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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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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桑桑的键盘手,兼任男友,是的,没错。
他突然向我走过来,从酒吧的男更衣间那边。
今晚是半决赛的第一场,桑桑和她的乐队抽取到中场时候的号码——No.5,从上场的次序看,还是不错的。
演歌台上正唱着摇滚,唱歌的年轻男子一只耳朵上戴了N枚金属耳钉。我对RockMusic并不那么钟爱,也不讨厌,强劲的节奏伴随迷幻的灯光给人们感官的冲击。
“Hi,美女,你好。能帮我个忙么?”他冲我笑了,牙齿比我更加不整齐,但模样长的还算比较帅吧。
“你是桑桑的男朋友?”
“是的,编辑小姐。很高兴你认识我。今晚我会是她的键盘手。”
“有事?”
“帮我去女更衣室叫一下桑桑,我在这里等她。”
“ok.”
我转身去往女更衣室,今晚的女歌手们在那里各自化妆,她们的舞台妆都很靓眼,眉角边都抹着荧光效果的眼影。
找了一圈,没有发现桑桑。于是我回到酒吧前台那里,告诉她的男友我并没有找到她。
“不知道她去哪了。我电贝司手要找她和音乐,讨论一些节拍上的问题。”他看上去挺着急的。
“别着急,我陪你一起找吧。对了,你叫什么?”
“叫我阿刀。”
“像杀手名字。”
他冷笑。我们一起去更衣室寻找,酒吧一共两个大更衣间,还有几个小休息室。阿刀生怕闯进女更衣室,所以总是我敲门。我们一间间找过去,直到最后一间小休息室的门口。门开了一条小缝。
“请问有人么?”我在门口轻声询问,没有人回答。
我和阿刀于是推开门,眼前的一幕使我们惊呆了。休息室里,地板上有一对男女抱在一起打滚。似乎是一吻深情的kiss,正在火热进行着。
“桑桑,你!”
竟然那女人是桑桑!而男人,我看着面熟。对了,竟然是比赛主办方的某人。男人的发型像刘欢,经过一次拥吻,自然乱了,呈现波浪状。桑桑的头发上洒好的亮粉也沁了一些到她的脸上,更奇怪的是她唇边还有一些。
幸好这一幕发生的时候两个人都穿着衣服。
“你们有什么事情?”男人镇定自若的说。
“很好,没有。”阿刀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刀。”桑桑从地板上起来,扶着身后的木制啤酒桶。她整理好上衣,那件涂有抹白的牛仔外套,然后奔跑出去。(这间休息室的环境有点像一个小小的酒窖,储藏着一些木制啤酒桶和写满英文名的纸箱包装的洋酒。)
房间里剩下我和那男人,我当了电灯泡,木然地望着他。他脸色不是很好看,我怀疑自己惹上什么鬼魅了,怎么总是撞到别人亲热或缠绵时的一幕。上次是李姐,这次是桑桑。
桑桑并不漂亮,但我估计她和他的亲热为的是比赛。
她的空间里有篇文章叫《棋子》,说的是她在某时尚杂志上看过关于李冰冰的专访。我想起前不久□□空间订阅里有这样一条花边新闻:艳姐李冰冰被成龙大哥搂着当众宣传新戏,他们暧昧的样子,大概是故意做给公众看的。用李冰冰的话说,演员如同棋子一样,她必须去做,也不得不去做。
桑桑写道,看完那篇专访她哭了。歌手和演员的境遇有时大致是一样的。尤其是冷遇歌手。的确,桑桑不漂亮,但她说话的嗓音很独特,比周迅那样沙哑的更多女人味,有一些趋近于梅艳芳。她会唱英文和粤语,我从未听过,因此今晚带着新飞扬网编工作室的美编(那小子兼职搞摄影,顺带来了一台DV)一起来到蓝岛。
我没有理会主办方单位的那个男人,好像他是一个VIP级身份的人,被邀请坐在嘉宾的位置。顺着桑桑的脚步追了过去,在临时改成女化妆间的大更衣室门口,我看到她和阿刀很不愉快的对话。
“贱女人,要比赛了,我们四处找你。你竟然跑去勾人。”阿刀把桑桑从女更衣室里拽了出来,骂了一句。
“切,你不知道人家是主办方的……”桑桑不屑一顾的扬起眉毛对阿刀说,看见我来了她没有把话说完,但我看到她给他使了个眼色。
阿刀突然沉默不语。
“你们还好吧?”我小心的问,生怕我的话成为导火索。
“还好。”桑桑说,“对了,刀那边有现成的乐器。我们在上场前还要过一遍音乐,你要不要先听一听?”她突然变换情绪,神秘的对我笑了,笑容很富有魅惑力,丝毫不像我第一次在KTV里见到的她那样中性,充满了另一种狂放的不羁的,女人味。
