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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转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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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地方总共三间屋子,一间住着周识书和周谨言,一间住着拂扇和宜念,一间单独住着拂珠。
宜念被抓已经过去一个月,他们被困的地方外围有阵法,如果不破解是走动不出去的。破解阵法有三种方法,第一种是找到正确的阵法路径出去,也即是灵力输出量和途径与阵法所需纹路相同,拂珠与拂扇各有一块小牌,小牌上刻录的便是阵法的准入途径,有了牌子便不用每次向阵法输入一次灵力,牌子相当于通行证,可惜拂珠拂扇把牌子放置于储物袋中,宜念三人是取不出来的。第二种是找到阵眼,破坏阵眼,第三种是强行破阵。宜念三人对于阵法是一窍不通,基础心法也只略微提及,想要找出破解的方法自然困难。
拂珠和拂扇每隔十天就会出去一趟。这时候三人倒是可以交流,但均无所获。宜念和周谨言已经修到了练气三层,周识书还未引气入体成功,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未引气成功可能是好事。
“这两只女妖肯定又出去祸害人了。”周谨言说道,神色有一丝阴郁,说:“如今我们如囚徒一般,想做什么都做不得,也不知这上京路上,多少无辜路人被害。”
宜念看了看对面二人,识书依旧是沉着冷静的样子,稚嫩的脸上丝毫没有十岁儿童的应有的慌张神情,周谨言却是有一些颓废,没有刮的胡渣子更显得沉郁。于是,她开口道:“谨言,你可听说过合一门?”
“听道观师傅提起过,仙人出南山,万魔自消逝。传闻合一门仙人居于楚南仙山之中,为世人斩妖除魔。”周谨言回答。
“这两个女妖作恶多端,伤人无数,本该四处逃窜,但如今我们已经在一个地点这么长时间了,倘若此地人消失过多,自然会引起世人注意,如果仙人真为除魔而来,一定会注意到。”苏宜念说道。
“她们如此冒险停留此地,恐怕在此地有什么重要的事。”周识书低头,又说了一句,“未知就是变数。”
“要么她们就要离开这了,要么仙人就会来,不管哪种,只要有动,我们就有机会。”宜念安慰道,“别气馁。”
三人各自沉默的修炼了一会。
过了大约三个时辰,外面的天暗了下来,两只狐妖还未回来。平常这个时候,她们都该回来,宜念想到,她们八成是在外头遇到困难了。如果仙人把她们杀了,还会不会找到这儿?他们三人没有食物,这个月是靠着辟谷丹活下来的,如果仙人没找过来,可就麻烦了,毕竟他们出不去这个阵法。
宜念胡思乱想了一会,忽然她敏锐地闻到了一股血气,她望向门的方向,不出所料,拂扇打开了门。
拂扇有些狼狈,头上有伤口,还没来得及处理,宜念觉得她们可能逃得急。
拂扇伸手要抓起识书,宜念连忙一挡,目光灼灼仰头看向拂扇。
“小丫头,你不让开的话,我就抓你去练功。”拂扇的语气听起来很不耐烦,不若平常妖妖娆娆游刃有余的样子。
宜念摇了摇头,她不可能让开的。如果她被抓去,至多损失功力,识书还未引气入门,被抓去可能就是死路一条。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还是有些情谊,识书又是只有宜念弟弟一般的年纪,她是不愿眼睁睁看着他死的。
“你倒是有义气。”拂扇说完,便拽起她的手,一路把她拉进了她们二人的屋子。
宜念一进屋,便闻到一股更浓郁一些的血气。她心中顿时感觉不妙。
拂扇拉着她到床头,拂珠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衣服的腹部有血色。
“是你啊。”拂珠睁眼,眼中红血丝遍布。
宜念还没想好回答什么,就感觉左肩一阵痛,拂珠已经迅速拉开宜念左肩衣服,一口咬了下去。
宜念感觉头很晕,好像全身的血气都往左肩而去。拂扇扶住她的腰,亲吻她的耳朵,脸颊,最后是嘴唇。灵力顺着左肩和嘴唇流失。她很想推开,但却没有一丝力气。
宜念想起了书堂先生所讲,蛇在猎取猎物时,会先向猎物注射毒素,再慢慢吃掉。她现在就像那一只猎物,感受着生命的流失而无能为力。
宜念感觉自己好像轻飘飘的,好像要到云上去了。云上是不是就可以见到家人了?她想着。
什么时候已经放弃了对家人生还的希望,她已经不记得了。
她叹了口气,蹲下去,想抓取脚下的云彩,可是它们一抓起就变成了一股流烟,从指缝中流出,丝毫不留恋。
“你在看什么?”身旁有个声音响起,音色婉转低沉,像细雨打芭蕉。
宜念向左看去,那人同她一样蹲着,低着头看脚下的云彩。乌黑秀丽的头发未扎起,遮住了大半张脸。宜念伸手,把他一侧的头发别与耳后,露出一张白皙精巧的侧脸,鼻梁高挺,鼻尖微翘,显得有些像女孩子般的秀美。宜念想伸回手,那人却是抓住了她的手,把她的手按在耳边,半侧身转头看她。
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唇若春日粉樱,秀丽精美得如同一场梦。这是宜念看到他的第一个念头,这是她看过的最漂亮的一个男孩子。她从未想过漂亮可以形容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直到此刻。
“你不会走的,对不对?”他问出声。
宜念想开口说些什么,确是不知道说什么,她想答应,又潜意识地觉得不想答应,她很矛盾,但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矛盾。
等不到宜念的开口,男孩松开了手,扑过去搂住了宜念的脖子,唇贴着耳边问,“你会永远陪我的,对不对?”
