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他》这个六月超现实

7、第七章 公鸡

　　两只脚的公鸡常见，喜欢啄菜的也不少。但整条村这么多户，仅仅从中偷一家菜的公鸡，小菜农只见过一只。

　　没错，现在这家伙被关在杂物房里，正疯狂地叫嚷着。

　　小菜农打理好乱糟糟的头发，长叹一声，摸出耳机塞好，然后心疼地拾掇宛如台风过境一般的农田。说实话，他不清楚这只红冠白毛的公鸡是什么时候出现，总之这茬菜种下后没多久，就一直备受摧残。

　　邻居家养过鸡鸭，猜它是野鸡或者混了种的，太活泼，每天早上领着满村的鸡扯嗓子喊。最厉害的是，它连大鹅都敢招惹，而且次次都打赢了，俨然村中一霸。

　　最初小菜农确实觉得公鸡昂头挺胸的模样嘚瑟得可爱，后来认清了这搅事精的真面目，恨不得抄起扫帚将对方打得秃头。反正这段时间交锋下来，他攒了一堆鸡毛，倒是很漂亮，扎成毽子送给邻居家小孩还得了一颗糖。

　　公鸡不光嚣张，而且很聪明，这回小菜农借助了许多工具和陷阱才顺利抓到它。等屋里的叫声慢慢弱了，他迟疑片刻，走近从窗口往里看，结果被猛地扑过来的家伙吓了一大跳。明显很精神的公鸡稳稳地立在窗台，愤怒地与他对视，竟然有点像人，灵性十足。小菜农皱了皱眉，随即无情地转身离开。

　　公鸡：“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虽然觉得这家伙讨嫌，但小菜农没想过杀鸡。公鸡溜得快，长得也好看，他总下不了狠心。

　　怕公鸡饿着，吃过晚饭，小菜农盛了一碗剩饭，小心翼翼推开点门缝尝试放进去。但公鸡速度飞快，没等他缩手，硬生生伸翅膀卡住了，一时间局面僵持起来。“松开！”小菜农也被惹恼了，板起脸，接着公鸡似乎受惊后退，终于被他关上了门。难得赢了一回，小菜农脸色顿时和缓下来，笑眯眯地掏手机发微博。

　　没错，让他容忍公鸡作妖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对方真的很吸粉，简直是店里的活招牌。许多顾客留言总谈起公鸡爱吃的菜肯定味道好又健康，不然它怎么每回都来偷，并且现在仍活蹦乱跳。

　　小·奸商·菜农越想越开心。

　　不过第二天一早，他对着空荡荡的杂物房，怎么也想不通公鸡的逃跑方法。

　　好像知道要是偷菜过头自己也讨不到好，公鸡来访的频率降低了，偶尔小菜农远远看着白影子从旁边的小山头飞下来，又急匆匆转回去，暗想这家伙机灵得不像鸡，倒是浪费了他先前特意买的鸡笼。

　　之后好几天没瞅见公鸡，小菜农也乐得安稳，但这天下午来了个不速之客——邻居家的老太太说要给他介绍对象，那女孩高中毕业，挺贤惠的，不仅懂操持家务，种菜也是好手。小菜农登时哭笑不得：“奶奶，我真不想谈恋爱……”

　　老太太还劝：“见一面嘛！”

　　“谢谢，我还有活干呢，真没时间。”

　　好不容易把人送走，小菜农擦了把虚汗，扭头对上站在墙头的鸡，心里一跳。公鸡直勾勾盯着他，过了一会，又奇怪地扑棱翅膀走了。小菜农形容不出那种感觉，呆呆停在原地，半晌，才拍拍胸脯回屋喝热水压惊了。

　　这晚，他的菜地遭到了比往常更严重的洗劫。

　　小菜农：“……妈的。”

　　罪魁祸首非但没跑，还得意洋洋地打鸣，将他从床上吵醒。夜色尚浓，灯光昏暗，小菜农根本逮不住它。凑巧田边不知被谁挖开了条沟，他没留心，一脚踩空摔了下去——伴随一阵慌乱的拍翅膀声，他感觉后背不是坚实的地，而是柔软的手。小菜农缓过神来，才发觉揽住他的是一个染着红头发的少年，皮肤很白，神情桀骜中带点痛苦。

　　“你快起来！”

　　被对方吼了一声，小菜农急忙起身，一双眼瞪得溜圆：“你，你你……”

　　少年揉揉手腕，这时脸上多了几分尴尬，却还梗着脖子喊：“你认不出我吗？这村里就我最好看了！”

　　小菜农咽了口唾沫：“……最好看的公鸡？经常偷菜那只？”

　　“我不是偷菜！我是想看——”少年意识到了什么，从脸颊到耳朵红了大片，有些慌乱地跑开了，“混蛋！”

　　看着与平日嚣张那副样差距甚远的家伙，小菜农愣了半晌，随后抬手紧紧捂住胸口。

　　心跳突然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