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一场惊鸿》顾拾玖

3、

　　　　<第三封信>

　　春寒料峭，枝丫破土而出，那些寒意的冰霜渐渐溶解。沈意的婚礼定在代表着温柔与美好的四月，礼堂被布置的浪漫典雅。春天稍迟，却恰好。

　　“很漂亮。”

　　钟离锦一身简洁高雅的纯白伴娘服，她站在沈意后面，望着镜子里笑靥如花的女孩，想说的话被她生生封住，她不由地转道：“阿意，希望你幸福。”

　　沈意抿唇笑了笑，含着几分少女的羞涩。

　　“对了，阿锦，你什么时候回去？”

　　钟离锦早有打算，语气淡淡，“婚礼结束后几天。”

　　沈意听言不免有些可惜，想起钟离锦说过的心上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却没再多说什么。

　　婚礼开始后，钟离锦被安排坐在前排。她抬眸看着人生参加过的第二次婚礼，新郎外形具佳，新娘身姿卓绝，容貌精致，两人十分搭。

　　手上的手机传来震动，钟离锦垂眸，打开手机，一条新信息弹出界面。是来自陌生人的信息，她扫了一眼信息内容，便将手机灭屏。

　　“这个花束，我就不抛了，我想直接送给我的朋友。”

　　沈意通过麦克风扩大的声音响起，钟离锦抬眸，与沈意的视线对上。见她笑眼弯弯，钟离锦愣了一下，有些无奈，便猜到她要干什么。

　　“希望她早日与意中人相伴白首。”

　　婚礼的过程复杂又漫长，待到新婚夫妇敬酒时天色已晚。她被安排坐在家属席中，见沈意携林一墨走近，她撇了一眼倒的满满的酒。

　　和其他人敬过酒，就到了钟离锦面前。钟离锦起身，晃了晃酒杯，酒杯里斟满的酒险些洒出，在灯光下变的晶莹剔透。抬眼看着沈意，道。

　　“阿意，新婚快乐，余生慢长，祝你幸福。”

　　是你，不是你们。

　　钟离锦对半路杀出来的林一墨显然有些不满，她什么也不知，就直接被通知他们要结婚了。

　　此时新娘已换下了繁重的婚纱，换上了简洁高雅的白色礼裙。沈意听言，眉眼弯弯笑的很开心，从林一墨的外套衣袋里抽出一封信交予她，笑道：“我也是。”

　　随即抿了一口酒便去另一桌敬酒了。

　　钟离锦看着无署名无编码的熟悉又陌生的信封，心里有些慌乱。也没有来得及去追问沈意这封信的来源，她提前离了场，到外面去。

　　婚礼是在一座庄园举行的，建筑物外是被用来装饰的花园喷泉。她坐在长椅上，灯光洒在女孩面上，月光清辉如水，二者相交融，她坐在时光的切割处，明灭不定。

　　钟离锦盯着这封信很久了，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她没有试图去拆信，脑海却想起另一番画面。

　　阳光倾斜，从树缝中洒下，斑斑驳驳的碎影犹如晃碎了江南水面。四月的夏日蝉鸣声有些聒噪，清风徐来，校园的梧桐老树飒飒作响，奏成部交响曲。

　　少女坐在树下的长椅上，白色衬衫搭配黑色百褶裙，掐出纤纤细腰，衬出姣好的身姿。百褶裙下是一双白皙纤细的腿，不安分晃动着。

　　钟离锦有些无聊，在脑海反复算着出门前的那道物理题。

　　“抱歉，久等。”

　　声音自头顶响起，钟离锦抬眸，望进一双深邃好看的眼眸。少年把方才买到的奶茶递到她手上，冰冰凉凉的触感袭来，一下子便消除了些许的热气闷热。

　　“谢谢。”

　　钟离锦起身，三下五除二把吸管包装拆开，插入杯面。她吸了几口，冰冰凉凉的奶茶含着几分柠檬味，酸酸甜甜。钟离锦不太喜欢甜的食物，但此刻她也没有多抗拒。

　　“我们去哪儿？”

　　两人平时都很忙，尤其是他。难得的碰面机会，她也不想浪费。

　　“初中同学聚会，可以陪我去吗？”

　　季安停下脚步，侧身看向她。盛夏的背景里，少女身姿卓绝，气质清冷。后者听言，有过刹那惊讶，随即回过神，抬眸看着他，笑道：“好。”

　　同学聚会地点被定在一家娱乐会所的包厢里，同学不缺家境好的少爷小姐，一挥手定下了最顶层。这家娱乐会所，等级层次分明，一楼一楼上去，是金字塔般的层级，

　　两人进门的刹那，偌大包厢里的人视线纷纷朝他们看来。钟离锦面色不改，一如外表清冷矜贵。她虽不是从小被捧着长大，但从小到大的阿谀奉承倒是见过不少。

　　“朋友，钟离锦。”

　　少年的视线缓缓扫过众人，见大部分人的视线落在钟离锦身上，什么含义他再熟悉不过。牵着钟离锦往沙发上走，勾唇轻笑，“别打什么主意。”

　　钟离锦瞧的这场景，蓦地想起网上很火的一句话。

　　“来者何人？”
　　“我的人。”

　　少女垂眸，嘴角微扬。

　　夜晚的冷风吹的她晃回思绪，钟离锦盯着面前的信笺，最终把它放到包内。随即翻出手机，给沈意编辑了短信发送过去后起身朝外面大门走去。

　　沈意有为她安排好车，待到她上车后。司机问她去哪里，钟离锦顿了顿，思索了下，笑了笑，眼眸深处有化不开的执念，缓缓道出二字，“夜市。”

