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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马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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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简看着他过分好看的脸,觉得不论怎样,他都像是被占便宜的一方。
但现在看起来的确像是偶遇,戚简对这缘分有些头疼,他还是第一次被人邀请同行,而这发出邀请的人还是这么……锲而不舍?
“小孩子还是少来这种地方的好。”
“你比我大多少?”
“佛说:相逢既是缘,我们都这么有缘了,坐下来聊聊又不会怎样。”
“你信佛?”那怎么会对他感兴趣,连那些所谓正道人士都对他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呢。
谁知安雁摇头:“不信。”
“……”那扯什么佛说。
“你几次帮我,那应该是不讨厌我的吧。”肯定句,他收集的资料里可没有说戚简乐于助人的。
“你是要去西山吧?”
戚简瞳孔缩了缩,声音有些低:“小看你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
“说过了啊。”安雁解下木偶把玩,“闯闯江湖,看看热闹。”
戚简盯着木偶看了几秒,移开视线,那是他之前帮忙付钱买的,不对,后来安雁也给钱了。
“好。”他的直觉向来很准,靠它躲过了好几次构陷,而他在安雁身上的确没有感受到恶意。
既然如此,那陪这孩子玩玩也没什么。
安雁挺高兴的,到西山的时候可以气气那老头子了,想到那人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他忍不住笑了笑,错手拿起桌上的酒当茶水一口闷了。
“戚……戚大侠……”安桐看着戚简,忍不住抖了抖,又有些不忍直视,“爷他怎么了?”
“喝醉了。”
安雁其实个子挺高的,只比戚简差了小半个头,但他身形纤瘦,被戚简抱在怀里竟也不算违和。
安桐表示:他家爷都被人抱在怀里了还不违和吗!而且他那点酒量,竟然敢在外面喝酒!
那酒年份远,又醇厚,后劲足得很,安雁迷迷糊糊地告诉了戚简住处就昏睡了过去。
安桐默默看着戚简将他家爷安置在床上,给人盖好被子,只觉得他家爷每出去一次世界就好像变了一个样。
安雁从没在外面喝醉过,毕竟从小养成的警惕性在那……在哪里?
好像有点不对劲,安桐想不通。
“那位真的是戚简?”看着不像啊,一袭青衣气质非凡的。
“是……”安桐看着楼下闭目养神的戚简,特别想摇醒他家爷问问他到底又干了什么。
真把戚简骗到西边去,老爷子恐怕能被气疯。
“你这是什么表情?”安桐看着他,有点不好的预感。
“没什么,就是挺意外的。而且……”封时梧说着,颇有些债多不愁的味道,“和那种传说中的人物同行,还挺刺激的。”
安桐:……
行吧,他觉得他家爷就是看透了这家伙的本质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捎上他玩。也不对,他家爷也不是个会在意这种事的人。
安雁睡了大概有三个时辰,他揉了揉额角,心道失策,酒这种东西果然一点都不能沾,头晕沉沉十分难受。
“小桐——”
安桐端着早就准备好的醒酒汤进来,就看到他家爷半倚床头坐着,脸上带着些睡醒后的红晕,端的是祸国殃民。
不过安桐已经是个成熟的侍从了,绝对不会被他的外貌给欺骗了。
“您不会是被谁暗算了吧?”毕竟他一个人外出是都挺有分寸的,“还有,那位大人一直在楼下,您不会真的……”
“没。”一口灌下不算难喝但也绝对不好喝的醒酒汤,安雁凤眸中划过笑意,“怕什么,我们和他又不是敌人。”
“可老爷子说过……”
安雁打断他:“说什么?三年之期已到,他才懒得管我做什么。”
“小雪传来的消息上说,安家内乱去年就已经结束了,大少爷,现在应该称为家主了,他已经将安家整顿得很好了。”江雪也是安雁的侍从之一,这几年都在安家协助安家现任家主。
“老爷子闲下来怎么可能不管您!”
“小雪已经敢把消息传给我了吗?”老头子要他远离江湖,截了他好多信件来着,“那就在鹿越多待两天?”让他迟两天再生气。
“三年之期一到,小雪就写了书信寄来,只是路上费了些时间。”他们又不是真的与世隔绝了。
但安桐不是很懂他的同僚们为什么这么期待安雁重出江湖,而且也不是很懂当初那群人一个个的都抢着要陪安雁“隐世”,为什么最后他家爷会选他!他明明更愿意留在安家干活而不是陪着这祖宗玩好吗!虽然他家爷这几年真的很安分,可是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
安桐小朋友为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泪,然后再一次选择了自暴自弃。
其实鹿越城还真没什么好玩的,虽然这边的枫山算是一大奇景,可惜时节不太对,他们无缘欣赏,次日还是打算收拾行囊准备走人了。
安雁坐在桌边看着安桐收拾东西,忽然听见楼下传来一阵嘈杂。
安桐很自觉的到走廊察看情况,嘴角抽了抽,对安雁道:“爷,我们暂时走不了了……”
一群膘肥体壮的马贼闯进了客栈,其中几人手中的长/枪尖端还染了血,寒光闪烁。
为首的男人手中是把大/刀,走进来后就握着刀/柄往地上一顿,环视着四周瑟瑟发抖的旅客,满是络腮胡的脸上露出得意。
“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不然爷爷我手上的刀可不长眼!”络腮胡大汉粗声粗气的威胁着,长/刀提起往木桌上一拍——
咔嚓——
木桌承受不住裂开一道缝,周围人都忍不住抖了抖,战战兢兢地开始掏东西。
有个离得比较近的客人被吓得面色苍白,连话都说不利索:“别、别动手!我给钱、都给您……”
“很好。”络腮胡满意的点点头,示意那个男人将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那男人便如蒙大赫,放下东西朝外跑去,到也没人阻拦。
“看到了吧,所有东西都交出来就能走!”