宜念被搂得向后仰,跌入了云层,而云好像在这一刻失去了支撑力,身子就这样穿透了云层直直往下坠。
宜念猛地睁开了眼,头有点痛。她懵了一会,才意识到刚刚在做梦,她梦见了一个很漂亮的人,但美人似乎隔纱隔雾,想不起来他长得什么样。
她感觉全身像是要散架了一般,很疼,修为跌了两个境界,从练气三层跌回了练气一层。
“醒了啊。”拂扇从背后搂住她。
宜念厌恶地移开她的手,下床捡起地上的外衣。
“左肩今天还没上药呢。”拂扇又恢复了以前妖妖娆娆的模样,桃花眼内水波潋滟,在床上向宜念招招手,“过来,奴家帮你上药。”
“药给我,我自己来。”宜念看着她说,乌黑漂亮的眼内目光沉静。
拂扇把药瓶塞进胸前衣襟,笑道:“那行,你自己过来拿。”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宜念不再看向她,迅速把外衣穿好,走到平常呆着的角落,盘腿修静心决。
拂扇也不生气,反而调笑道:“你这小道士倒是正经得很,看得奴家更心动了。”她把瓶子放在屋内方桌上,又躺回床上睡觉。
宜念修炼完一个小周天,感觉那种灵力阻滞的感觉稍微缓和。拂扇突然说:“你不问问你的两个同伴怎样了吗?”
宜念睁眼看她,等着下文。拂扇说道:“你昏迷这两天,拂珠把周谨言元阳夺了,现在估计剩半条命。真是可惜了,本来想过阵子再吃的大餐,但拂珠要吸干你,我只能把周谨言让给她了。”
拂扇走到宜念面前,美眸哀怨地看着她,丝绸扇半掩面,说:“奴家这么喜欢你,你都不看奴家一眼。”
苏宜念皱了皱眉,心里有几分担心周谨言的境况,但转念一想,木已成舟,自己也做不了什么,多想也无用。至于拂扇这只每天骚话连篇的狐狸,她选择无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头脑清醒地想了一遍目前的境况,不理会面前的狐狸精,继续修炼。
拂扇习惯了她这个样子,也不在意,摇着扇子走回床上修炼。
宜念修炼了一天,感觉身体好了许多,便去识书和谨言的屋子。识书如往常一般,谨言却是消瘦了许多,眼下有些乌黑,神色阴郁。宜念觉得自己的脸色八成与他一般。他们与两只狐妖之间修为差别太大,任何交流都瞒不住,故而宜念也没多说,聊了几句,看他们还算安全便回去了。但她心里明白,他们的境况一天比一天差,若再没有出去的希望,周谨言怕是难捱下去了。
苏宜念刚踏进屋内,就看到拂扇背对着她躺于床上。粉桃色轻衫并未脱下,背影身姿曼妙。但吸引宜念目光的却是拂扇别于腰间的小牌,那枚可以出入阵法的小牌,那枚平常都被藏于储物袋的小牌。
危险但机会难得,拿还是不拿?
宜念回到平常所呆的角落里,轻轻坐下,心想:如果拿了,过一会儿就会被发现,恐怕还未出去就没命。
但是,他们等了一个多月了,还是没有任何机会出去。
这是个诱饵,但她得去试试,或许有什么启发。再呆下去,早晚也是没命。
她放轻脚步,走到床边。拂扇的侧脸看起来美丽而安静,呼吸平稳。
宜念伸手,轻轻地解开挂结,她的额头上漫出细密汗滴,心跳加速。她握住了那块小牌。但下一秒,手腕便被握住,拂扇用力一拉,宜念便跌进怀里,脸贴住一片柔软。
“上当了哦。”拂扇笑道,“刚刚挠得我有点痒。”她低头朝着宜念脸边亲了一口。
宜念挣扎着起身。拂扇敲了下宜念的手,手吃痛张开,小牌又重新回到拂扇的手中。
“无聊。”宜念擦了擦脸,转身走回角落,不理会身后拂扇的轻笑。
宜念想起了家里养过的一只猫,主人心情好就逗一逗它。
可惜她不是猫。她的心情很好,因为出乎意料的,她握住了小牌立马便识别记住了牌子里灵力走动的大小和路径,就像喝水一般简单。
或许拂扇也没有料到,有的人的天赋可以强大到以炼气期的修为立刻便识别得出筑基期所用阵法牌的灵力纹路。
下一次拂扇和拂珠出去,就是他们的转机。
宜念的心跳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