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尘土飞扬》鸡蛋豆皮

180、第一百八十节

　　孟同庆听完那段录音后，阎娟红立即被总经理任命接替自己的顶头上司。就这样，她以公司利益最坚定捍卫者的正面形象，成功得到总经理的信任，并使其对之委以重任。被阎娟红全盘接手的，除了孟同庆手中所有的业务及权限，还有那面积大约10平米的独立办公室。
　　此后，这个面积不大，落地玻璃窗外的景色既不开阔也不怡人的小办公室，和往常一样繁忙。前来拜访的业务下游，即有旧客，也有新人。同样的地点，相似的场景，还是从前的剧本和台词，只不过主角换了演员。
　　初冬的一天，梁芃芃意外接到一个来电，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一把有些沙哑的女声：“请问是梁小姐吗？我是Yvonne，我们公司上半年与你们合作的项目，现在准备付款了，我通知你开□□。“
　　”哦，好的，谢谢提醒，那我尽快安排财务把□□快递给你。“
　　前期的合作项目，账期已超过100天。孟同庆离职后，梁芃芃曾安排助理屡次打电话催款，进展强差人意。如今，阎娟红主动并亲自致电，这令她颇感意外，但想来有钱收总不是坏事，她便摆出积极配合的姿态。
　　”呃，还有一件事……“阎娟红的的口吻里带着迟疑，但终究还是打算说出口。
　　梁芃芃与阎娟红曾仅有一面之缘，她虽谈不上对这个身材臃肿长相丑陋的小姑娘有好印象，但如果逢场作戏没有什么成本，也不会过于怠慢对方。听出了对方的犹豫，她反倒好奇所为何事：“还需要我做些什么？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配合。”
　　“你们公司会给个人返点吗？我也不贪心，含税不少于5个点就行。”听到梁芃芃的爽快应对，阎娟红抛开犹豫顾虑，将自己的诉求脱口而出。
　　对方的话音落下，梁芃芃感到自己的下巴也随之掉了下来：“阎小姐，其实与你们公司合作的项目，别说单笔投放我不赚钱，因为你们的流水额也不大，所以，就算连媒介的累量返点，我都赚不到。上半年的合作，我的报价也就只是不亏本而已。你们后来和林邦彦也有沟通及合作，他给你的价格，不是也就仅比我的报价便宜几个百分点吗？我的公司每天开门做生意，还有运营成本和人员开销。我是个实在人，如果你肯拿出计算器扒拉几下，对比林邦彦给你的价格与我的报价，就知道我能不能给你做出5个点的回扣了。“
　　“其实呢，后续的项目，假如你能打包一些其他的媒介资源，我也可以把你的报价适当往上加一些。要做出你我都满意的利润，办法我还是有不少的。“
　　听完阎娟红出的主意，梁芃芃平静的语气下，暗自在心中整整说出了一打神兽的昵称：”这也是个办法，我手头的确还有一些网络和户外电子屏的资源。那么就后续的项目，我们不妨商量谋划一下，看看可以怎么操作。不过眼前这个已经执行完毕并且即将付款的项目，不好意思，我给不了你5%的回扣。如果你不嫌弃的话，等款到账了，我可以安排给你快递一张超市的购物卡，以示诚意。”
　　如果不是因为还没收到款，担心对方可能从中作梗，梁芃芃估计自己不但不会耐着性子与其周旋，还铁定要在电话中破口大骂一句：“艹！老娘即便有足够的利润空间，也绝不给你这个贱人回扣……”而这串面对阎娟红暂时没能立即骂出口的话，她只能一股脑地朝程翕这个树洞倾倒。如不是于婉儿及时打过来的电话，感到三观再次被不可思议的情节刷新的程翕，很难保证涵养在线的梁芃芃会克制住不去问候阎娟红的祖上和长辈。
　　“程总，我有一个好消息要给你说！我买房了！！”
　　经过近四年的不断学习和勤奋努力，于婉儿不但成功地从一个办公室前台，转变成资深销售，这几年来的收益和积累，也让她能凭一己之力负担起自己对生活的规划。听到这消息，让刚刚三观碎了一地的程翕感到几分欣慰：“真的？不错不错！太棒了！”
　　“虽然房子远离市区，面积也不大，只有90几平米，但我好歹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这几年，我做销售赚了点钱，又拿着这些攒下的积蓄在去年年底到今年上半年跟着朋友买了点股票，而且在暴跌之前套现。算算手头刚好够这套房的首付，反正是刚需，就下手买了。”