络腮胡满意地看着这些客人将东西送到他面前,视线忽然落到了角落边那张桌子上,一个青衣男人侧对着他,悠然的饮了口茶,端的是气度不凡。
“喂!那边的,过来,将金银都拿过来!”
戚简面无表情的看过去,络腮胡便直直撞上他幽冷的黑眸,整个人顿了顿,心中有了一分怯意,却又顾及着自己作为老大的威严,面色凶狠几分,对戚简喊道:“说的就是你,不想挨刀子就乖乖照我说的做!”
说罢忙转开了视线,又瞥见楼上还有几人,都是不大岁数的少年模样,气势又上来几分:“楼上的都给爷爷我下来!金银财宝统统都交出来!”
安雁愣了愣,这种话好久没听过了,还颇有点久别重逢(?)的感觉。
“小桐啊,你说有多久没人敢这么说了?”他往戚简那边看了看,见他依旧面无表情,虽然是意料之中但心下难免有些遗憾,转身下楼的时候随口问了句。
安桐其实也有点感慨,他们最初在东部那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小村庄安置的时候也有很多过路的江湖客找茬,大多是看着他和他家爷年纪小,加上他家爷那张脸,实在是美的太没攻击性了,总之头几个月那不怕死的人一茬接着一茬,虽然最后都被他家爷暴力镇压了……
后来两年多就再没人敢在客栈闹事了,忽然又听到还真有点……呃,怀念?
封时梧听不懂安雁的话,也看不懂安桐的表情,但这并不妨碍他为楼下那群马贼哀悼小半刻钟。
“已经很久没人敢自称是我爷爷了。”安雁走到戚简身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手指轻轻划过杯口,脸上还带着笑意看向络腮胡大汉。
络腮胡被他的话激怒,脸色一紧,原本四散着数钱的众马贼全都聚在了他身后,手持武器凶神恶煞的看着安雁几人。
“你们可得想好了再说话。”仗着人多,络腮胡心中对戚简的几分怯意瞬间消散。
安雁喝完杯中的茶,往戚简凑近了几分,笑道:“看来打架是免不了的了。”
戚简依旧不太习惯他的靠近,微微退了些,却是想到他刚刚的话,脑中忽然想到安雁被人威胁,面色委屈的场景,心中忽然有些不快。
“打。”他吐出一个字,站起后身姿更加清俊。
“那个,络腮胡那个我来。”安雁指向络腮胡大汉,“其他交给你?”
戚简点头,安桐在一旁弱弱出声:“爷,那我干什么……”
“随你。”安雁的身影已经掠了出去,很不走心的回答他。
安桐默默拽着想凑上去打架封时梧,把人拖到角落。
“诶——”封时梧没防备,被扯了个踉跄,“我们就看着?”
“通常你听到随便两个字的时候,就要学会自己找个角落安置自己,爷的意思是——随便你干什么,但别来碍事。”他一边说一边示意封时梧看向客栈中央。
戚简自是不用担心,很随意的就将一群马贼打倒在地,而安雁……
他不知是从哪个马贼手里抢了把长/枪,也不急着打完,就慢悠悠地挑衅络腮胡。
络腮胡手中长/刀乱晃,偏生安雁身手轻巧的很,那刀连他的衣服都没碰到过,反倒是络腮胡自己气喘吁吁了,又见身边的同伙竟全被戚简一人放倒,更是没了章法。
安雁见他斗志渐消,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没了逗他的兴致,手上加了三分力气两分速度,在络腮胡将长/刀砍到他身前时快速往边上一闪,手中的长/枪同时敲在了络腮胡腿上。
络腮胡吃痛,跪坐在了地上,戚简早就停了手,但他手下那些马贼却没一个人赶敢来扶他,个个都杵在原地,噤若寒蝉。
周围的顾客早就被吓傻了,呆在原地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其实这一带马贼很多,经常就有马贼像今天这般,横冲直撞的进了客栈便要收钱。顾客们都是些普通平民百姓,哪里敢惹这些凶煞,那次遇见不是乖乖掏钱,能留下条命就算是运气好的了,毕竟这地儿连官府都不敢管。
但像现在这样,马贼被打趴在地上的情景他们真的是第一次见。他们一边为安雁俩人的行为叫好,一边又害怕着这两人,毕竟他们太凶残了。
马贼们看他们不像是想杀人的样子,还能行动的几人跑去扶起络腮胡,却发现络腮胡的腿骨断了,仅仅是被长/枪的木柄敲了一下!但也来不及顾及,一群人就这么狼狈的跑了。
周遭顾客看着马贼们的惨状,纷纷打了个寒颤,跟鹌鹑似的,使劲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但这两人都不是会在意这种事情的主,安雁叫了安桐拿齐东西,四人便出了客栈。
“下一个城池是鹿越。”安桐兢兢业业的给安雁解说,他们几个男人,都是会武功会骑马的,偏偏安雁就是要坐马车,而戚简竟然也不反对!
“之前……好像是说鹿越封家?”安雁半靠着软垫,回忆着。
“是的。”
安雁眼睛亮了亮,原本懒洋洋的笑意中忽地多了几分生气。
安桐别过眼,拒绝思考。
倒是戚简骑马在侧边,透过掀起帘子的车窗看到了这个笑容,险些被晃了眼。他手中缰绳不自觉地紧了紧,直到骏马不适地晃了晃身子才回过神来,有些慌乱地转开视线。
安雁没留意,他正想着鹿越封家的事,只是忽然肃杀的气氛打断了他的思绪。
几人的警惕性都很高,他们停在原地,空气沉重的近乎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