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安心

9、茶蛋

　　考试已经要接近尾声了。

　　交论文的科目不难应付，选修课大部分老师也不会太为难大家，关键是后面几门必修课。

　　小艾平时不算非常刻苦，可也基本没有太浪费时间，非凡来找她时，除了偶尔吃吃饭，散散步，大部分时间也是和她在自习室看书打发日子。所以小艾并不担心不及格，关键是分数能考多高。

　　放在从前，小艾并不在乎这些。可现在不一样了。她真的希望自己能在别处表现的优秀些，突出些，这样，至少和江恒阳的差距不会那么大。

　　非凡大部分考试也快完毕了。这段时间为了考试，他很少过来。估计考的也不错，所以总来电话骚扰她。她的心又开始烦躁起来。

　　这天，当周燕燕把电话递给她，说了声“非凡找你”后，小艾说了句：“就说我不在！”

　　周燕燕一撅嘴，大声嚷嚷：“那——你自己和他说，就说你自己不在！”

　　她的表情，好像在说小艾装模做样。小艾恼了，接过电话大声说：“是，江心艾不在！”

　　然后，她猛然把面包话机挂回了墙上。

　　几秒钟后，电话又开始惊天动地地响。大家都不接，全部用谴责的眼神看着小艾。在铃声响过第十次后，钱满满忍无可忍：“小艾，赶紧接电话！我还要看书呢！”

　　非凡询问了半天，小艾始终用牙咬着下嘴唇，一言不发。非凡急了：“小艾，你不舒服吗？还是遇到了什么难解决的事？我马上过去找你！”

　　小艾不敢面对他。现在，在心里的那架天平上，非凡已经被翘到了高空。她怕看到非凡会愧疚。可能非凡现在什么也不知道，但小艾还是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她。挂了电话后，她背着包出门了。

　　周燕燕正在卫生间洗头。她捞着湿淋淋的头发随口问了句：“吃饭去啊？你今天中午就没有吃吧？”

　　小艾敷衍地恩了一声，丢下一句“我自习去了”就匆匆走了，假装没有听到她在身后的“帮我占个位置”的喊叫。

　　天很冷。风刮在脸上，凉凉地疼。

　　明天上午还有闭卷考试，小艾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呆呆地坐在自习室发傻。她专门避开了平常和非凡经常一起自习的教室。

　　还早，大部分人都在食堂吃饭。自习室里空落落的，就小艾一个人。小艾听着手机一遍遍响起，号码好象是本校的座机，她终归没有接。

　　后来，她听到自习室的门被大力推开，一个身影携着门外的寒气卷了进来，在她座位边上站定。是于非凡。

　　非凡还在喘着粗气。他斜背着大大的黑色书包，右手放在棉服口袋里。嘴里还往外哈着白色的雾气。

　　小艾看他一眼，又将视线转移到面前的书上。非凡径自走到她身边的座位上坐下：“小艾，周燕燕告诉我你最近心情好象不太好，她说你今天一天好象没有吃什么东西。”非凡老实交代。

　　小艾暗地说声“多事！”但也感到奇怪，什么时候他们两个这么熟悉了。有种奇怪的不舒服的感觉。

　　非凡的手拔了出来，手里是一个系好口的塑料袋——

　　“我买了两个茶叶蛋，你爱吃的那种煮的老的那种，你先吃点垫垫，我带你出去吃。你怎么换地方自习了？我找了好半天，几个自习楼都跑遍了，打电话你也不接。”非凡的语气中倒也没有埋怨。

　　茶叶蛋的壳已经很碎很碎了。可能是长时间握在手里的缘故，这么长时间了，还是温的。非凡剥了皮，送到她面前，那样满怀希望地看着她，让小艾不忍心拒绝。她接过茶蛋，送进嘴里咬了一口，忽然觉得喉头象被噎住似的，泪水直往眼睛周围涌。

　　“小艾，你到底怎么了？你又不说，是想急死我啊？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吗？说出来我看看能不能帮你解决！”非凡一看见小艾的泪水就着了慌。从小到大，小艾一直就是个非常坚强的孩子，非凡从未见过她在自己面前掉眼泪。

　　透过盈盈的泪光，小艾望着面前的男孩子——自己要怎样才能说出口：我喜欢上了一个男生；那个男生——不是你。

　　这句话，小艾终究还是未能说出口。看着非凡那双清亮的眼睛，小艾怎么也张不开嘴。

　　好在寒假非凡留在了江城，没有和小艾一起回去。他要准备考研究生了。

　　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突然之间在全国上下各大国营企业刮起的“买断”风潮终于卷到了他们父母单位，到处在减员，大家天天讲“下岗”。张姨打电话说：“非凡啊，以后还是想办法和小艾留在江城吧，毕竟是省会城市，比我们的小镇更好发展一些，机会也多。要是回来呆几年，人懒散了，再遇上这种情况，你拿什么养家糊口？”

　　非凡向小艾转述了这番话后，痛下决心，为了和小艾的未来，要再次发挥高考精神，头悬梁、锥刺骨，加入浩浩荡荡的考研大军。所以假期参加了一个补习班。估计暑假他也不会回家了。他告诉小艾：“以后等我们成了家，买了房子，我们就把他们都接来。”

　　非凡帮小艾把拉箱拖上了车，放到行李架上后，他依恋不舍的眼光让小艾更加心虚，她的眼睛都不敢直视他。这几天，她已经在努力让自己不再想江恒阳了，但似乎收效不大；心里有个声音总在提醒她：你不会这么容易忘记他的。

　　列车乘务员大声提醒马上要开车了。非凡忽然伸长了胳膊紧紧搂住了小艾。他的嘴唇落在她的额头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我会给你打电话的。”他在她耳边轻声说着，然后快速放开了她，对邻座说：“大哥，麻烦你帮忙照顾一下我女朋友，谢谢！”

　　火车缓缓开动了。

　　非凡挥舞着手臂的身影越来越远，渐渐已消失不见。小艾的注意力离开了车窗外，眼里满是泪水。

　　“小妹妹，不就是分开几天吗，不要伤心了，想想见面的时候就好了！”边上的大哥递过来一张纸手帕。

　　小艾的难过是因为离别，可又不是因为简单的离别。是因为她心中那种突如其来的特别的感觉。她忽然有一种预感：在这个第一次远离非凡的寒假，一定会发生些什么事；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从今以后，或者她和非凡，真的要离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