　　小姑娘的这番话，让程翕回想起十年前的这个季节，自己买房的经历与之何等相似：“什么时候交房？供多少年？”
　　“后年年中交房，后续还要装修，散甲醛之类的，最快后年年底能入住。要供25年，每月月供将近3千。哦，对了，程总，我想问问，你估计Film power能给到多少底薪？我在咱们公司拿的月薪，还完房贷，就要吃土了。所以我要为明年做打算，要想办法多赚点钱。”
　　从当上房奴的那天开始，每天一睁开眼，就是成本，于婉儿必须为自己的后路早做谋划。可上司所作出的回答，并不能令她感到如意：“如果你直接从《国际导报》转过去，因属集团内部调动，所以不会涨薪。况且前阵子内部开会，佟总说销售一个都不许跳槽，所以我估计Film power目前也不好明目张胆地挖这边的销售。“
　　“公司明年也没东西可卖吧？那还不许销售走吗？”
　　程翕很能理解小丫头的心思，安慰道：”明年没资源可卖，公司不需要这么大的销售团队，我觉得大裁员是迟早的事。只不过有项目还没有完结，因为担心大批人员在短时间内集体离职会影响项目执行，所以现在暂时不公布裁员消息罢了，不过我猜HR已经开始做准备工作了。你别着急，再等等，估摸着裁员应该会在明年1月中旬，你就安心等着HR来找你吧，应该还能拿点赔偿。”
　　“公司会裁员嘛？如果裁员的话，那大概能有多少赔偿啊？”
　　“按劳动法的规定应该是N+1，N是你在这家公司的供职年限，每满一年，补偿一个月的月薪。不满一年的，超过半年，也算作一年。＋1也就是在此基础上额外再多发放1个月的工资。我算了算，赔偿款好歹也能让你把房子的地砖给铺了。其实，同样的话，我对莫枫菱也是这么说。她虽然拿的月薪比你高，但是因为她中途离职重新再回来，算给她的N就小了。全部算下来，她能拿到的赔偿，比你的还会少一点点。”
　　“哦，程总，那你自己呢？有什么打算？”
　　“我暂时没其他想法，估计公司一时半会儿不会炒我。而且咱们团队今年还有相当部分的广告款，最快要等明年第二季度才会全部到账，这里面有一些是你和莫枫菱的业务，都挂在我的名下。我终归是要等全部回款后，佣金发到我的手里，再转给你们，否则大家伙不就白干了嘛？你呢，有什么打算？”
　　“我在看各种机会，偷偷给你说，林邦彦在谈一个互联网平台的机会，但是因为佟乐想拉他一起创业，所以，他现在即便接洽其他的机会，也不好对外声张。他很可能把现在南区的销售团队都带过去，前两天也找过我。”
　　“哦，那也很好啊！虽然我还不知道他给你开多少月薪，但肯定比你现在拿的底薪高。这样一来，你供房的压力会小很多，而且网络是不错的机会，值得你去尝试。”
　　程翕并不喜欢林邦彦的为人，但网络媒介销售行业的底薪普遍高于传统媒介销售，能迅速解决于婉儿眼前所面临着的非常现实的生存问题。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预感即将分别，于婉儿回想起这几年来的点点滴滴，虽年纪轻轻，她也不禁感慨：“程总，我真的要感谢你！你是我的贵人！没有你，我不会有机会转行。虽然林邦彦给我说，这几年，我浪费了不少时间和机会，你不在我身边带我，对我成长不好。他总说，如果我跟着他的话，肯定会比现在要好。但我心里很清楚，第一，他不会给一张白纸机会；第二，他也不会给我时间去成长和成熟。前期我一直不出单，你始终没有放弃我。其实，你保了我很长时间，如果换作是他，肯定早就把我淘汰了。”
　　听了这番话，程翕微微笑了笑：“说我是你的贵人，那也是你自己谦虚了。其实，即便没有遇到我，以你的性格，也会不断寻找在工作性质和收入上的突破。一个人，首先要自己积极主动去寻求转变，才有可能最终实现自己的目标。这就好比，你不出门逛逛，好运气只能在你的家门外徘徊。另外，将来你肯定也要在这个行业不断往上走，到时候，你也要记得提携白纸，才算不枉我曾经保你。钱，是永远都赚不完的，善待和帮助身边的人，让人觉得，遇到你是幸运，才会让你在赚钱的同时，感到自己的存在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