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当下》林舟1

83、八十三、在路上（十）：你为什么不留下我！

　　第四天是要赶去广州白云机场搭飞机。下午四点多的航班，时间充裕，峰岚和孟磐睡了个懒觉，悠闲地吃了个‘早午餐’，等过了宿醉，快到中午时才出发。

　　孟磐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观察峰岚，见峰岚沉默寡言，知道此时小伙子心里正翻江倒海，却又不知拿什么话来宽慰。快进入广州市区，远远看见左前方一辆奥迪，孟磐拍拍峰岚的肩：“你看…….要不要追上它？”峰岚说：“你说呢？你在开车！”孟磐从追上奥迪，扭头看一下奥迪的司机，突然猛踩油门飞奔而去。

　　还车、托运、登机，两人一路沉默。公务舱，还挺宽敞。孟磐读书，时不时瞄一眼身旁的峰岚。小伙子也拿出书来看一会儿，十分烦躁，扔下书，戴上耳机捣鼓前面的的视频系统。

　　孟磐读到《老子》一章“善为士者，不武；善战者，不怒；善胜敌者，不与；善用人者，为之下。是谓不争之德，是谓用人之力，是谓配天古之极。”觉得“B格”甚高，联想到自己的境遇，似有感悟。

　　忽然听见啜泣声，转身见峰岚泪流满面，忙抓住峰岚的手：“怎么了？”屏幕上，关于中国古典名著影视剧的纪录片正在播放《三国演义》的插曲《短歌行》：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

　　孟磐心下明白，说：“相信我，他会到小岚身边的。”峰岚还是泪流不止，控制不住，啜泣声越来越大。孟磐环顾四周，已经有目光投了过来。孟磐把峰岚拉到洗手间前，洗手间被人占用。孟磐抱住峰岚：“我知道，很痛。”洗手间的人出来，诧异地走过二人。孟磐松开手，峰岚转过身去抹眼泪。

　　峰岚突然转身，一拳打在孟磐下巴上，孟磐一个趔趄靠在墙上，“咚”地一声。

　　峰岚冷笑道：“你为什么要救下我！？”

　　孟磐捂着下巴站稳：“说什么呢！不许再胡说。”

　　峰岚歇斯底里：“你为什么不拦住我？”

　　“……”

　　“你为什么不留下我？”

　　“……”

　　峰岚转身拿脑袋撞墙，“咚！”，“咚！”……那种无以名状、无法解脱的痛苦！

　　孟磐止住峰岚，把峰岚转过身来一拳打倒：“你冷静点！要是能拦住你、能留下你，我能眼睁睁看着你这么折磨自己？”

　　峰岚扶着墙慢慢站起来，揩掉嘴角的血，一拳猛击孟磐胸口，接着又是一拳打在孟磐脸上，一拳接一拳，大叫“我恨你！我恨你………”。峰岚打到没了力气，瘫倒在地，抱着脑袋跟 “咆哮帝”一样嚎叫：“我恨你！我恨他！我恨这世上所有的人！”

　　“恨这世上所有的人？”恐怖分子！便衣空警已经在空乘人员的带领下赶到，掏出84式□□对着峰岚：“不许动！举起手来！”

　　孟磐伸手制止空警：“不是暴恐！”

　　空警把枪转而对准孟磐：“你也不许动！”

　　孟磐举手：“这孩子，失恋了，情绪一时失控。”

　　“怎么相信不是在演戏？”

　　孟磐掏出证件给空察。空警检查证件，又打卫星电话核实。收起枪，本能地立正敬礼。孟磐立即打手势示意空警不要声张。机舱里的乘客有些骚动，有人来这边查看情况。空姐广播：“女士们、先生们……洗手间出现故障，有乘客滑倒，已经得到及时处置。请大家回到座位上坐好…….”

　　两人回到座位上，空姐处理一下两人的伤痕。见峰岚情绪稳定了些，孟磐问空姐要了杯红酒，放在峰岚前面的小桌上。

　　峰岚转头，红着眼说：“你为什么不留下我？”

　　“因为我没有办法，我阻挡不住；挟泰山以超北海，非不为也，其不能也。也因为我不想让小岚犯同样的错误；错过了，那种痛，才是一辈子。”

　　“你怎么知道阻挡不住？你怎么知道，错过你，而不是错过他，才真正是我一辈子的痛？”

　　“这些问题，只有小岚自己的内心才能给出答案。我觉得我看明白了小岚的心。小岚说呢？”

　　“世界上最难看透的，就是人心，包括自己的。比如现在，我就不知道，它在为谁跳动。”

　　“小岚不是不知道它在为谁跳动，而是不知道某个人的心是否会一起跳动……是不是？”

　　“……”

　　“所以我阻挡不住，我害怕没有了他，这颗心会再次选择不去跳动。”

　　“……”

　　“小岚，你答应过我的，永远不要干傻事。爱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占有对方。你的心，永远可以为一个人跳动，这是你的选择，没有人能阻止，他也不能。”

　　“……”

　　“小岚，我不能像他那样，和你真正在一起，给小岚家的感觉。一直以来我是来去匆匆，跟偷情一样，最近更是敏感时期，任何小的纰漏，都有可能被对手抓住上纲上线。”

　　峰岚明白孟磐的意思，心想：\"最后一句才是主要原因吧？！\"不再纠结，缓缓地说：“他已经认定我下三滥，不会再回来了。”

　　“有些事，急不得。你先不要下结论。我去会会他……”

　　“别……”

　　孟磐笑道：“怕我帮倒忙？放心，我自有分寸。小岚其实从未放弃过，对不对？坚持住，痛苦终会过去。他会回来的。”

　　到首都机场，再行李转盘前等行李。有手机短信提醒声，孟磐掏出书记，却是方同尚的短信：“孟磐，你来广州了？多年的老朋友，何必躲着。”孟磐删去短信，把同尚拉黑。推着行李往外走，看见接机的人群中，赵立明正兴奋地挥手大喊：“老孟！在这儿呢！”

　　见到老孟，赵立明问：“这脸上青的紫的怎么回事？”峰岚这才留意到，上前查看。孟磐说：“没事，干这一行，难免的。”