“好啊,那太好了。”我以为风波就这样平息下去了,刀子一定心领神会了桑桑的意思。他一定心想,自己的女人为了使自己的乐队名列前茅,在比赛中跻身进入高手行列从而获得名誉和利欲,她即便和主办方的男人调情或睡上一觉也是可以接受的。是的,没错,他一定是这么想的,否则不可能一下子平息了怒色。
“1/1
美编大人,我在男更衣室门口,采访一支乐队。你速度来,要拍照片。”
发完这条短信后1分钟,美编兼摄影小刘扛着他引以为骄傲的进口相机奔了过来。阿刀向我介绍了他们的乐队,一共4个人组成,除了他和桑桑,贝司手Lex从法国念书回来的,架子鼓手Killer。这两个人的英文名字都是艺名,我们的乐队叫K.L,因为乐队和经纪公司是他们创始的。我和桑桑后加入。现在他们两人伴唱,桑桑主唱,我是键盘手。这次比赛我们推出一首原创的单曲Orangecc,一首很清新的波萨诺娃风格的音乐。
我听过他们的演唱,桑桑的独特的嗓音奇妙的演绎充满活力又不扭捏的歌曲,让我觉得非常欣喜。
No.4
这一位选手的分数不高,但也是个穿牛仔的家伙。像周杰伦《牛仔很忙》里的那套装束,但他是自弹吉它自唱歌的,没有其他伴奏。唱的是经典老歌,《绿袖子》。这位西部牛仔似的情歌王子唱功很棒,但结束以后掌声并没有响亮起来。场下的反应很沉闷。评委席那边几名资深酒吧歌手在交头接耳的谈笑,给出的分数不是很高。
轮到K.L乐队了,他们的出场震撼整个酒吧。演歌台被绮丽的光晕交织缠绕,他们用自带的乐器。桑桑唱的英文很地道,她几乎是边唱边舞动着小爵士步,S型的身线完美的显示出来。跟随轻快的歌曲,酒吧赛场内的许多人做起同样的简单而重复的舞蹈。
一首歌曲唱完了,歌词很流利,很容易听懂。中文意思是,橙子啊橙子,鲜美的维他命CiCi,像公主一样充满活力,迸出乐曲,一二,一二。我对这些都市酒吧里的音乐,曲风不是很清楚。只是感觉这首Orangecc在波萨诺娃式的经典的轻快风上很到位,又能听出借鉴了雷鬼音乐的味道。好像数字电视新推出的婴儿频道,经常使用的可爱的雷鬼风格的宝宝音乐(做节目时的音乐背景),十分逗人欢乐的可爱音乐。
分数出来了,评委席上的几位亮出了分数牌。高低不一的得分让人很惊讶,最高的得分达到了9.8(半决赛进行以来的粉垒打),但去掉一个最高分,其余三个分数很低很平淡,都在8.5-9.0左右。
我于是以新飞扬网编的身份去联系评委席,在那边的工作人员安排下,我和评委席中的一位酒吧歌手进行了短暂的交谈。
“您好,我听了No.5组合K.L的演唱,觉得很有新意,女歌手的声音也不错。我想以个人身份问一问为什么他们最终的得分并不高呢?”
“是这样的,”那位酒吧歌手抬眼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认真的解释说,“他们的音乐作品虽然是自己创作的,但太多援引外国音乐的成分,在国内唱英文很难被人们接受。尤其是我们这样的中小城市,你作为本土歌手推出一张英文专辑或者推一首英文单曲,或多或少会遇到阻力的。”
“阻力?”
“是啊,这个年代音乐越来越没有个性。如果中国人都创作不出中国的音乐,那音乐的领域里国家和国家之间就没有文化差异了。”我很惊讶,酒吧歌手说出来这么富有哲理的话,虽然我还是很欣赏K.L的歌曲。
比赛进行到快要午夜的时候结束了,K.L没有出现,他们的名次非常落后,一共15位选手他们排在第十一。一位演唱自己创作的中文歌的男歌手被捧为今晚的头彩。可我还是决定把K.L放在专访的重头戏。
本来可以结束工作的,可主办方那边和酒吧都意犹未尽,他们拉着我们喝酒小坐。选手们各自都随着散场时的人群消失不见,余下几个,得分特别高的选手都在喝酒的行列里。他们开了一个包间,我这才感到其中的猫腻。当然了,和桑桑在休息室里接吻的男人也在主办方的人员中,他确系一个VIP。桑桑和她的乐队早就不见了踪影。
这时候,大家坐在酒吧包间里,那里和KTV包间很像,有一条小小的点唱机。吧女为我们端来饮料和酒水,这家酒吧算是相当正规,但也有吧女和客人调情的。这位吧女行动并不那么温柔,放下盘子里的甜点和酒水转身就要离开包厢。
“莹!”我在一瞬间看见她的侧影,是莹莹,我追了出去。
在座的男人身边都有女人,也就没有谁在意一个吧女。那个拥吻过桑桑的男人搂着她旁边的女人,仿佛也是来参赛的女歌手说:
“这个小姐真是的,笨手笨脚,放盘子还有这么大的声音。”
“莹莹,你疯了么?跑到这种地方来当吧女?”
“是啊,高贵的小姐。我是疯了,也不需要你管!”
