你一声，千万要坚持下来别出什么状况，只差两天了！”
从没见过公平天使这么明显的把开心全写在脸上，千重感动的猛点头，他知道二哥是为了见自己才特意跑下来的，否则以他天界大法官的日理万机，怎么可能亲自跑来通知。
“二哥，最近我跟同事学了泡茶的手艺，要不要进来喝一杯再走。”
千重见他话说完一副准备告辞的样子，忍不住出声留人。不过他也知道说什么都留不住二哥的，果然公平天使有点为难的样子：“父神才命令我重新修订三万四千五百章的法典，还有历代律法的编订对照，你知道的，虽然这种事一百年才做一次，但每次都是要命的累，我实在是……”
“好啦，逗你的啦二哥，赶紧回去吧，过两天我就可以帮你忙了。”千重吐了吐舌头笑出声来。
一听千重说要回来帮自己，公平天使吓得脸色都变绿了，赶紧摆手：“九弟你知道乖乖的别动就是帮了我大忙了，谢天谢地父神在上，我走了，你自己注意点，任务一完就赶紧回来，到时候再忙我也抽时间给你摆庆功宴！”
“好的好的~~”千重目送公平天使拍拍翅膀优雅飞走的样子，对着月亮发了会呆，然后进屋仰天躺在床上。
——真不容易啊，终于要回去了。
不过二哥也真是的，不就是上回帮他整理法典的时候，把半人来高的资料不小心弄倒散了一地吗？至于记得这么清楚吗？谁说他记性不好来着？我还是对他有过很大帮助啊。
于是千重拼命开始想自己除了弄乱资料、不小心把二哥要的咖啡和五哥要的安神汤弄混了送过去外，帮过什么能让人忽略这些小错而感恩戴德的大忙，想着想着，丰功伟绩还没想到，就先进入了梦乡。
自从见到公平天使后，第二天是休息日，千重乖乖在家里看了一上午的书，玩了一下午的电脑，然后早早洗澡睡觉，果然什么意外状况都没有发生。翌日，也就是公平天使口中的最后一天，千重决定给自己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于是起的特别早，精神抖擞的去上班，看见谁都露出大大的笑容，害得辛姐一个劲的问他昨天是不是买彩票中了头奖。
“大家都是好人——！都是我最最喜欢的同事和朋友——！”
千重张开手臂开心的大喊一声，招来小刘一个卫生眼：“你没喝多吧，肉麻。”
也不知千重是不是真的时来运转，还是说注定他这辈子可以圆满完成任务，最后一次飞行不仅十分顺利，而且根本不用他出去服务乘客——除了头等舱那个包机的有钱公子哥和他带来的四个保镖外，整架飞机再没有别的乘客。于是他坐在休息室里悠哉悠哉喝水看报纸，有时候听到有意思的对话就顺口接两句。
“那个贵公子好像很有钱的样子，萍萍给你个机会去表现吧，到时候成了阔太太别忘了我们哟。”
辛姐打趣着道，那个叫萍萍的空姐双颊飞起红晕，含羞带笑的去了，不过没几分钟就哭丧着脸回来：“那哪是贵公子啊，人家才刚刚考上大学，还没满二十岁呢！”
大家笑成一片，连说‘你也不过才二十五岁啊，差不多，差不多’，结果没过几分钟，呼唤空乘的铃声又响起来，萍萍死活也不想去，用她的话说‘那孩子长得太帅了，多看他几眼我肯定会忍不住老牛吃嫩草，破坏自己大叔控的原则的’，旁边一个叫萧千岁的扭着腰摆个POSE：“我去，我还就喜欢姐弟恋了。”
由于她名字实在太让人无语了，平时就有个外号‘娘娘千岁’，于是几个人还像古装片里的使女那样行礼恭送：“娘娘慢走！”
这千岁娘娘走的慢，回来的却快，她也受不了的翻起了白眼：“我的妈呀，那小孩太难伺候了，长得倒真是不错，谈吐风度也优雅的很，可是有钱人是不是都有双重人格啊，翻脸比翻书还快，刚开始还很谦虚的说‘鄙人’，一句话不合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张口闭口本少爷，气死我了！”
——不会那么巧合吧。
这时坐在一旁跟大家一样当笑话来看的千重猛然间眼皮一跳。随即他赶紧宽慰自己：有钱人家的公子哥是不是都喜欢自称‘本少爷’啊，世界那么大哪有可能又给我碰见了呢。
千重的自我安慰还没收到成效，那个让乘务组两大美女都铩羽而归的大少爷又按铃叫人，这次辛姐看着千重耸肩，“有钱人的癖好都很奇怪，搞不好他不喜欢看美女喜欢看美男，王子，靠你了。”
“上啊千重，搞定他！”
“就是，让他见识见识咱们机组王子殿下的无敌迷人右侧45°的完美微笑！”