　　她随意找了一家烧烤大排档，女孩容貌精致，着一袭礼裙坐在人群涌动的大排档中无疑是显眼的。

　　钟离锦没来过这种地方，无论是卫生还是健康，或者说档次，加上她忙。她盯着面前的菜单看了好一会儿，面对老板不耐烦的视线，随意指了指几道菜，道：“就烤这几样吧，再来几瓶酒。”

　　她主要想喝酒，尝尝借酒消愁的滋味。

　　不是没喝过酒，她喝的酒都是果酒米酒葡萄酒，没喝过啤酒。

　　尝了尝啤酒，她倏然蹙眉，好难喝。她心里烦，也没顾及多少，很快几瓶酒见底，她的脸上也显现出几分红润，明显是喝醉了。

　　她很有远见，提前就付好了钱，在意识到自己醉了也还能继续喝下去，直到毫无意识地趴倒在桌子上。

　　“诶，你瞧前面那个女的，怎么样？身材是不是很好？”

　　“她喝醉了，我们上去瞧瞧。”

　　几个流里流气的男生盯着前桌的女生，不怀好意地笑了笑，纷纷起身朝前面走去。几个社会流氓，身旁的顾客也不会多管闲事，毕竟没有谁会去帮一个陌生人来损害自己的利益。

　　钟离锦算好了她会醉的可能性，可她低估了社会的奸恶性。她被教的很好，没接触过市井流氓，但也没想过会有这种人存在。

　　几个男生的手刚伸出去，背后响起道含着笑意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灯光下的青年容貌清俊，衣着打扮皆是不俗。他一身黑色正装，手腕处的腕表镶嵌着碎钻，折射出细碎的光芒。眼尾略弯的桃花眼似笑非笑，眼眸深处含着几分寒意，却令人心生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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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离锦醒来时头痛欲裂，她揉了揉太阳穴，十分懊悔昨天晚上的行为。随即她意识到自己身处的环境，明明在自己的房间里她却觉得不对劲。

　　昨天她回到家了吗？

　　她起身，薄被从身上滑落下来，发现自己还穿着昨天那套礼裙。钟离锦有些困意，去洗漱换衣，从房里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宽容的家居服。

　　宽容的上衣配上白色短裤，头发被她披落双肩，脚上一双拖鞋，十分家居味。

　　她下楼，桌上的早餐还是温热的，牛奶杯下压着一张父母写的便利贴。她喝完牛奶，随即拿着一片面包吃着，走向冰箱，打开冰箱的保鲜室，脑海思索着今天计划。

　　她倏然想起被放在包里的那封未拆开的信，也没急着上楼回房去看信。她慢吞吞地吃完早餐，开始思考今天中午的午饭。她起的晚，父母今天不回来，要自力更生。

　　钟离锦的视线扫过那一层层蔬菜水果，想起昨天还未回忆完的记忆。

　　她的到来给同学聚会多了一件可八卦议论的事，可当着季安的面也没人敢说什么。直到她被邀请玩游戏，这种不凭本事光靠运气的游戏，她一直被罚酒。

　　季安本想帮她，但她语气平淡，拒绝道：“不用了，我不是玩不起的人。”

　　这句话让她在同学聚会的地位瞬间提高。

　　最后结果毫无疑问，她当然醉了。小姑娘酒品很好，醉了就睡着了，没多说半句也没做出失仪态的动作。为此，别人又添了几分好感。

　　她被少年背在背上，莫名的感到安心，两只手抱得很紧，很安分的睡过去了。

　　她当时要是醒着，还可以窥见少年有些发热微红的脸颊。

　　后来她问他有没有做出过分的举动，少年表情严肃，点点头，道：“有。”

　　钟离锦听言，下意识屏住呼吸，紧张道：“什么？”

　　少年慢悠悠撇了她一眼，微微弯唇，瞧着她紧张的模样，没有半分平时的几分清冷，不禁莞尔，调侃道：“你抱着我不肯撒手回家，算不算？”

　　钟离锦脸色当下微沉，躲了他几个星期没见面事情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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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铃声传来，钟离锦关上冰箱，走到桌前，看了看来电显示人，才划过，“阿意。”

　　“阿锦你昨天回去没有出事吧？我听司机说你去夜市了，后来自己一个人回去的吗？”

　　钟离锦握着手机慢慢朝楼梯处走去，一个一个问题去回答，“没有出事，去夜市逛了会儿，是自己回来的。”

　　随即她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把心里的那句话问出来。

　　与沈意聊了会儿天，钟离锦回到房间后把包里的那封信拿出来。她拆开信封，取出信纸，展开后是跟以前一样格式的几句话——斯人见至，当放于心上。

　　她心里没多大起伏，如往常般把信放到抽屉里锁住。楼下的门铃响起，钟离锦边思索着信的内容涵义，边下楼。

　　这是最后一封信了。

　　钟离锦有些黯然，可她没找到。她打开门，门前的青年就这么映入她的眼帘，她当下愣住，脑海意识死机，眼眸微睁，说不出半分话语。

　　面前的青年一身休闲衣服，面容熟悉，眉眼含笑，说不出的温柔。他见此，伸出手臂拥她入怀，女生温热的体温传来，他嗓音低沉，几分温柔。

　　“不认得我了吗？”

　　钟离锦愣了愣，伸出手回抱住他，眉目清绝的女生，笑意盎然，那双眼眸如同温阳，含着几分暖意，如同三月桃花灼灼其华。

　　“我想着，见到你时一定要对你说句话。”

　　“是我从书中看到的，不记得出处，却很想跟你说。”

　　“承蒙你出现，够我喜欢好多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