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春》lyuba

4、画堂春（四）

　　正月初一，阿代府中洋溢着新年的喜气。早上锦如随阿玛和额娘进宫请安。太后对锦如喜欢的要紧，赏赐了不少宫中珍稀。人还没从宫中回，赏赐已经到了。恩宠可见一般。下人纷纷议论，太后怕是要把锦格格指给尚未婚嫁的端亲王做福晋了。
　　夜里，阿代从宫中回来后大喜，府中上下欢腾，处处美酒美食。人人都对新的一年充满了冀望。
　　夜深，逸宁第一次来到锦如的院中。偷偷在窗下轻声呼唤，锦如，锦如。窗户打开，锦如一袭白衣，无更多修饰。
　　锦如道，你喝酒了。
　　逸宁轻叹，若不是喝了酒，怎敢来见你。
　　锦如拿起桌上的团扇，轻念到，一生一代一双人，这是你想对我说的？
　　逸宁不语。自己拿什么与锦如一生。连见一面也需要莫大的勇气。自己再也不是京城中周家的贵公子，只是这阿代府中如茉莉一般移植来的罢了。连名都无法让心上的她知晓。她是高高在上的格格。
　　锦如拿出那日拾得的玉佩交于逸宁。逸宁，周逸宁，这才是你的名吧。
　　逸宁看着玉佩，心底黯然，原来你早就知晓。
　　锦如轻笑，一个下人在这不扬诗词的现下又怎会知晓纳兰公子的名篇，又怎会习这样的一手好书法。
　　我日日拿着团扇在府中招摇，望你明白我的心思，你却处处躲闪。你要真一直躲闪也就好了，全当我自己做了一场梦。可你却还是来了。
　　寒风骤来，吹落院中积压在树枝上的雪，逸宁轻叹，说道，锦如，若是可以，我真想与你去南方，带你去看生长在南方的茉莉。看茉莉在南方盛大的绽放。不再做这京城中移植的植物。
　　锦如答道，逸宁，有你此语，足已。
　　那夜之后，阿代府中深夜里总是有一个黑影能避过侍卫的耳目潜入锦如的院落。那一年，于锦如，于逸宁，已是最好的时光。
　　夏秋时分，两人常常于深夜静立院中，看着开的此起彼伏的茉莉花，逸宁轻轻揽锦如入怀。深深呼吸这院中的茉莉花香。默默念道，一生一代一双人。
　　府中人人都说格格是越发美丽了。连平日里走路都含着笑，终日把玩心爱的团扇。
　　只有玉莲，看着这沉迷的两人。不知这两人面对的是怎样的风雨。

　　是年冬，锦如已满十六岁时。京城中各公子送来的礼物较去年更丰。尤其以端亲王为最，他送来的是一把上好的西湖锦绣玉片团扇，是上好的贡品。也只有端亲王这样的王室至亲又极受太后和今上宠爱才能得到这等好物。
　　想来也是这端亲王不知是从哪里听说了锦如喜好把玩团扇。
　　锦如轻轻看过这扇，只吩咐玉莲收起来。再无多看一眼。终日把玩的依旧还是那把京城街头常见的普通团扇。
　　仔细算来，逸宁到叶赫家已经是一年有余。这一年对于逸宁来说本是难过的一年，却因着锦如的出现而有了些生动。可是这样在叶赫家做家仆终也不是常事。不是没有打算，为着自己，为着家族的希望，为着带锦如去南方的承诺。只待把在去年冬天病了之后一直虚弱的身子调养好后，就准备去南方。那里远离京城，对于逸宁来说也安全很多。而官场逸宁是再无兴趣，或许做点生意。与锦如安稳度日，子孙延绵才是好日。
　　阿代听说了逸宁准备养好身体之后去南方的打算，细细想后。也答应了，或许远离京城，忘却一些事情对于逸宁来说是好的选择。并准备在逸宁离开时候把往日周家寄放在他这里的一些值钱的古玩书画交给逸宁。这些东西典当之后也够逸宁做个生意的本钱了。
　　当然逸宁并没有把要和锦如一起离开的打算告诉阿代。
　　越接近年关的时候，锦如变的忙了起来。宫中常常来人召唤锦如进宫，只说太后心里念着锦如，要去作陪。
　　因常常在太后跟前，少不了得了许多赏赐。锦如全都细细收了，想到这些以后可以为和逸宁去南方的生活。
　　两个人均是有为未来打算的。只是人再算也算不过天。
　　这年的冬天特别的冷，等到正月过了，还是寒风阵阵。积压在松枝上的雪没有丝毫化去的迹象。
　　乾隆二十一年二月初八，黄道吉日。叶赫府和平常一样平静。前夜锦格格在宫中陪太后，才回到家中。宫中又有人到来。这和平时宣昭锦如进宫不一样，来的人多很多。
　　是来宣旨的，太后降旨，指婚叶赫那拉家格格叶赫那拉.锦如于端亲王，于今年九月初一完婚。锦如接了旨谢了恩便回房，整日再无露面。府中人都说锦格格已经回房欢天喜地的去准备嫁妆了。
　　叶赫府中一片喜气洋洋，大家都在庆贺。阿代和叶赫福晋更是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端亲王年轻才俊，深得太后和今上的宠爱，二十出头便已是亲王爵位。而其人品端正，是少有的贵族公子无风流韵事传出的。这样的一段因缘不可不说是门当户对，甚至有了高攀的意思。加上又是指婚，更加恩宠无限。而整个叶赫府也有三人愁眉不展。
　　是夜，等不及逸宁，锦如便和玉莲来了西杂院找逸宁。玉莲在屋外把风。
　　在这个初次见面的小屋，锦如见逸宁才两日不见，仅憔悴许多。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都无言。还是锦如先开了口，原本就知道上面有这个意思，只是没想这样迅速。尽没等到你身体复原。
　　逸宁拉过锦如的手，说出了几个字，锦如，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锦如没有考虑片刻，肯定的点了头，我听你的，我们本来也是打算要走的。
　　锦如和逸宁定在八月初七离开。八月初六是阿代寿辰，过了阿代的生日，两人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