在一个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加油声中，千重无奈起身，推开了头等舱的门：“您好——请问——”
话没说完，剩下的一半就自动噎回去了。
父神在上，果然是凌飞翔，世界太小了。
刚才他还庆幸今天是有人包机，自己不用出去服务乘客就能尽量减少意外状况的，但现在他只能说，事情太出乎意料了。
可能凌大少被刚才两个空姐搞得有点生气，没等千重开口就直接下了命令：“你，坐下，陪本少爷聊天！”说完，抬头，看到进来的人是千重，也愣了愣：“是你？”
凌飞翔居然认得自己？他的记忆难道没有被抹去吗？千重狐疑的忘了计较他的无礼态度，茫然坐下问道：“你认得我？”
“你不记得我？”凌飞翔也诧异万分的反问：“那天在航空公司的办公楼下，是谁对着本少爷笑得跟个笨蛋一样？”
原来他说的是那次相见，千重的心里有种希望落空的苦涩，不过凌飞翔的记忆力真惊人，上回只是匆匆一面之缘，凌飞翔居然记得他的脸孔到现在！
好像千重不记得他这个闪亮亮的太阳让凌飞翔觉得挺耻辱的，看千重没说话，大少爷干脆又补了一句很画蛇添足的：“哼哼，既然你不记得，那你就当本少爷也忘了好了！”
千重窘到无语，记得自己刚从第一世消失、还没决定第二世的身份和职业时，还在天上专门用镜面类的法术看他来着，那时凌飞翔变得多温柔啊，知书达理又温文尔雅，真正的豪门贵公子作派。最近没盯着他，他怎么又变成这样了？癫痫？还是间歇性的？
“喂，本少爷叫你来聊天的，不是叫你来听报告的，说点什么有意思的吧？”看着千重一直无语的样子，凌飞翔不耐烦的开口。话说刚才那两个空姐也是受不了自己的口气立即走人了，他还真没想到千重一个大男人有这么好的忍耐力。
“有意思的……”千重挠挠头，还是想不出到底有什么可以聊的话题，难道自己和凌飞翔已经到了见面却找不见话题的地步了？千重心里泛上一股挫败感，想到当时两个少年互相击掌立约的样子，微微一笑：“那天看到你，好像很憧憬空乘的样子，为什么不继续考下去呢？”
话说出口千重在心里都骂了自己一句‘明知故问’，谁知凌飞翔的兴趣倒好像被引起了，立即坐正了身子回答：“谁、谁憧憬空乘啊，一个月赚得还没我一天炒股票赚的多。”
“有些梦想，是不能拿金钱来衡量的。”千重又好笑又好气的小驳一句，凌飞翔还是那样容易让人看透，他这种掩饰的口气说出来的话，最好反着来理解就对了。
“呃，你说的倒也没有错。”凌飞翔又倒在沙发里无聊的扯着一张纸巾：“所以，既然没办法自己决定工作，就小小反抗一下咯。”
“你又不像是会因为家里的压力就放弃梦想的人。”千重也不知怎么的，这句话就突然说出了口。那时还在念高中的凌飞翔说因为家里环境的缘故，父亲一直把他当继承人培养，根本不可能同意他当空少，可是现在的凌飞翔已经成年了，而且他是那种认定了什么死理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倔脾气，千重就不信他真要当空少，他爸敢不同意。
“你错了。”凌飞翔很快给了他答案：“你以为本少爷是因为贪图安逸生活贪图老爸的财产所以不得不听老爸的话吗？我不是反抗不了我爸，我是反抗不了命运。”
“命运？”猛然间听到凌飞翔跟自己这个如假包换的天使探讨‘命运’，千重更加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吗？”
“开什么玩笑！”凌飞翔按着茶几站起来，口吻逐渐激动：“要是命运真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怎么每天还有那么多吃不到饭的人饿死啊？怎么还有那么多破产的跳楼自杀啊？怎么有些人努力一辈子都过的不幸福啊？这句话本来就是骗人的，命运是天定的，根本就没办法反抗！”
凌飞翔这段话说的又快又急，还带着点质问的口气，又有点希望别人能够驳倒自己的期待，千重却一时找不到什么话来证明自己的立场，只得起身告辞。连没有宗教信仰的凌飞翔都说‘命运天定’，他这个神的儿子又怎么能说‘你可以反抗’呢？那不是亵渎了自己那高高在上的天父吗？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5：天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