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平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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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乘算是比较正式的官方说法，外面一般称呼‘空姐’‘空哥’，就连凌飞翔那家财万贯的大少爷，都用憧憬的口气说真想当个空少在天空上飞翔。
千重在没做这个行业之前，也有着种种幻想，不知道人类坐在封闭的‘屋子’里在天上一点安全保障都没有的移动到底是什么感觉。话说他们天使可是有翅膀的，人类少生一对羽翼也能够飞起来实在让千重很难以理解。
说起来第一世的生身父亲活了大半辈子，也只有在四十岁那年被单位派去外地考察时坐了几趟飞机，所以在千重的印象里，能够坐的起飞机的人应该都很富裕才对，不过在第一天跟上飞机实习后，就发现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机组每一个成员都很喜欢千重这个新来的实习生，也愿意教导他怎么做、做什么。这一组空乘的领头人物叫辛之梦，在这个航班上恪守岗位接近十年，十分有经验。只是连她自己都嫌名字太淑女，同事们更是觉得这大姐头明明作风干脆利落很有气魄，为啥配个那么花哨的名字，于是没人喊她的名字，直接都是叫‘辛姐‘。
辛姐把大概的工作内容教了一遍后直接让千重实践试试，还笑着跟周围同事打趣：“也就是千重这么稳重可靠的小伙子才放心了，最近的实习生都毛毛躁躁的，搞得我什么事情都不敢放心交给他们做。”周围的空姐空少们也笑着点头，千重就像辛姐刚才那样，推着饮料车走出休息室。
“请问您喝点什么？”
王子般的温柔笑容，微微躬身不卑不亢的询问着乘客，一个女孩立马明显脸红了：“啊，雪乐，不，可碧……”
“是雪碧还是可乐？”千重笑着又问了一遍，周围人的脸上也都因为那个可爱女孩颠三倒四的回答而浮现笑意。
倒给女孩一杯可乐，千重继续一排一排的询问。但是他发现坐在第五排的一对老夫妻很奇怪，每次自己走过去他们就明显的紧张起来，问他们要喝点什么，他们好像很惊慌的连连摆手说不要不要。回去跟辛姐他们一说，大家也都有点怀疑，轮流出来看了一遍，谁也没有发现那对老夫妻有什么不妥之处，看起来也不像是危险分子，可是为什么空乘走到他们身边时会让他们这么紧张呢？
又过了一段时间，千重还是像前几次那样分发饮料，该走到那对老夫妻身边时，自己先踌躇起来。或许他们之前乘机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导致特别反感空乘人员呢？害怕自己的靠近再次引起老人的紧张情绪，前思后想了半天，千重还是走过去柔声问了一遍‘请问两位要喝点什么吗’。
老爷爷看上去有七十多岁了，精神不太好，千重早就留意到老人家可能身体不舒服，明明喝点东西能缓解一下，为什么他这么顽固呢。
没想到这一次老奶奶对千重笑了笑说：“那就来一杯热水吧。”
老爷爷咳嗽了两声想要阻止，还没开口就被老奶奶扶住了胳膊：“别说话了，喝杯水能好一点吧。”
这时千重已经给他们倒了一杯热水递过去，老爷爷捧着杯子慢慢的喝着，而老奶奶却微颤着手从衣服兜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手帕包，铺在腿上一层一层的打开，里面装满了两毛五毛的零钱，最大面值也不过一块，然后老奶奶抬头悄声问千重：“多、多少钱一杯……”
原来他们是第一次坐飞机，不知道饮料是免费发放的，每次千重过来询问，二老就觉得飞机上的东西一定很贵买不起，所以紧张的不好意思抬头回答，到后来看到老伴难受成这样，老奶奶才下定决心要给他买杯水喝。
看着这对淳朴憨厚的老人互相扶持的样子，千重的眼泪几乎就要夺眶而出，他又给老奶奶倒了杯热水，告诉她饮料都是免费的，老奶奶接过水杯还不停的说着‘谢谢’。
回到休息室把老人的情况告诉其他前辈们，那些见多识广的空姐空少们也非常感动，一时间屋子里静悄悄的，还有几个女孩子抹着眼泪然后埋怨：“妆都花了……”
就这样跟着机组实习大概半个月，由于千重服务态度好，外型又阳光，得到了不少新老顾客的认同，于是领导决定提前和他签合同转为正式员工。
每次飞行任务回来都会有一两天的空闲时间，无聊的时候就看看书，上上网，只看贴不发言——反正无论说什么、说多少，一旦回归天界，所有痕迹都会抹去，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日子过的很快，每一天都很平淡。由于经常跨国飞行，时差有时候倒不过来，千重睡不着的时候就站在阳台上，对着月光看吊坠里封印的翅膀。这次人间之行意外的顺利，到现在双翼已经净化了一大半。约定的履行和试炼的完满，千重以为自己下界必遇状况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空闲的时候，他也会回忆起每次飞行任务时遇到的那些朴实、善良的乘客，比如第一天就碰到的那一对考虑半天才舍得买杯热水的老夫老妻，后来聊天时他们告诉自己，是孙子在外地上大学时得了奖，学校出钱给买的机票，让他们专程过去探亲，不然的话，老两口根本乘不起飞机。