“你不上班了么,白天?!”
“上班啊,”她轻描淡写的回答我,“只不过我和陈辉打了个赌,他承认他对不起我,他说他自从见到你开始就爱上了你。但出于责任和感情,他不会离开我。而且我对他说,我要做你能做的所有事,首先,出入你所出入的场合,并证明我不比你差。”
“你从来都不比我差,真的。”
“谢谢。你不需要假惺惺的。”她冷笑,“陈辉把你的那串修罗猫手链交给了我,我把它给扔掉了,你送我的修罗猫玩具我放在了咪咪娜的窝里。陈辉告诉我说,我过生日那天他不过是和你假装暧昧来考验我,我看你是当真了吧。你是那种欲望强烈的女人,别以为我不知道。”
“够了,你扔掉了我的礼物,我这辈子不会送你第二次。但你学不会信任的话,我们还做什么朋友!”我实在无法忍受她说话时那种口气。
“谁稀罕跟你做朋友,不做就不做。我们原本就是来自两个世界的女人,你过你的贵族小姐式的生活,而我不仅要做吧女,我还要像他们所传说的,学我妈妈年轻的时候那样给人陪酒。”
“如果我是陈辉我一定会打醒你。”
“你不配那样做!”
莹莹转身回到吧台,我感到失望至极。在包厢里和主办方还有酒吧的人应酬了一阵,我就找借口先行回家了。
吴阿姨的理发店还未熄灯,依旧有一对人影在里面。
陈辉家的窗帘已经拉拢,灰色的遮光布挡住了我的视线。
我于是想把莹莹的行为告诉吴阿姨,她毕竟是那么好的一个年轻女孩,去酒吧做吧女,即便是一家很正规的酒吧,吧女的夜生活也是相当辛苦的。她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地方,难道真的只是纯粹为了和我比较么?
一种好奇心驱使我听一听他们的对话,于是我在店门口晾晒毛巾的架子旁边蹲下来倾听着。
“小王,你究竟想不想要这个孩子?”
“当然想要。”
“你的管家婆年纪轻轻的,连个孩子也没有。你和她这样过下去,房子都是租的,你还过不过了?”我看到吴阿姨的影子暧昧的推搡了男人的影子。
“我是想不和她过,但是她不会同意的。我和她好几年都过来了,再苦一点也无所谓。”
“苦?你以为我店里的花销不苦?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拿我的钱干什么去了?你去喝酒,还和你的狐朋狗友说我年轻时候是陪酒的。我年轻的时候的确在酒店当过服务员,但我从来都是本分的女人!”吴阿姨的声音很尖锐,听得很清楚,好像在抖。
“吴姐,就你那点风流的事情,你以为我不知道?我还是说错了还是怎么的。你女儿现在学你,也到酒吧去当陪酒去了,我有个朋友亲眼看到的,他就住在这一片,是的哥。你女儿长得和你年轻的时候一样浪,谁不认识她?”
“你别胡说!”吴阿姨抬起手想要给对方一巴掌,我看到她的手被他凌空架住了。想不到她肚子里的孩子的爸爸竟然是这样一个,说话颇有流氓口气的男人。而且他没有正经工作,这是众所周知的,正像那小区里最爱说闲话的老婆子描述的一样,他是个收破烂的。
“砰砰——”我敲了敲门。
“谁啊!”男人很不耐烦的问,仿佛他是店里的男主人。
“是我。”
“薇薇,进来吧。”吴阿姨倒是没有芥蒂,直接让我进屋。
“吴阿姨,我有事要跟你说。”我看了看那个叫小王的男人,他个头挺高的,看上去有点凶。
“你别管他。”吴阿姨瞟了小王一眼,“你说你的。”
“是这样的,莹莹可能在一家叫做NewJazz蓝岛的酒吧做了吧女。”我看着小王,他听到我说的话,立刻产生了得意洋洋的表情,“抱歉,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完全不像他说的那样。吧女是一种职业,就像服务员。那家酒吧我也去过,根本不是陪酒的。只不过我担心她白天有工作要上班,晚上再去兼职这样会影响休息。所以告诉吴阿姨,希望阿姨劝劝莹莹而已。”我送给小王大大的白眼。他立刻矮了半截似的,不再作声。
这时候我听到咪娜的叫声,长长的一声——“喵呜”。我看见店里拉门开着一条小缝,咪娜从那里面探出脑袋。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当了妈妈的猫,还是那么可爱的,一只眼珠蓝,一只眼珠绿,就是最近像瘦了些呢。
“破猫,让你叫,让你叫。”男人小王仿佛做了鳖似的矮了下去,见咪娜叫了,越发不服气。于是跺了跺脚,咪娜吓了一跳,忽悠的一下把脑袋缩回去了。
“吴阿姨,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的,我知道了。”吴阿姨的肚子已经明显的隆起了,像塞进去一个小枕头那样。她脸色难看得很,但是很镇静的对我说,“我会叫莹莹离开那个地方的。谢谢你薇薇,改天到店里来看咪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