还有不久前，千重发放午饭的时候，看到一个满脸憔悴的大叔明明登机后就没吃过东西，他的饭盒却只动了一口就放在旁边，再也没有打开过。
千重当时感到很奇怪，笑得有点不好意思的询问：“请问，是我们的饭菜不合您的口味吗？”
“不，很好吃，真的太好吃了。”那大叔看年纪应该四五十岁，算不上老，但是面孔却很是沧桑——千重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大叔也笑得很不好意思：“就是因为很好吃，所以才想留着给儿子尝尝……”
那一瞬间，千重就感到有股暖流从心头渐渐往眼眶上涌来，赶紧结束了谈话退回休息室，忍不住的再次流泪。可怜天下父母心，他想起早在第一世的时候，妈妈也是专挑好吃的留给自己，看着自己在那狼吞虎咽，妈妈就笑得很幸福。
孩子的幸福永远是父母的幸福。
这些本来都是很琐碎平淡的小事，但却每一次都将千重感动的落泪。回想起工作中的种种，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太喜欢看电视剧了。那些惊天动地的情节，离生活很遥远，就算能感动大部分的人类，但让这俯视天下数千年的神之子来看，和魔族的交战，兄弟之间互相掩护着冲锋，相比电视里那些虚构的场面而言，他自己经历过的事情都要更惊险的多。
可是千重却一次次的被那些小事所感动。在下界之前，他没有接触过人类，只听哥哥们用骄傲的口吻说，天使是最优秀的种族，拥有无限的生命和时间，他们就是‘永恒’。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遇到父母后，千重知道人间的爱与感恩；遇到夏逸沙后，他知道有一种责任不能逃避；做了空乘之后，他更知道越是时间沉淀下来的平淡生活，越是弥久可贵。
这种真挚却不激烈的感情，比祈祷与弥撒更能震撼心灵。
于是在千重的心里，对‘永恒’的定义慢慢发生了转变。
而这半个多月来，天天乘着飞机在天空翱翔，每次看到的天空都不相同。
——凌飞翔，你知道吗，在地面上仰望的天空，和在天界俯视的天空，以及……在飞机上看到的天空，都是不一样的。
随着季节的变化，还有天气的不同，就跟瞬息万变的大海一样，看似单调的天空，其实并不相同的。直到我为了完成那时的约定而当上空乘之后，才发现这些不同，从而爱上了从机舱里向外眺望的感觉。
而这之前，我真的不认为天天坐在这种封闭的工具里枯燥的移动有何乐趣可言。
千重托着下巴，一个人就忽然笑的像朵渐渐绽开的大丽菊，然后伸着手指对着空气画圈圈。
——我要把看到的一切都细细描述给你听，然后……嘿嘿，不能飞的凌飞翔，羡慕死你~~
自己为自己莫名而起的想法逗得直笑，千重上班的时候，脸上还是一副洋溢着的笑容。像往常那样换上制服登机，辛姐随手递给他一杯水，周围一群同事开始起哄，有个叫小刘的空少装出一副酸溜溜的口气委委屈屈的道：“怎么就只给千重不给我们呀！”
“千重泪腺发达，先让他补水啊。”辛姐说完后，自己先捂着嘴笑了出来，周围人接着笑倒一片。因为遇到的那些事导致千重数次控制不住当场流泪，现在这帮人有事没事就开开玩笑。“千重脸红了噢，哦也！”
于是千重脸红红的端着那杯水，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左顾右盼了半天，主动替辛姐担起了迎宾的职责。
以此为理由躲到机舱口，好不容易摆脱了同事们的打趣，千重忽然发现有位老人坐着轮椅望着这里有些发呆，再看他身边并没有跟着家属，赶忙下去推着老人登机，并帮着找到了座位。他的举动得到了乘客们的鼓掌喝采，休息室里的辛姐等人还以为外面出了什么纠纷，赶忙跑出来看，千重正不好意思的往这边走来，免不得大家回到休息室后又是一顿善意的玩笑。
“千重，你人长得这么英俊高大，却总是眼红红、脸红红，害得我现在越看你越可爱越想笑啊，呵呵呵——”辛姐的话又引起一阵笑声，刚回来没多久的千重只得又找借口——替小刘帮乘客检查安全带有没有系好而匆匆出去了。
“这孩子实在是太可爱了，我要真有这么个弟弟多好啊。”目送着千重逃也似的快步离去，辛姐赞叹的频频点头。
“别想了，哪去找这么帅这么听话的弟弟啊，真不知道以后谁有福气能当千重的女朋友。”另一位空姐笑着道：“像我弟弟那讨厌鬼，除了旷课打游戏就是大手大脚乱花钱，哎，命苦啊。”
“少来，还命苦呢，明明对你弟好的没边儿了。”辛姐戳戳她的胳膊：“好啦，工作了工作了！”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3：平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